第46章 病重
他正準備去凌家,剛邁步就被管家叫住了。“少爺,老爺請你去商談?wù)??!?p> 看著父親威嚴地坐在那里他不禁有些緊張,一直回想著哪個差事沒有辦好,以便想好說辭。
“恒兒,這次蜀地之行你的差事辦的很好,辛苦你了?,F(xiàn)在家中正是用人之際,沒什么事情你就跟著你大哥在繡坊幫忙。雖說選繡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是訂單和御用都還需要督管。我已經(jīng)老了,曹家以后需要你們接手,你就跟著你大哥一起學(xué)習吧?!?p> “爹爹正值壯年,怎么會老?孩兒一定會全力用在繡坊不讓哥哥和爹爹操心!“他躬了一下認真地說。
“那你就先去繡坊看看吧,我昨天已經(jīng)跟你大哥打了招呼了。“他端起一杯茶正準備喝,又放下了。“少爺?shù)牟≡鯓幽??一定要請最好的大夫,不行的話只能進宮請貴妃暗中相助請?zhí)t(yī)前來醫(yī)治。”
“少爺?shù)牟『玫貌畈欢嗔?,用了最好的藥,藥效神效。只可惜曹道長不在,否則好的更快!老爺就不要太操心了。”
聽著他和管家的對話,他心口一酸,滿心的委屈直往眼睛里面沖。自出生到現(xiàn)在他就像不是爹爹的孩子,徒有曹少爺?shù)拿?p> “恒兒,你怎么還在這里?不是說讓你去大哥那里了嗎?”爹爹似乎有些責怪。
“剛剛聽聞二哥的病況,我也希望二哥能早日康復(fù)。既然哥哥即將痊愈,我也就安心了?!彼妨饲飞砭蜏蕚涑鋈チ?。
“難得你對兄長這么關(guān)心,他的病我看著你就不要操心了,快去給你大哥幫忙去!”看著爹爹端起茶來,他就出來了。
繡坊,蜀地,他們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好像是被我一個人承包了。這么多年來,除了辦差爹爹又何曾正眼看過他一次。
最郁悶的是一旦在繡坊幫忙就意味著不能像以前一樣說走就走,想見寶兒就不能那么隨意了。一想到這里他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恨意,淡淡的恨意和著滿腹的委屈。
大哥打理繡坊那是理所應(yīng)當?shù)?,那是曹家的將來??勺约壕烤褂惺裁??除了曹家少爺之名,他自己都不知道?p> 一想到小酒館的情形他的心里格外生氣,她怎么能和別的男子把酒言歡呢?還那么開心!那也不過是萌山上的無知漢子,又怎么能和寶兒并肩暢飲呢?
一時間,他的心里五味雜陳,郁郁之情竟憋堵的他呼吸不暢。從廳堂到繡坊短短的路,他竟然走了這么久。
病死活該!他撇了撇嘴,暗暗罵道。以前他在外面采花的事情他也聽說過,特別是在京郊那次。
那村莊七個美麗女子竟都讓他略施手段或者強行霸占,事后也不過是用銀子封堵息事寧人。其中一個剛烈女子自刎身亡,家人欲上京告狀,爹爹聽聞動用關(guān)系暗中攔截,最后雙倍銀兩息事寧人。
還有王村的寡婦,李村的傻妹兒,這一樁樁一件件不能不敢搬到臺面的事情全部都是暗中操作,而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曹家的權(quán)勢和金錢。
想到種種,他只覺得惡心,更覺得父親持心不公。大哥已經(jīng)接管繡坊成家立室,二哥花天酒地揮霍無度,他忙里忙外無人問津。
“三弟,你怎么站在門口不進來呢?爹爹昨天已經(jīng)跟我說了,你就負責客商提貨這塊吧,具體事宜等我晚上再告訴你。”說完大哥就出門去了。
滿腹的情緒在此時簡直爆棚,在這個家里從來都沒有他的位置,更不用說他的將來。在以前的某個時候他真的很想像古人一樣仗劍走天涯,但是一想到寶兒他就安安靜靜地留在這個府里任憑差遣。
客商提貨這塊,哼哼,大哥大概是拿他當雜役了。他知道自家客商提貨這塊是怎么回事,就是按照訂單的等級進行分門別類地存放,然后再按照等級選擇送到店鋪或者送到貴府。
罷了,罷了,自己在這個家本來就沒有想要圖什么,現(xiàn)在爹爹尚在尚且如此,他不想再想了。只想全心助寶兒早日達成心愿,然后平平淡淡地過屬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想到這些,他快步走進繡坊,直接到了庫房準備開始查看存單。“小環(huán),你把庫房的存單拿給我看下?!?p> “少爺,存單現(xiàn)在大少奶奶那里,待會兒我去取。”
“不必了,大少奶奶看罷之后自會歸還。大少爺應(yīng)該給你們說了打今日起我開始在庫房中幫忙的事情了吧。”
“今天早上大少爺就吩咐過了,只是這么粗糙的活兒哪里能讓少爺做,只要少爺指點教導(dǎo)我們就好了?!?p> “那你們?nèi)ッΠ?,有事我會叫你們?!蓖巴?,他一臉的平靜。所有的思緒在沉寂下來之后心才能真正地平靜。既然自己已經(jīng)選擇了自己的路,那就上路吧。
“老爺,老爺,你快點來看看啊,少爺他不好啦!”管家急急忙忙地敲門。
幾個屋子的燈都亮了,曹恒也跟著跑了出來?!安懿?,怎么了,是二哥不好了嗎?”
“恒兒,回屋去!”門開了,爹爹還沒出來那嚴厲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看著管家攙著爹爹慌忙地往西院去了,他獨自站在院中仰望著天空。星星一閃一閃地,他感覺異常孤獨。
“快去請劉太醫(yī),快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乾兒的命要緊!”看著曹乾眼珠子一動不動地抽搐,他強作鎮(zhèn)定,這不僅僅是他們曹家的命根子,也是他的命根子。
“可是劉太醫(yī)不是我們的人,怕靠不住?。 惫芗疫€在躊躇。
“現(xiàn)在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劉基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雖然他為人刻板不懂圓滑,但是仁心仁術(shù)還是令人欽佩的。你速去,要恭恭敬敬的。他就算不看老夫的面子,也會給貴妃的面子,其余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管家去了之后,他把他抱在懷里,老淚縱橫?!扒瑑海闶苓@樣的苦楚和罪孽我實在于心不忍。可是這是命,為什么這個命格會落到你的頭上?你可知道在幾個兒子中我是最疼愛你的,你可知道當我得知曹家的命運將落在你的身上時我心里又有多痛?”
他輕輕握著他的手,淚如雨下?!拔抑篮芏鄷r候你也是身不由己,你本性并不壞,只是心魔讓你不聽使喚。這些年那些姑娘們我已經(jīng)多倍錢財加以安頓,她們都過得很好,只希望能減輕你的罪孽,為父能做的就只有這么多了。明天我就派人去把曹道長尋回來,歸元之期將近,他一定會有辦法保我曹家榮耀保你祛除魔障。乾兒,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知道嗎?”
透過窗沿,看著父親和哥哥,他的心飄到了很遠又飄了回來。在這個家里到底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隱藏著多少秘密他不得而知。他突然很同情他,或許他的身上背負的也不是他能選擇的。
命運究竟是什么?他搖搖晃晃地往回走。曹家的榮耀,歸元之期,魔障,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三世命格,魔煙附體,榮耀族人,采花成性。
他不敢想也不敢問,所有關(guān)于這個話題就是一個禁忌。多年來采花之事外間少有人知,原來竟然是因為爹爹一直在為他善后。
曹家乃皇親國戚,也是名門望族,倘若讓人知道家里出了一個淫賊后果不堪設(shè)想,現(xiàn)如今縱使請的劉太醫(yī)前來也未必能夠治好二哥。
只要他能再撐上兩天自己就能夠請來羅老大夫前來。當年寶兒的爺爺還有爹爹的病就是幸得羅老大夫的妙手回春,雖然爺爺最終不治,但總算減少了很多痛楚。
“爹爹,二哥的病是不是很重???我連夜去請羅大夫來應(yīng)該是可以治得好二哥的,請爹爹準許我現(xiàn)在就去。”
“羅大夫?你是說給凌家治病的羅大夫?要是能請得動自然是好,只是他和我有些舊怨,再加上路途遙遠,我怕你二哥,哎!”
“爹爹放心,我現(xiàn)在就良馬疾馳盡量快去快回。羅大夫仁心仁術(shù)應(yīng)該不會見死不救,況且我和他也算有些交情。”
“那好吧!恒兒速去速回!我先給你二哥吃上一顆護心丹,這是最后一顆了,你二哥的性命全在你手心里,你一定要請到羅大夫速回!”
飛奔到馬廄,再讓伙計套好馬車,頂著滿天星斗他一路狂奔。不管怎樣,曹家的聲望和清譽就攥在他的手里,他不能讓別人戳他們的脊梁骨。況且他們曹家若是名聲臭了,那他和寶兒就困難重重。一想到這些他打馬疾馳,不管怎樣都必須請回羅大夫。
一聲嘶叫,馬蹄踏空,他被摔到了地上。膝蓋和手掌上的鮮血染紅了衣褲,他翻身上馬繼續(xù)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