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春桃也不矯情,把事情經(jīng)過給陸硯修講得明明白白。
“我家主子被老夫人罰跪祠堂,從早上跪到現(xiàn)在,一口飯也沒吃?!?p> “在這么下去,我家主子的身子恐怕受不住呀?!?p> 春桃是蘇皎皎的人,隨蘇皎皎般低調(diào),而她方才竟不顧禮儀,想要闖入書房,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陸硯修先前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春桃的話與他的猜想如出一轍。
了解事情經(jīng)過后。
陸硯修淡漠的眼眸泛起一絲驚慌,想要抬步往祠堂走去,卻被侍衛(wèi)攔住。
侍衛(wèi)跪倒在陸硯修面前,言辭懇切:“世子,您不可去啊?!?p> 陸硯修眉頭一皺,有些不耐:“本世子干什么,還需要跟你匯報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侍衛(wèi)猶豫不決,還是決定說出他的顧慮:“世子心疼蘇娘子是好的,但是老夫人那里,世子難有交代呀!”
陸硯修準備離開的腳步瞬間停住,他可以不考慮其他的意愿,但是他卻不能不考慮祖母的。
看陸硯修遲疑,春桃有點惱,每次都是這個侍衛(wèi)壞她好事,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他名字。
否則……哼哼,她要讓他知道武安侯府小霸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不就是跪在地上,誰不會下跪呀?
春桃白了侍衛(wèi)一眼,也學著他跪倒在地,手下暗暗使勁,眼里擠出淚花:“世子,您快去吧,剛剛我來的時候,主子都暈倒了,再慢一點……”
陸硯修有些反應,沒有管侍衛(wèi),轉頭看向春桃。
春桃咬了一下唇,加大力度:“再慢一點,恐怕主子性命難保,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p> “還請世子救救我家主子?!?p> 春桃字字珠璣,不知比那個侍衛(wèi)說的可憐多少。
蘇皎皎即使人還沒干嘛,她也能說成沒有陸硯修,蘇皎皎就不行了的架勢。
陸硯修眉頭皺得更緊,一句話沒說,直接踹倒攔住他的侍衛(wèi),大步流星地向祠堂走去。
祠堂外。
蘇皎皎從早上開始,跪了六七個時辰,滴水未進,唇瓣干裂,幾乎見不到一絲血色。
正午艷陽高照,晚上寒氣入骨,一熱一冷下,好像要撐不住了,蘇皎皎單薄的身子似紙風箏直直往下墜。
等陸硯修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蘇皎皎披散著滿頭青絲,素色的衣裳襯著她越發(fā)嬌弱,好像下一秒就能化為煙霧。
陸硯修心一緊,快速走向蘇皎皎,輕輕攬住蘇皎皎纖細的腰肢,將她抱入懷中。
蘇皎皎迷迷糊糊,以為是在母親的懷抱,緊緊地抓住陸硯修的衣領,小聲地啜泣起來。
“爹,娘你們別走?!?p> “別丟下我一個人?!?p> 淚水透過布料滲到肌膚,一片濡濕,他的衣領已經(jīng)被她抓得皺巴巴的,不成樣子。
陸硯修眉頭緊鎖,想要下意識出口訓斥,但是看到蘇皎皎可憐巴巴的樣子,又于心不忍。
蘇皎皎哭得很厲害,他大手附上她單薄的脊背,輕輕拍著,柔聲安撫著她。
沒想到蘇皎皎得寸進尺起來,鬧著要聽搖籃曲。
作為武安侯世子,陸硯修哪里哄過人,向來都是別人哄他的份。
陸硯修聲音冷了下來:“你不要太過分,記住你自己的身份?!?p> 陸硯修冷臉的樣子很兇,如果他審訊的囚犯看到他這副表情,一定會被嚇得兩股顫顫。
但蘇皎皎病了,哪里會知道這些,她只知道她的娘親不要她了,要把她賣了,還要兇她。
蘇皎皎小臉汗涔涔的,通紅一片,顯然是發(fā)高燒,小聲嗚咽著。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會努力干活的,我會照顧好弟弟,我吃的少,一天我只吃兩頓好了?!?p> “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p> 越說越過分。
難道武安侯府還缺她那點口糧了嗎?
他現(xiàn)在抱著她都嫌硌手,她還要再吃少一點。
到時候豈不是成了難民,別人還怎么看待武安侯府?
陸硯修面色陰沉,低頭瞥了她一眼,可憐巴巴的樣子,他渾身的氣都沒了。
蘇皎皎還在鬧著:“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陸硯修無奈:“好好好,我不會丟下你,我在這里,你就安心睡吧?!?p> 蘇皎皎把她發(fā)燙的小臉靠過去,閉著眼說道:“那你給我唱搖籃曲吧?!?p> 陸硯修:“……”
怎么說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
陸硯修渾身僵硬著,艱澀地道:“不唱搖籃曲,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蘇皎皎耍無賴:“不行,就要唱,我就要聽。”
陸硯修不唱,蘇皎皎就要哭,手腳四肢撲騰著,鬧得他沒辦法,四處看了看。
很好,沒有人,春桃也去請大夫了。
陸硯修不知道蘇皎皎口中的搖籃曲是哪首曲子,只好憑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唱著他奶娘給他唱過的曲子。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
在男人低沉的聲音中,蘇皎皎睡著了,陸硯修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正當兩人沉浸在難得的安寧,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陸硯修抬眸望去,原來是春桃,一臉焦急,領著府里的大夫匆匆趕來。
她腳步匆匆,一路小跑著,身后跟著府里的大夫。
大夫也是氣喘吁吁,腳步凌亂,一只手緊緊地提著藥箱,生怕不小心掉落。
春桃一邊跑,一邊焦急地呼喊著:“世子,大夫來了!”
到了兩人跟前,春桃猛地剎住腳步,由于慣性,身子還往前傾了一下。
她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指向身后的大夫,急促道:“世子,快讓大夫給主子瞧瞧?!?p> 大夫趕忙上前,微微欠身,輕聲說道:“勞煩二位,容在下先為這位姑娘把個脈?!?p> 蘇皎皎即使在睡夢中,也是有點害怕大夫,身體微微顫抖著,控制不住地往陸硯修那邊蜷縮。
陸硯修輕輕拍了拍蘇皎皎,她才重新平靜下來。
大夫走上前,從藥箱里拿出一塊手帕,擦拭蘇皎皎額頭的汗水,然后伸出手,搭她的手腕上。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蘇皎皎微弱的呼吸聲和大夫偶爾輕微的咂嘴聲。
過了一會兒,大夫輕輕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陸硯修和春桃有些緊張。
還是春桃先沉不住氣,急切地問道:“大夫,情況如何?”
大夫奇怪地瞥了春桃一眼,緩緩說道:“沒什么大事?!?p> 陸硯修和春桃提起的心,頓時放下,但下一秒,又被高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