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巧計懲兇
顧夕妍輕抿一口茶水,將茶杯放回桌上。
“陳媽媽,世子爺先前留了幾個護院,現(xiàn)下他們在何處?”
這些護院,實際就是為了看管、監(jiān)視院內(nèi)養(yǎng)著的女子。
陳媽媽立刻答道:“回姑娘的話,都在后院待命?!?p> 顧夕妍頷首,吩咐道:“既如此,你讓護院們出去將鬧事的潑皮無賴教訓一頓。再派個機靈些的小廝,去京兆府衙門報官?!?p> 陳媽媽面露難色。
護院身上都帶著英國公府的腰牌,他們出面,就把英國公府牽扯了進來。
以往世子養(yǎng)的外室也曾被人鬧事過,從沒有派護院出面過。
事關(guān)重大,她不敢做這個主。
顧夕妍自然看出陳媽媽在顧慮什么,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是沉靜如水。
她緩緩起身,走到梳妝臺前,拉開雕花木盒,從中取出一支簪子。
這是支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簪子,做工十分精巧。
簪首上,栩栩如生的鳳凰銜著流蘇,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顧夕妍將簪子遞給陳媽媽:“陳媽媽,這些潑皮無賴在門外叫囂,敗壞的是世子的名聲,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放心,我有法子懲治他們?!?p> 陳媽媽雙手接過簪子,疑惑問:“姑娘指的是……”
“偷竊。”
顧夕妍勾勾唇,眼里閃過一絲冷意,“偷竊府中財物?!?p> “你跟護院交待清楚,待會兒尋機將這簪子塞到帶頭的流氓身上。你出去,告訴圍觀的人,這潑皮昨日來府里找他做小丫鬟的‘妹妹’打秋風,趁機偷走了府中姑娘的首飾和手帕,姑娘心善,見他做出一副可憐模樣便沒有追究,沒想到他竟然貪心不足,跑來污蔑姑娘,想訛姑娘的錢財。先把罪名給他坐實了,等官府的人來了,從他身上搜出罪證,治他個偷盜之罪沒有人會懷疑!”
交待完畢,她抬起眼,看向陳媽媽。
“媽媽是府里的老人,該怎么做,應當比我更清楚?!?p> 陳媽媽的目光落在顧夕妍白嫩如玉的掌心。
那支紅寶石簪子靜靜地躺著,流光溢彩。
饒是她見慣了好東西,還是有些不舍。
她低勸道:“姑娘,這簪子是前幾月姑娘進府時,世子送的,是您僅有的首飾。護院都是粗人,下手沒輕沒重,若是將這簪子損壞了,豈不可惜?”
“要不,老奴再想想別的法子?”
顧夕妍淡淡道:“不過是支簪子罷了,壞了便壞了,沒什么可惜。”
她的笑容更甚,眸光卻冷了幾分。
“世子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媽媽只管放心去做就好?!?p> 陳媽媽暗暗驚訝。
顧夕妍年紀輕輕,卻有這份心性,實在難得。
她對顧夕妍多了幾分敬佩。
陳媽媽不再猶豫,將簪子攥在手里,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她的動作很快。
不到一刻鐘,一隊身材魁梧,手拿木棍的家丁涌出院門,站在了叫囂的流氓面前。
當先流氓的罵聲戛然而止,緊張地咽口唾沫,后退一步。
身后一個流氓見狀,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怕,他們就做做樣子,不敢做什么,若動了手,就坐實了院子里那人跟你關(guān)系不清白……”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真做實了,我們郡主,重重有賞!”
流氓精神一振,兩步上前,吐口唾沫,上下打量家丁,流里流氣地笑道:“心虛了?怕小爺說出更多的細節(jié),找人封口了?”
陳媽媽不接話,只對打頭的家丁道:“劉管家,你可看清楚了?昨天是不是這人上門來認親,趁機偷走了我們姑娘的首飾和手帕?”
“陳媽媽,奴才不會看錯的!”劉管家恨聲道,“就是他!”
“行,李順,你去報官!”陳媽媽吩咐一聲,沖其他家丁下令,“動手,給他點顏色瞧瞧!”
“是!”
家丁們早就忍不住,抄起木棍就朝那群流氓走去。
那群流氓不過是烏合之眾,也就是來鬧嚷兩句,現(xiàn)在見要動真格的,膽都快嚇破了,撒腿就想跑。
他們手無寸鐵,怎么能跟人家的木棍斗?
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可惜家丁們根本不容他們跑路,呼啦啦分散開來,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打,朝死里打!”
一時間棍棒齊舞,伴著破空的呼呼聲,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幾個流氓身上。
“救命??!打死人了!你們誣蔑人??!”
當先流氓嚇得膽都快裂了,一邊躲避棍棒,一邊高叫。
陳媽媽站在一旁冷笑。
“是不是污蔑,官府的人來了便知!給我狠狠地打!”
“我們府上可不是誰都能來招惹的!”
這么大的動靜,招來了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
當先的那個流氓是眾矢之的,棍棒落在他身上最多。
他被打得鬼哭狼嚎,東躲西竄,眼見聚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突然高興起來。
他可沒偷東西,他是被誣陷的!
官府的人來了,難堪的只會是這府里的人!
圍觀的百姓更會相信自己可憐自己,效果比之前更好!
郡主的賞賜,只會更多!
他干脆放棄抵抗,抱頭蹲在地上,任由木棍“呯呯”落在身上,硬生生抗了下來。
他疼得直打顫,心里不住祈禱:“官府趕快來人??!再不來我的小命要交待在這里了!”
如他所愿,官府的衙役來得很快。
為首的捕快怒吼一聲:“怎么回事!”
他大步上前,抬起手,制止了家丁們的棍棒。
“捕快大人!就是這個人!”
陳媽媽搶先一步上前,將今日發(fā)生的事簡短地說了一遍。
“他偷了我們姑娘的簪子,還想敲我們姑娘的錢,姑娘不同意,就在門口污我們姑娘清白!”
“我沒有!”流氓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是里面那個小娘們攀上高枝,看不起我這個糟糠夫,還叫下人打我!”
他一邊喊著一邊往前走,抬起滿臉血污的臉,想要博取同情。
“無情無義啊,枉我當初......”
他剛走兩步,就聽叮當一聲。
一支破碎的金簪子從他胸口掉出來,落在地上。
紅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黃澄澄的金飾更是晃得人眼暈。
“看!簪子!”
人群中有人尖聲叫道。
“還真有!這可不是他買得起!”
“肯定是他偷的,這是不滿意,還想要更多啊!”
“太貪心了!為了點錢壞人名聲!”
大家立刻議論紛紛,人群中嗡聲一片。
捕快看了眼地上的簪子,還什么不明白。
他一揮手:“拿下!全都拿下,一個不留!”
圍觀的人中原本還有人相信流氓的話,對他的遭遇很是同情,現(xiàn)在都變成了鄙夷和厭惡。
“呸!”有人啐了一口,低罵一句“活該”,轉(zhuǎn)身離開了。
更多的人則搖搖頭,對這起鬧劇失去了興趣,三三兩兩地散去。
原本水泄不通的街道,不一會兒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剩下幾個流氓還在不停地掙扎著,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冤枉。
官差懶得理會他們,直接拿根繩索全套上,像牽豬玀般,往衙門扯。
“我是冤枉的,大人,放了我??!”
那流氓嚇得厲害,大聲哀嚎。
捕快聽得心煩,走過去揮起蒲扇般的大掌,“叭叭”兩個耳光扇過去。
“再嚎,我割了你的舌頭!”捕快抽了抽腰間的佩刀,鼓著眼威脅。
流氓立刻噤聲,偷偷去瞄為郡主帶話的那個流氓。
那流氓這會兒老實得不得了,低頭耷腦的,大氣都不敢出。
流氓心里頓時沒了底。
這是鬧大了,郡主不管了?
他再不敢多話,垂著頭往衙門走。
趁捕快不注意,才敢將打落的牙齒吐在地上。
進了衙門,都不需要審問,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寧霽郡主的丫鬟如何找到他們,讓他們?nèi)ヴ[事,事成之后承諾給他們多少錢等等,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