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嘴巴長在我身上
因此,楚予策與圣上爭執(zhí)一番,結(jié)果被罰打三十板,即使要被人抬著,也必須按時上朝。
第二天,楚予策果真由禁軍抬入明光殿,面對百官,他毫不遮掩地趴在殿上。
圣上見狀,嚴(yán)厲訓(xùn)斥,區(qū)區(qū)三十板就如此不堪,將來如何能支撐長公主府上的重任。
楚予策卻漫不經(jīng)心答道:“依山吃山,傍水吃水,有大樹乘涼最好,長公主就是那棵大樹?!?p> 圣上氣得幾乎暈厥,楚予策紈绔子弟、還不甘管教的臭名聲也因此遠(yuǎn)播。
“聽說最近侯府的傳言又和你脫不了干系?”圣上面色陰沉。
楚予策行禮,一臉無辜:“皇舅可別冤枉臣!臣可什么也沒做?!?p> 圣上冷哼一聲:“朝堂之上,不得攀親附貴。”
隨即扔給他一堆奏折:“看看你干的好事!”
即便被奏折砸了個正著,楚予策也毫不在意地?fù)炱鹨槐?,是侍郎許平的,指責(zé)他倚勢凌人,要求圣上嚴(yán)辦。
楚予策轉(zhuǎn)身,目光掃過群臣中的許平,雖然面帶微笑,卻讓許平背脊發(fā)涼,似乎在暗示,許府將是下一個……
“諸位大人如此關(guān)心楚某,奏折如雪花般送到圣上案頭,卻對安萍縣的洪災(zāi)、百姓流離失所只字不提……”
楚予策的話讓朝堂陷入一片寂靜。
楚予策的質(zhì)疑讓那些正揪著他小辮子不放的官員們一時語塞,誰能料到這位平時不理俗務(wù)的紈绔子弟,竟會拿國家大事做擋箭牌,此刻誰先開口,誰就成了眾人攻擊的目標(biāo)。
“父皇,安慶郎心憂國家百姓自然可貴,但這絕非逃避責(zé)任的借口,他倚勢凌人確是事實?!?p> 秦王坦率直言,“懇請父皇公正裁斷。”
楚予策輕輕嗤笑一聲。
秦王與他歷來不對付,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和太子交好,盡管自己作為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對秦王構(gòu)不成威脅,但這足以讓秦王心生不快。
另一方面,皇上對自己總是格外寬容,雖然表面看常受懲罰,實則暗中庇護(hù),秦王身為皇上的愛子,自是瞧不得有人來分走這份寵愛。
如果不是母妃證實楚予策的確是長公主所出,他幾乎要猜疑楚予策是父皇的私生子!
秦王一開口,在朝堂之上立刻跪倒一片,“臣等附議。”
結(jié)果,楚予策再次受到懲罰,這次并非獨(dú)自受罰,平陽侯跟他一同承擔(dān),只是楚予策比平陽侯多挨了二十板子。
他早就習(xí)慣了挨打,皮膚也練得粗糙,這二十板子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站在平陽侯旁邊還有心情聊起天來。
平陽侯可沒這等閑情逸致,被人指指點點,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聽到旁邊的絮叨,忍不住低吼:“世子,還是閉嘴為妙?!?p> “我為什么要閉嘴,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就說?!?p> 楚予策故意靠近平陽侯,故作驚訝:“慕侯,您臉怎么這么紅,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傳太醫(yī)來看看?”
慕峰心里直癢癢,想把這人的舌頭割了,這家伙真是丟臉都丟到家了。
兩人就這樣在宮門口站到夕陽西下才各自回家。
其間,長公主進(jìn)宮一趟,經(jīng)過宮門時,馬車停了下來,長公主挑開車簾,挑眉笑道:“喲,世子真是長進(jìn)了,還能讓平陽侯陪你守門?!?p> 楚予策答道:“母親過獎了。”
長公主瞪著他一眼,隨后對平陽侯說:“犬子頑皮,還請慕侯多多包涵?!?p> 慕峰牙齒都快咬碎了,咬緊牙關(guān)回道:“是?!?p> 他終于明白楚予策為何會養(yǎng)成這幅模樣——慈母多敗兒啊!
楚予策在宮門外站多久,裴明安就守了多久,這份兄弟情深讓人動容。
解除禁令后,楚予策跳上裴明安的馬車,勒住他的脖子,把矮桌上的瓜子點心一個勁地往他嘴里塞。
邊塞邊惡狠狠地說:“你喜歡吃是吧,吃,全吃完……哦,吃了這些,還想喝好茶對吧。”
說著拿起茶水就往裴明安滿嘴食物的嘴里灌。
裴明安連連告饒。
他不過是在旁邊看了一天熱鬧,偶爾再添油加醋,這小子真是太過分了!
相比之下,平陽侯慕峰臉色蒼白,腳上虛浮地在小廝的攙扶下登上馬車,并沒有返回侯府,而是去同鄉(xiāng)且由他親手提拔的彭海家中。
又去那個彭海的府??!
馮氏心里嘀咕著,臉上卻不顯露分毫。
老爺和彭海的交情深得很,動不動就往人家府上跑,喝酒喝到半夜,干脆留宿也是家常便飯。
馮氏以前為此可沒少發(fā)脾氣,但老爺總是好言相勸,說他和彭海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當(dāng)年進(jìn)京趕考,呂家雖貧寒卻慷慨相助,路上的干糧都是彭海給的,自己的成功彭海功不可沒,這份恩情必須報答。
再加上老夫人也總夸彭海好,馮氏只好作罷。
平日里去喝酒也就算了,可今日皇上當(dāng)眾給了老爺難堪,他竟然不回自家府邸,反而又奔了彭海那里!
馮氏心里疑惑,卻又不便直接派人去彭海府上把老爺拽回來,只能打算等老爺回府后再細(xì)細(xì)問個究竟。
誰承想,這一等就是一夜,老爺愣是沒回家。
清晨梳妝時,貼身丫鬟倩雪提起了昨晚彭府傳來的消息,說老爺酒醉后留在彭府休息了。
“昨晚怎么沒告訴我?”馮氏眼圈發(fā)黑,一臉疲憊。
江嬤嬤去張羅早飯不在,倩雪便借機(jī)加油添醋:“昨兒個都快到戌時末了,彭府才傳來信兒。我想著您為了老爺肯定睡不踏實,就想告訴您一聲,可江嬤嬤不讓,說會打擾您休息?!?p> 馮氏沒接話茬,倩雪便又接著說:“這些日子,外面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讓您煩心,江嬤嬤倒好,成天往知春院跑,跟魚小姐走得比跟您還近乎……”
“倩雪!”
馮氏突然打斷,嚇得倩雪撲通跪下,慌忙道歉:“夫人饒命,奴婢嘴碎,請您原諒?!?p> 馮氏望著銅鏡中自己那需要用脂粉勉強(qiáng)掩蓋的憔悴容顏,再想想慕漁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龐。
不由自主地拿起眉筆,試圖描繪出從前溫柔美麗的柳葉眉,卻不料畫出的線條更多了幾分鋒利與尖酸。
自己竟然從臉上看出了尖酸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