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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奉當(dāng)女郎中的日子

第四章 醫(yī)療事故?

在大奉當(dāng)女郎中的日子 紫背鹿含 3969 2024-09-11 14:06:23

  依著往日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去鎮(zhèn)子的隊伍在村東邊的一塊場上集合,人不算少,大多背著背簍挎?zhèn)€竹籃,少有像嘉令這樣帶著個大物件的。

  相熟的幾個婦人同嘉令問好,也有那不熟的幾個圍在一切對著嘉令和她身后的東西指指點點,不時竊竊私語幾句。

  嘉令沒有理會,只靜靜望著樹梢上的露珠發(fā)呆。

  “來嘍——”老黃牛脖頸上的銅鈴叮當(dāng)作響,穿破晚秋的寂靜,薄霧里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是花妞爺趕著牛車過來了,健碩的黃牛拉著牛車,踢踢踏踏的蹄聲里帶著一股奇異的韻律感,驚醒路邊僅存的幾只寒蟲。

  人群霎時騷動了起來,幾個婦人拎著背簍就往牛車那兒趕,嘉令也學(xué)著她們連忙把輪椅往背后一甩,差點被扯了個踉蹌。

  “誒誒誒?干嘛呢?”

  待得嘉令緩過來,先前跑過去想占個好位置的幾個婦人又跑了回來,牛車也剛好在嘉令面前停下。

  花妞爺跳下車來,幫著嘉令把輪椅安置在了中間的位置,這個地方穩(wěn)當(dāng),不容易顛簸。

  剛跑回來的幾個婦人頓時眼睛就綠了,她們本就打著這幾個位置的主意,如今卻被嘉令搶了先,領(lǐng)頭的一個扯開嗓子就開始罵人。

  “老張頭你發(fā)什么羊癲瘋,不停車就算了,居然還給一個外姓人賣殷勤?”

  “我家的牛車,我想給誰坐給誰坐,”花妞爺眼皮都沒抬,“你要是不坐就下去,別擋著后邊的人?!?p>  那婦人像被踩住了尾巴,頓時低了氣焰,嗓子里“啊啊啊”了幾聲再說不出話來,后邊人也跟著起哄,“是啊,不坐就起開,別耽誤別人吶!”

  聽見那奚落聲,跟那婦人一起的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那胖婆娘臉憋得像個紫皮茄子,最后也沒敢說話,只爬上車后狠狠瞪了嘉令一眼。

  干啥呀,嘉令本因為明目張膽地占了便宜有些不好意思,想同那婦人道個歉,被她這么一瞪生出幾分無語,知道這是想撿著軟柿子捏,但又懶得同她多費口舌,于平復(fù)了下心情便扭頭去看路旁的風(fēng)景。

  花妞爺這牛車設(shè)計得頗有幾分巧思,車架是用松木打成的,結(jié)實牢靠,車棚上的油布用桐油浸過,兩側(cè)還能用繩子卷起來,碰見下雨或是冬天便可以放下來保暖,整架車子打掃得干干凈凈,座位上還鋪了花妞奶細致勾出來的墊子。

  花妞家是厚道人,待自家老黃牛很好,各種精細飼料喂得牛肚子飽飽,老牛有勁,拉起車來自然腳程快,車也穩(wěn)當(dāng),難怪秀水村的拉車生意就花妞爺?shù)淖詈谩?p>  牛車走了快一個時辰,嘉令終于從一路單調(diào)的綠樹掩映間看到一群建筑物的模樣,其中多有白墻灰瓦的各色小樓,是慶來鎮(zhèn)到了。

  一行人在鎮(zhèn)門口下車,花妞爺擔(dān)心嘉令沒來過,想陪著她一起進去,被拒絕后也不氣餒,拉著她細細說了許多,同嘉令約好返程時間才離開。

  嘉令背著一個大家伙進了慶來鎮(zhèn),鎮(zhèn)子體量還算大,鎮(zhèn)子的主路用青石板鋪就,偶有富貴人家的馬車經(jīng)過,馬蹄敲擊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

  嘉令他們出發(fā)得早,到慶來鎮(zhèn)時時辰剛好,街上行人絡(luò)繹不絕,早點攤、首飾攤、糕餅攤……街邊各色各樣的小攤看得人眼花繚亂。

  除嘉令外,秀水村一行人大多在出發(fā)前就有了成算,剛進鎮(zhèn)子便如魚兒入水一般,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嘉令先去路邊的早點攤子上買了兩個包子,順便跟攤主打聽木器行的位置。

  “往東走看見一條巷子,鉆進去往北走個約百八十步就能看見了?!睌傊魇稚虾兔鎰幼鞑煌?,嘴上的話也答得流利。

  嘉令謝過他,照著攤主說的路線往前走,不多時果然看見了幾家木器行,嘉令轉(zhuǎn)了轉(zhuǎn),往最大的,裝潢最講究的那家走了過去。

  “客官您看點啥?”

  店里的伙計原本在打掃衛(wèi)生,看見嘉令忙堆著笑出來待客,目光掃見嘉令身后的大家伙時聲音里帶了遲疑,

  “您這是?”

  嘉令掀開輪椅上的罩子,

  “且叫你家掌柜出來,我想同他做筆買賣?!?p>  伙計神色難言地進去叫人了,不多時,胖胖的掌柜掀開簾子。

  “嘿!”

  那胖掌柜出來后繞著輪椅轉(zhuǎn)了幾圈,人沒說話,捻著胡子先笑出了聲。

  嘉令見他神色不對,心下生出幾分焦灼,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想等著他先開口。

  “姑娘這東西,是給行動不便的老人用的吧。”金掌柜不愧是行內(nèi)人,一句話就道出了輪椅的用途。

  嘉令對此早有預(yù)料,她從來也沒小看過古人的智慧,“那這買賣,掌柜的愿不愿同我做?”

  金掌柜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這才悠悠開口:“姑娘可知,為何這東西的生意之前沒人做?”

  他放下茶杯,搖頭晃腦,“富貴人家身體不適,想要出門自有仆從背負(fù),”

  他輕慢地拍了拍輪椅把手,“至于那窮鬼,癱了便只有死路一條,求醫(yī)問藥都看不起,哪有錢來買這玩意?!?p>  嘉令對這樣的結(jié)果早有預(yù)料,卻還是險些壓不住內(nèi)心的怒意:

  “掌柜這話的意思是,窮苦百姓就該乖乖等死么?”

  她霍然起身,三下五除二將布套又罩回輪椅上。

  “不過做個買賣而已,竟也要把人分出個三六九等嗎?”

  她背上輪椅,大踏步走出門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掌柜的既非誠心做生意,這買賣不談也罷?!?p>  店里的伙計見狀要去追,被金掌柜攔住了腳步。

  “且由她去,不識好歹的東西。”

  嘉令一時上頭背著輪椅出了門,過了一會兒才開始感到沮喪。

  雖說先前就已經(jīng)有了可能會賣不出去的準(zhǔn)備,但金掌柜那一番說辭實在是羞辱人,血淋淋地掀開了嘉令為這個封建王朝蓋上的遮羞布。

  她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意識到,這是一個吃人的時代,窮苦百姓的命在這些上層人眼里,一文不值。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溜溜達達,半晌,腳步停在了一處不起眼的鋪面前。

  這也是一家木器行,匾額年久,只看得出一個不甚清晰的“魯”字。

  “有人嗎——”

  嘉令踏進店內(nèi),沒有人迎客,于是扯著嗓子喚了幾聲。

  不多時,后方的小院里走出來一個衣著簡樸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七八,面色黝黑,神色還有幾分拘謹(jǐn)。

  嘉令估摸著這是伙計,溫聲讓他把自家掌柜叫出來。

  孰料那木訥的男人搖了搖頭,聲音結(jié)巴,

  “姑……姑娘有什么……就……就說吧,我……我是掌柜,”

  看見嘉令驚訝的神色,他或以為是自己結(jié)巴的緣故,黝黑的面皮都泛出幾分紅,

  “鋪子太……太小,沒……沒……沒要伙計。”

  原是如此,嘉令不再糾結(jié),像之前一樣,把輪椅上的布罩揭開,又把自己先前想好的定價報了出來。

  年輕漢子左摸右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嘉令,“姑娘這東西我沒見過,能否讓我先看一眼圖紙?”

  說起正事,他的結(jié)巴倒是好了許多。

  嘉令見他神色,估摸有戲,爽快地把圖紙?zhí)土顺鰜怼?p>  年輕男人低頭研究了許久,不時還要蹲下身同實物對比,很久之后才把圖紙還給嘉令。

  “姑……姑娘的要……要求,我都……都答應(yīng)?!?p>  “真的?”嘉令喜出望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出一個請求:

  “掌柜的這輪椅,收不收外頭的貨?”

  她把同陳家的那事都說了一遍,再三保證質(zhì)量不會與今天的有任何差別。

  木器行老板魯峰聽她言明此中緣故微微一愣,旋即卻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下來。

  商定價格,又寫下了契書,嘉令同魯峰告辭,想著時候還早,在鎮(zhèn)子上逛一逛。

  慶來鎮(zhèn)里賣小吃的很多,嘉令嘴饞,狠狠心買了個鹵煮簽子邊走邊吃,不多時便看見前方有人圍作一團。

  古代娛樂活動匱乏,嘉令原不想湊這個熱鬧,不料卻被身后的人帶著擠進了中心圈,原想再擠出去,卻聽有人發(fā)出一聲驚叫。

  嘉令一回頭,正好望見一個老太太直挺挺地倒在了她跟前。

  旁邊還圍著的兩三個仆從手忙腳亂,光顧著四處叫人,任由老太太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紺。

  幾個丫鬟六神無主,卻不知道先探探老人的鼻息,旁邊看熱鬧的雖然多,但看老太太衣服料子富貴,竟一時無人敢上前。

  “讓讓!讓讓!”嘉令職業(yè)病發(fā)作,也顧不得那許多,手里的鹵煮簽子一丟,便跪下身去要去查看老太太的生命體征。

  “哪來的毛賊!休要對我家老夫人無禮!”旁邊一個穿綠衫的丫鬟倒是忠心,只可惜用錯了時候,都到了這份上居然還攔著嘉令,不肯讓她碰病人。

  “老天爺!”若是平時,嘉令定要為她的盡忠職守鼓掌,但此刻情況緊急,她只能先將那丫鬟推到一邊,“你要再攔下去真要出事了。”

  那丫鬟不懂嘉令的意思,從地上爬起來還欲再說話,被另一個穩(wěn)重些的丫鬟攔住。

  “許是真有些本事,莫要意氣用事,耽誤老夫人安危?!?p>  嘉令把耳朵湊到老人鼻前聽呼吸,右手兩指并在一塊查看生命體征,神色越來越嚴(yán)峻。

  “……胸廓無起伏,頸動脈無搏動,不行,得馬上進行心肺復(fù)蘇!”

  她起身對那個穩(wěn)重些的丫鬟嚴(yán)肅道:“快去最近的醫(yī)館找大夫,病人目前鼻息全無!”

  隨后又指揮剩下的幾個仆從:“你們將馬車上的簾幕都扯下來,圍成帷帳,我馬上要為病人做心肺復(fù)蘇!”

  幾個仆從不明白她話里的“心肺復(fù)蘇”是什么意思,但見嘉令這一臉嚴(yán)肅的模樣卻也飛快的行動起來,不多時就在街中央隔出了一個“搶救間”。

  嘉令一把扯開了老太太的衣物,旁邊的侍女低低驚呼,終于明白了嘉令的用意為何。

  去枕平臥,寬衣解帶……

  在現(xiàn)代社會,心肺復(fù)蘇已經(jīng)非常普及,但除外專業(yè)人員,大多數(shù)人做得都不甚標(biāo)準(zhǔn)。

  首先是按壓深度,必須要使按壓點位置深達5-6厘米,否則無法起到心臟按壓的作用。其次是按壓姿勢,需得兩肘關(guān)節(jié)完全伸直,用髖部帶動整個上身發(fā)力,并且掌握一定的按壓節(jié)奏和頻率,才能夠達到急救的效果。

  一個回合按壓完,嘉令捏住病人鼻子,用口對住,往病人胸腔內(nèi)吹氣,兩次之后復(fù)又投入到下一輪按壓中。

  七個回合結(jié)束,嘉令額上的汗珠似熱油滾落,老人也終于發(fā)出了模糊的呻吟聲。

  嘉令再次觀察生命體征,口唇紫紺已經(jīng)消失,動脈搏動恢復(fù),呼吸也恢復(fù)了,她終于長舒一口氣,第一次在這種環(huán)境下?lián)尵?,幸好能救過來。

  推開侍女遞來擦汗的手帕,顧不得滿身疲憊,汗?jié)褚律?,她低聲安慰老人?p>  “別擔(dān)心,您剛剛是暈過去了,醫(yī)館的人快要過來,您先別動,我會陪著您?!?p>  老太太還有些懵,眼睛愣愣地盯住嘉令,想說點啥,卻被止住了動作。

  不多時,人群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幾個男子擠進人堆,其中一個年輕的看見老太太躺在地上邊哭邊往地上撲,嘉令連忙攔住他,壓著性子讓他閉嘴,不要再刺激老人。

  “病人剛剛醒轉(zhuǎn),不要大聲喧嘩?!?p>  那人驚了一瞬,轉(zhuǎn)頭才看見嘉令,貓兒似的圓眼里盛滿愕然,癟了癟嘴還欲再說什么,卻被醫(yī)館的人截住了話頭。

  一個白須老頭帶著幾個徒弟擠進來,居然還掏出來一副擔(dān)架。

  嘉令可算是長了見識,沒想到大奉朝居然也有擔(dān)架這東西,不由從地上爬起來饒有興致地看幾人動作。

  幾人動作還算熟練,只有中間那人稍微笨拙些,剛把老太太搬上擔(dān)架,就聽老人哎喲了一聲。

  “輕點輕點……喘不過氣來了……”

  老太太捂著胸口不住哼哼。

  經(jīng)這變故,那幾個子孫模樣的家屬立刻湊上前去,白須老頭也趕忙上前查看情況。

  “這是怎么一回事?”

  不多時,那老頭叫了一聲,聲音蠻大,嘉令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這肋骨摸著,竟像是斷了?”

  聞言嘉令腿一軟,差點當(dāng)街跪下,偏偏之前攔她那個丫鬟指著她,聲音前所未有的洪亮,“肯定是她,休要讓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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