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從布莊回到濟(jì)世堂,沈云禾無意間聽到病人談?wù)?,李家莊村土地貧瘠,莊稼沒什么收成,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又鬧了鼠害,莊稼被啃了個七七八八,導(dǎo)致李家莊村村民生活特別困難,生病就醫(yī)更是難題。沈云禾聽后,決定走上一趟,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盡一份微薄之力。
第二日日出時分,一輛簡樸的馬車在鄉(xiāng)間小路上疾馳,一直向西奔去。
一個時辰后,馬車停在李家莊村。
車上先是下來位梳著兩個發(fā)髻,身著一襲水綠色衣衫的丫鬟,隨后攙扶著位素色衣衫的姑娘下了馬車,只見素衣女子撩起裙擺,沐浴在晨光中,瑩白的小臉在晨曦的映照下更顯柔美。
“阿橙,就是這嗎?快,把東西拿出來!”
二位女子正是沈云禾和阿橙。
“這就去。”阿橙拿出布幡后,又從馬車內(nèi)拖出了個藥箱。
“小姐,得找個顯眼的地兒?!?p> “先走吧,到了就知道了?!?p> 主仆二人邊走邊遠(yuǎn),向著李家莊村內(nèi)走去。
沈云禾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兩邊的田地果然光禿禿一片,不自覺嘆了一口氣,村民們就指望著這些莊稼過活,這會子全沒了指望。
二人進(jìn)了村,在熱心村民的幫助下,主仆二人在村子中間搭了個簡單的棚子,擺了張桌子,又插上寫有“義診”二字的布幡,靜靜地等待。
不一會兒,有三兩個人走了過來,瞅了瞅,沒出聲,又轉(zhuǎn)身而去。
許是剛才那些村民奔走相告去了,慢慢地,村民們陸續(xù)圍了過來。
“姑娘,你是哪的大夫?”一位滿頭銀發(fā)拄著拐棍的老奶奶問。
“老奶奶,我是“濟(jì)世堂””的大夫,今天來給鄉(xiāng)親們義診來了,分文不取。”沈云禾微笑著耐心地解釋。
沈云禾的話引起人群一陣騷動。
“啥?義診?分文不???”大家顯然對沈云禾的話表示懷疑。
“鄉(xiāng)親們,是真的!聽說你們這里鬧了鼠災(zāi),沒銀子看病,特意來幫幫你們。”
沈云禾站起來,目光誠懇地環(huán)視著百姓。
“姑娘是大善人呀!鄉(xiāng)親們,有要看病的,趕緊來呀!”人群中有人激動地喊道。
“鄉(xiāng)親們,要看病的,排好隊?!卑⒊让υ谝贿厪埩_著。
在阿橙的維護(hù)下,鄉(xiāng)親們陸續(xù)排好隊,不一會村子中央便排起長長的隊伍。
此刻白花花的陽光照射在眾人臉上、身上,是明媚的,又是歡愉的,像向日葵的花瓣般明亮而燦爛。
陽光投射在沈云禾的臉上,那瑩白的肌膚在陽光下更顯白皙。她神情專注,時而閉上眼睛,感受脈象的跳動,時而側(cè)頭和鄉(xiāng)親們交談,時而在紙上寫著什么……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男人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兒,神色焦急,匆匆而來。
“大夫……你給瞧瞧,犬子正在玩耍,突然失去意識……”
沈云禾巡聲望去,見一個男人抱著個意識昏迷的小孩,她連忙讓男人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仔細(xì)觀察小孩的病情,只見小孩四肢不停抽動,面色發(fā)白。
她用兩個手指放置在小孩眼皮和下眼瞼處,眼睛向上翻,凝視不動。是小兒驚厥,她迅速做出診斷。
“以前有發(fā)作過嗎?”
“沒有。”
年輕人搖搖頭,隨后用袖口擦了擦那額頭快滴下的汗珠。
沈云禾點點頭,示意年輕人撩開衣服,開始按摩小孩的小天心、一窩風(fēng)等穴位。
眾人看著這緊張的一幕,人群中安靜的可怕,似乎掉根針都能聽清。沈云禾按摩了一會,小孩依然不見醒來。
不知誰嚷了句:“到底行不行啊?這女大夫這么年輕,能治病么?”
剛才拄著拐棍的老奶奶說:“別吵!再等等,何況,去城里找大夫也來不及?!?p> “阿橙,拿針來!”阿橙拿出針灸包,沈云禾不慌不忙為小孩開始施針。
終于,經(jīng)過一番緊張的搶救,小孩漸漸恢復(fù)了神智。
“爹……”小孩稚嫩的聲音響起,他懵懂地望著身邊的人們,隨后一把抱著阿爹的脖子,投進(jìn)他的懷里。
人群響起一陣歡呼聲,百姓紛紛向這位年輕的女大夫投去贊許的目光。剛才那個質(zhì)疑沈云禾醫(yī)術(shù)的人難為情地低下頭,銀發(fā)老奶奶也咧開嘴,露出那和藹的笑容。
“沈大夫,太謝謝你了!”年輕人抱著孩子感激地道。
沈云禾微笑著搖搖頭。
經(jīng)過這段小插曲后,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都是一些普通病患。
當(dāng)沈云禾看完最后一個患者時,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她忙吩咐阿橙收拾東西,準(zhǔn)備趕回“濟(jì)世堂”。就在這時,一個八九歲的女娃走了過來。
她猶豫地問:“姐姐,你們治病真的不收銀子嗎?”
沈云禾點點頭。,“你叫什么呀?”沈云禾問,她打量著眼前的小女孩,衣衫漿洗得發(fā)白,還有一兩處補(bǔ)丁。
“我叫巧兒,姐姐,能不能……去看看……我爺爺?”
巧兒面露羞澀,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道。
“爺爺怎么了?剛才怎么不來呀?”沈云禾蹲下身子,柔聲問。
“姐姐,爺爺不會走……”
“好,姐姐這就跟你去?!?p> 主仆二人收拾好東西,跟著巧兒一路往莊子?xùn)|頭走去,最后在一間茅草屋旁停下。
茅草屋破舊不堪,沈云禾走進(jìn)去,茅屋門往一邊斜著,茅屋內(nèi),一位年約七旬的老者坐在土炕上,身上裹著床打著補(bǔ)丁的被子,老人面容憔悴,肌瘦無力。沈云禾看了鼻子一酸,忙上前查看老人的病況。
“您哪不舒服?”
“爺爺?shù)耐?,秋天就一直沒好。”小女孩在一旁抹著眼淚。
“你爹你娘呢?”阿橙問。
小女孩低下頭,無聲地?fù)u搖頭。
沈云禾心里嘆了口氣,她撩開老人的被褥,只見老人整個小腿紅腫的厲害,皮肉裂開,血水和膿水流出來,散發(fā)著一股血腥味。
沈云禾示意阿橙取來藥箱,她要先清理傷口。
沈云禾取出砭石,掃視了屋內(nèi)一眼,炊煙裊裊,應(yīng)該是剛做完飯。隨后從爐灶取出正燃著的柴火,對著砭石燒灼起來。將砭石消完毒,來到老人身邊。
“有點疼,您忍著點?!崩先它c點頭。
沈云禾拿起砭石對著老人的傷口劃下去……
阿橙抱著小女孩,小女孩將臉側(cè)過去。
沈云禾終于將傷口上完藥,包扎好。她看著老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掏出手帕,輕柔地幫老人拭去。
“平時就你們兩個生活嗎?”
老人此刻疼痛緩過來了,他點點頭,接著喉嚨發(fā)出像刀片一樣的聲音:“姑娘,謝謝你??!”老人的眼眶濕潤。
沈云禾微笑著搖搖頭,隨后對著小女孩說:“以后爺爺病了,去濟(jì)世堂找姐姐?!鼻蓛狐c點頭。
臨走之際,沈云禾吩咐阿橙悄悄留了些銀子在桌上,隨后告別了老人和巧兒,踏上回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