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相憶眨著眼,嘴巴睜大不感相信眼前的少年。
他把頭發(fā)給染黑了。
帶褚辭去理發(fā)店單純是想托延他,現(xiàn)在徹底大變樣。
褚辭無語瞧著她,按照她的想法做到還不滿意。
“你這?”萇相憶不知道他受到什么刺激,小心翼翼抬頭看著他。不看還好,視線交匯剎那心里一片荒亂。
她不敢在充起勇氣對著他瞎說。褚辭散發(fā)出的危壓,讓本作賊心虛的的萇相憶更加害怕。
褚辭不喜歡她亂猜,在記憶中只要她在想事時基本是手掐肉里。
他的聲音如老式古鐘,振人心弦。
“好了,回家?!瘪肄o剛準(zhǔn)備拉她向前走,她滿臉憂郁,但手還是乖乖搭在他的大手上。
“你家,我陪你去?!?p> 萇相憶微張開嘴,硬生生把喉嚨里的吞了回去。笑嘻嘻點(diǎn)頭,嘴角的兩個酒窩特別可愛。
陰晴不定??!
他什么都沒問,或許他壓根不會注意。萇相憶自我催眠,不會注意到少年的心事。
剛進(jìn)理發(fā)店準(zhǔn)確點(diǎn)是染發(fā)店,迎接的是一位女老板,長發(fā)紅波浪卷披在胸前。另眼相看褚辭,給人“又是個他來了”的感覺。不過還是她笑迎接讓褚辭坐在椅子上。
“你染黑對嗎?”
付云真是不忍心對萇相憶說些重話,倒好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染發(fā)。顏色又是藍(lán)色,染完過不了三天又在這染黑。
出于對褚辭的尊重,還在聽取他的想法。
“她的意思?”
這話倒也不出所料,付云垂眸半分盯著地板看。她掙扎突破陷入更添的不安中,嘆囗氣后搖頭。
褚辭通過她的表現(xiàn),大至是萇相憶經(jīng)常帶人來染發(fā),她倆關(guān)系很熟。
“染黑,但不關(guān)她什么事?!?p> 空氣中的洗發(fā)露味彌漫在理發(fā)店中,留下一抹沉默的語段。
“離她遠(yuǎn)點(diǎn),對你不是壞事。”
可離開她,對我不會是好事。
“到了?!?p> 萇相憶抽開在他手中的手,又仰望著他的臉。
見他沒動靜,萇相憶冷著臉走在兩棟樓之間的小道上。后邊的褚辭雙手插在外套里,加上黑發(fā)映照棱角分明的臉上。
這不徹底不像好人?。?p> 氛圍冷到極點(diǎn),兩人心照不宣沉默。
橘黃色的小貓懶洋洋穿過兩人,小姑娘緊跟其后出現(xiàn)在視線中。
溫笑笑扎起馬尾松松散散,樂呵呵湊在萇相憶懷中。
無辜眨著大眼睛,洋裝出一副“我很乖”的模樣。
萇相憶太懂她此時想什么,顧著旁邊的人。低頭彈了一下鐘笑笑的腦袋,什么話都沒說。
“相憶姐姐,你生病了嗎?”
溫笑笑在記憶中只有在生病時人才少說話,焦急拉著萇相憶的校服。
“我沒有生病,給。”
萇相憶遞給小孩一個塑料袋,里面的東西很少很輕。
褚辭半天都不想搭理她,她也太聽話了,一句話都不帶跟他說。方才瞧見塑料袋上的文字——ⅹⅹ藥店,她跑出去為了買藥。
她給誰買的?為什么要買藥呢?
無數(shù)問題串在一起都在圍繞另一個人存在的。
“笑笑,你幫我送給哥哥好嗎?”
終于聽見她想聽見的話后,溫笑笑奶里奶氣對著漂亮姐姐擁抱一下,通過余光瞥見后邊黑衣服的人。
忍不住對著萇相憶發(fā)出致命一擊:“姐姐,他是誰呀?”
萇相憶尷尬介紹起他,又知道溫笑笑八成在準(zhǔn)備知道后跑去告訴莫思量。前有狼后有虎,左右都不是。
“他是我的好朋友?!?p> 原來在你這也僅限是朋友而已,心情瞬間低落在陰溝里。
“笑笑,你替姐姐保密,可以嗎?”又補(bǔ)充一句。
“你不希望哥哥傷心對吧?”
見到圓嘟嘟的臉上露出一道傻笑后,萇相憶懸著的心漸漸放下。
做完告別后,萇相憶跑到褚辭面前低聲哄著他。仿佛在安慰一個沒吃到糖的小孩,眉眼流露出淺淺溫柔。
“我知道我今天的行為是錯的,但我很高興你在我身邊?!?p> 伸手不打笑臉人。
他心底激起的憤怒在冷水澆灌下,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奈感。
“如果此時你不是真心的,我該說什么呢?”
萇相憶心底一咯噔,冷臉看著他。
“我很高興你能來,你是真心的嗎?未必?!?p> 天色在月亮升上時褪去光芒,心涼了一半。
“你也大可不必在等我,我回去收個行理后自己去?!?p> “你拽疼我了?!?p> 萇相憶剛才的囂張氣滅的差不多,同時褚辭用力道不斷加深。
直接把萇相憶拽在墻角,無路可逃。彼此之間的距離僅差一點(diǎn),萇相憶推又推不到,但她也不放棄掙扎。
褚辭打量著暴脾氣的小貓,有耐心抓住她的雙手。
充滿侵占意味的聲音久久徘徊在她耳邊,同時溫?zé)岬暮粑鼡湓谒牟遍g。
“貓惹急了也會反,更何況是我。”
萇相憶跟只縮頭烏龜般遲遲不看他,這次她真正意識到他還是他,那個誰也惹不起的他。
褚辭放手后,瞄了一眼她的手。又沉默走在小道上,似乎剛才也是同這般一樣,無事發(fā)生。
萇相憶手腕處的痛覺,無時無刻在告訴她“他不好惹”。
小道盡頭的路邊閃著斷續(xù)的光亮,好像恐怖片中的場景。
萇相憶原本就怕黑,夜間基本是在人的陪伴下才肯回家?,F(xiàn)在有現(xiàn)成的她也不敢用,強(qiáng)忍狂跳不止的恐懼。
并排的褚辭拉到她的手,毫不客氣冷言開囗:“怕了,就過來。”
萇相憶立刻靠攏褚辭,并非她愿意。他跟拉玩偶一樣,毫不費(fèi)力拉過去。一個眼神都不給緊跟步伐的姑娘。
他身上傳來的青檸香特別舒心,忍不住想靠近。
褚辭心里特別舒服,他總算摸清她的性格——見軟就硬,見硬就軟。
就是欺軟怕硬。
終于到家,萇相憶簡單收起衣服到行理箱。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滴落在衣服上,沒一會兒,校服大半濕得透底。
褚辭四周環(huán)視她生活的地方,心底卷起的暴雨沖刷在邊境的城池里,他實在明白她家不至于此。
剛準(zhǔn)備上前幫忙,萇相憶反應(yīng)更快果斷關(guān)上房門。晾在客廳的褚辭抬頭乍然是藍(lán)白色燈,燈光打在墨藍(lán)色的沙發(fā)套著不合尺存的淺藍(lán)布。地板老舊但擦試干凈,擺在家中的物品很少,簡單不顯樸素。
從布局不難看出這家主人有格調(diào),記憶中萇家的別墅整體也是藍(lán)白歐式樣。
窩在臥室里的萇相憶半天不愿出去,躺在床上左右翻滾。窗外有亮光傳來,直直闖進(jìn)小小的臥室內(nèi)。手機(jī)電話聲響起——莫思量。
“喂?”
萇相憶小聲開口,由于慣性第一句不加思考脫口而出。
“萇大小姐,客氣的時候不多呀!”
“有事?”
“謝了?!?p> 萇相憶沒接下文,轉(zhuǎn)頭說起不相干的話題。
“電話鈐聲換一下?!?p> 他的話頗為譏諷,但也正色道:“這是我的自由,你管的著嗎?”
“我逼人之前你先想好,我跆拳道一流,怎么你想試試?”
莫思量在陽臺瞧見她的一舉一動,似乎沒料道她會這么說,語音停頓半拍后,意味深長說:“我就沒怕過。”
“是嗎?我專挑一米八長著不錯的打?!?p> 萇相憶說完就后悔不已,隔壁墻的褚辭推門進(jìn)來。聽到她的“吹牛皮”,不理會。
平靜過頭,三人同時在沉默。
太平不久就會有場大戰(zhàn),這會是一樣的。
連忙掛斷電話,慌里慌張從床上下來。聲音哆哆嗦嗦,說話結(jié)巴,聲音顫抖不穩(wěn)。
“褚辭,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我們走吧?!?p> 她忍不住緊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梭著衣角。
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的眉目突然舒展了,像春風(fēng)拂江柳,在初融的江水上一觸即分。
她這個紙老虎。
他的目光靜靜地停注在她身上,清俊的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可怕,實在是可怕。
萇相憶雙腿做好跑的動作,她的眼眸無措的游移,仿佛一只受到驚嚇的小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又在那動彈不得。
“我們走吧!”
萇相憶眼眸時刻盯著他的微表情,一句一字包含太多的恐懼,催殘心底發(fā)出的勇氣。
見到猶如受驚的小兔子,褚辭徹底相信她真的是怕自己。
湊進(jìn)站立不動的小姑娘面前,他的臉一覽無余被萇相憶看清。
白皙的皮膚,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和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帶張揚(yáng)這高貴與優(yōu)雅。
他唇角勾起淺淺弧度,語氣戲謔。
“你挺有個性的,半點(diǎn)不含糊自己。?!?p> 萇相憶心里炸起毛來,他完全徹底聽見。包括那句——我專挑一米八長著不錯的打。
褚辭理會她的心虛,挺直身板朝門口走去。余光中那人還愣愣站在原處,她好像在望向外面。
有一道身影走進(jìn)她的視野,他在光中逆向看著萇相憶。仿佛救世主降臨到她身邊,救贖是真的。
“傻了?”
“沒有,就是你好看,僅此而已?!比O相憶透過窗戶觀察對面陽臺沒人,心安理德的實話實說。
褚辭聆聽她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彎唇一笑,眼底蕩漾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
“確實挺好看的。”
自戀狂。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房間里的兩人僵持不下,退不出去的氣氛。
褚辭按下開關(guān),白色的光亮照進(jìn)這方小天地。
突來的光亮,萇相憶一時接受不住閉上眼睛。窗外的冷風(fēng)吹得直發(fā)冷,身體不禁抖了一下。
空氣中蔓延的寒氣遍布房間,褚辭注意到她的動作。將外套脫下順手照住她的頭,由于衣服的寬大,萇相憶有大半裹在里面。
青檸的香味撲鼻而來,很淡。萇相憶不知所措掙扎出這片黑暗,心底莫名一股恐慌爬上來。
“笨蛋,笨死了?!?p> 褚辭拿開外套蹲下來,披在她身上。
他不急站起來,想哄她。現(xiàn)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要她開心。
“好了,我們回家?!?p> 他起身時,萇相憶低頭愁躇一會。開囗道:“褚辭,我會打跆拳道是真的。”
他頓了頓,隨即綻放一抹清淺的笑。
“我信你?!?p> ……
桑榆小區(qū)稱得上是老小區(qū),設(shè)施不齊全。路燈間隔一大段,大部分是照不到的。
所以每次萇相憶回家都帶手電筒,這事莫思量知道后路邊多出許多光源,一閃一閃如星星耀眼。
鄰里鄰居說出的閑話多了,莫思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給整個小區(qū)都按排上。
最后沒過幾天,又收回去了。只剩下萇相憶回家這條道有。
再后來,也沒有了。
褚辭牽住她的手往小區(qū)門口走,并不是剛來時的路。
行理箱在崎嶇不平的路上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仿佛在抱怨。
今天總是有人來萇相憶,平時是見面如登天,聊天如下海。偏偏就喜歡趕在褚辭在時來聊天。
薄荷打來視頻。
按下綠色接聽鍵,窩在床上散發(fā)少女的臉映入眼簾。
“一一,聽說你要搬家?”
“一一”是薄荷給萇相憶取的小名,為什么不叫“憶憶”?薄荷美其名曰:這樣更好叫,也顯得親切。
黑色太深,薄荷沒關(guān)注到萇相憶的眼色行使。
多年的好朋友算是白做了。
又自顧自說話,萇相憶心思全在旁邊人的身上。面對薄荷總有一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心虛感。
接下來的話,不由加快萇相憶的心跳。
“一一,怎么樣?你的“想你”式撩人法成功了嗎?”
“薄荷,我這邊網(wǎng)差就掛了。下次在聊?!?p> 沒下次了。你等著薄荷,以后慢慢算賬。
他眼角微微揚(yáng)起,閑散道:“原來,上次是裝的?!?p> “不是。”
褚辭勾下唇,不太正經(jīng)道:“追成功了?!?p> 追成功了,無疑是徹底澆凉了解釋的欲望。
路途遙遠(yuǎn),在遠(yuǎn)處的少年只能看向前面的一對男女。
莫思量聽到手機(jī)掛斷聲,望向玻璃窗中多出一道影子。他和萇相憶對視不過三秒走回家內(nèi),留下一個種滿藍(lán)雪花的陽臺。
回到家中的莫思量暼見那男生朝這邊多看了幾眼。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余震震起水中的漣漪。
褚辭手機(jī)振動幾下,點(diǎn)開微信就是轟炸。
薄荷糖:【你能不能用點(diǎn)心呀?披衣服這么明顯的事我還得當(dāng)睜眼瞎?!?p> 薄荷糖:【我好歹陪一一有個三年,我猜不出她想什么?】
薄荷糖:【放心?。?!】
褚辭只回復(fù)一句。
沒關(guān)系:【謝謝,你的事我也會幫你。】
萇相憶見他在玩手機(jī),沒好氣的走快了許多。
褚辭意識到她的不高興,沖上前跟她解釋:“我在和一位盟友聊天。”
“女的。”
多么直接,半點(diǎn)不掩示。
萇相憶更加生氣,語氣冷森森的,又有一股陰陽怪氣。
“你的事,我該知道嗎?”
褚辭突然揚(yáng)唇笑起來,萇相憶總算知道他像只披著狐的老虎。
笑得有多明媚,冷下來就有多可怕。
“我覺你有點(diǎn)醋壇子翻了?!?p> 萇相憶有點(diǎn)被戳中心事,跑著向前,后邊有個托看行李的人追著。
那點(diǎn)心事,怎么就瞞不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