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安娘對我很重要
“嘩啦啦......”
緊緊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窗外的雨便大顆大顆的下了下來,商幼微趴在窗棱上,伸手接了接從檐上落下的雨。
感嘆道:“好雨潤如酥,初春微雨,看樣子今年能得個好收成了,百姓也能過個好日子!”
聽到商幼微這話,墨辭視線落了過去,看了半晌,垂下了眸,視線落到漸漸滾燙起的紅湯上:“湯漲了。”
“已經(jīng)聞到了?!鄙逃孜⒚偷匾晃腔疱伒南阄讹h到了她的鼻息中。
隨即,商幼微招了招手,晴云帶著一名仆婦將她抱回了桌前。
下雨天吃火鍋,簡直就是享受。
看著鍋中飄上來的紅椒,商幼微咽了口唾沫,但虛禮還是得講:“丞相拉我上來躲雨,倒還讓丞相破費了,多不好意思?!?p> 說著,商幼微拿起了筷子便要夾菜,她念這一口倒是好久了。
而這一筷子還沒下去,就聽墨辭平靜的說了一句:“我以為是你付錢。我沒帶錢?!?p> 商幼微卡了片刻,轉(zhuǎn)頭心虛的看了一眼晴云:“我們有帶錢么?”
晴云忙點了個頭:“有帶!只是......”
說著,晴云用余光看了一眼墨辭,商幼微也順著看過去,墨辭端的那是一個坦坦蕩蕩。
當(dāng)朝權(quán)勢第一人,吃飯讓一個小女娘請,是挺有出息的!
商幼微大為感嘆:“丞相當(dāng)真是,文武大臣面前一個樣,關(guān)上門來又是一個樣?!?p> “安女娘不莫如是。”墨辭見商幼微這筷子半晌沒下下去,伸出手,抬起了筷子,夾了片肉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見墨辭動了筷子,晴云這點事還是懂,立即給商幼微也夾了幾點,布到碗中。
墨辭瞥了一眼,淡淡道:“這一頓女娘請了,你謝我之事便當(dāng)了了?!?p> 商幼微一愣:“我都還沒說謝丞相何事,丞相就以一頓古董羹讓我把這人情還了,是不是有點不嚴(yán)謹(jǐn)。這萬一是個大恩情,如何?”
聽到此處,墨辭緩緩放下筷子,看向商幼微,視線在她帷帽垂紗上一瞬不瞬,認(rèn)認(rèn)真真的考慮了一下:“那不若女娘以身相許?”
“咳......”商幼微被辣得一口嗆了出來,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一時間,別說商幼微,除墨辭外,兩人的親隨都愣得跟木頭樁子似的。
這火鍋跟以身相許之間的跨度也太大了,哪有吃頓飯不行,就嫁人的。鴻溝堪比,兩人前世隔著的年齡差了。
緩了好一陣子,商幼微漱了漱口,這才把氣捋順暢:“倒...倒也還不至于這么大的恩情?!?p> “哦?那女娘找我,原本是想如何答謝的?”
“呃......”商幼微尷尬地卡了卡,“原本只是打算口頭說說。”
嗯,還不如一頓飯呢!
墨辭聞言一笑,一把抓住了筷子:“那我還是快些吃吧?!?p> ......
吃了兩三口,這火鍋的霧氣環(huán)繞在了廂房里。
商幼微戴著帷帽吃得不大順暢,額鬢點點汗沾著帷帽,怪不說服的。更別說,霧氣越大,又隔著一層垂簾越發(fā)看不清楚。
煩躁中,便聽墨辭不痛不癢的提了一句:“安娘常年戴著帷帽倒是辛苦,小心紅油沾到紗織上?!?p> “這也怪丞相會選吃食。”商幼微越吃越氣,想了許久的火鍋擺面前,卻吃不痛快。
倒是頓悟了,墨辭有故意之嫌。
“那不若摘了?”
啊!果然,故意之表昭然若揭!
商幼微翻了個白眼:“惡容可怖,恐污丞相之眼。先前刑場上便跟丞相說過了,丞相也知曉,就不怕被嚇?biāo)?.....”
話音一落,一片竹木畫稿落到了商幼微眼前,商幼微一愣,這是她家院中,她未戴帷帽,拿著一把弓悠閑擺弄的畫面。
臉上也不曾有麻點之類的。
商幼微猛然回過味來:“校事府的畫像?!”
校事府,是專屬于墨辭的諜報府門,雖然也納入朝廷部門,但實則只聽令于墨辭一人,連天子都管不著。
校事府監(jiān)督文武百官,但凡墨辭覺得其心有異的官員,便會派校事府的人暗中監(jiān)察。校事府中人各個身手高絕,藏于無形,實在令所有人都聞之膽寒。
商幼微仔細(xì)打量著畫像,這畫中場景是她見到墨辭第二日早些時候的事。
也就是說,墨辭在她離開之后就派人盯著自己了。
商幼微覷了覷眼:“丞相讓校事府的人查我,也不知我犯了丞相哪條忌諱,得罪了丞相?”
話音一落,原本平和吃著火鍋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晴云聞言,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在了地上,落聲清晰可聞。
沉默了一瞬,墨辭像是列舉名錄般一一說到:“安娘慧若明珠,耳力超乎常人,數(shù)里之內(nèi)能斷風(fēng)影,安家富庶斗金......”
“前幾日帶人入葫蘆巷,樂康內(nèi)最為復(fù)雜的路段,你卻行如家中,不禁猜測,安娘還有過目不忘之能。所以,我不當(dāng)查一查么?”
“那丞相查過之后的結(jié)論呢?”商幼微不動聲色的放下了筷子。
前世情誼先放一邊,她也知曉墨辭心思深沉。既然拉開了說,她就得做好準(zhǔn)備,見招拆招。
只是,她才剛準(zhǔn)備,就聽墨辭道:“安娘對我很重要?!?p> “啊?”這回答在商幼微的意料之外,一時間她端著的性子倒沒繃住,直接脫口就訝異而出。
瞧著商幼微驚訝的表情,墨辭壓了壓微勾的唇角,一本正經(jīng)道:“我需要安娘如此人才,安娘當(dāng)耳聞我惜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這么一說,商幼微明白了。
自己耳力超常、過目不忘,還背靠安家的財富,如今墨辭要大動干戈,修復(fù)上一任天子留下來的窟窿,整頓吏治,鎮(zhèn)壓宵小。
再者說,最近聽說,邊線有幾座城池,常有匪寇大肆作亂,恐戰(zhàn)事將起。
像她這樣的優(yōu)秀人才,若真到用時,那就是戰(zhàn)場上的活地圖!墨辭還不趕緊來拉攏她?
“哦,所以丞相該不會......想招我去你府里做幕僚吧?”大渝第一位女幕僚?
也不是不行~~~她做過第一位女帝,如今換個位置玩玩,第一位女幕僚??倸w是第一!
墨辭聽到商幼微的總結(jié),頓了頓:“唔......先前沒這么想,現(xiàn)在倒是如此想了。安娘可愿意?”
“當(dāng)然。那我就可以仗著丞相大人的勢,作威作福了!這么好的事為什么不答應(yīng)?真好~~~”
瞧商幼微竟是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那靈動勁在斗笠中若隱若現(xiàn)。
墨辭看了片刻,轉(zhuǎn)而收了凝聚的視線,散散淡笑道:“帷帽摘了吧。在我面前不必藏了。”
倒的確,自己的能力都被扒出來了,還在乎這個?
只是......商幼微還是打了個提點:“那我摘了丞相可別太過驚訝?!?p> 雖然有校事府的畫像,但是他們畫人的動作和特征還行,要完全臨摹樣貌,還是做不到的,這畫跟真人多有出入。
墨辭倒不以為然,皮囊與他而言,不甚重要,點了個頭不做言語。
只不過,在商幼微摘下帷帽的瞬間,他還是看了過去——
垂紗下,嬌容清麗,若傾城之姿,不可方物,鉛華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