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選官制
跟許嘉在院外聊了陣子,商幼微這才聽聞,最近丞相府中收了位女幕僚的事,也不知道誰放出去的風(fēng),竟已在坊間,甚至朝堂都有傳言。
只不過眾說紛紜,都不知道是誰。
也只有許嘉跟隨墨辭久了,又是頂頂聰明人,這才猜著是她。
說到此處,許嘉瞧商幼微的坐攆,贊嘆道:“安三娘倒是比我勤快,這腿都沒好就來上值。當(dāng)年我入丞相府前著了風(fēng)寒,直到好了才來。”
“許先生大才,自是得端著些?!鄙逃孜⒁哺吞琢艘粴猓值?,“不過我倒不是來上值的,是有事找丞相。”
許嘉搖頭:“丞相還不曾回來,最近你哥沒少給丞相找事。這士族與寒門之間的爭斗,終歸要拿出個(gè)定案來?!?p> “哦~所以今天許先生過來,是丞相已經(jīng)有了定義了?”
“不愧是安三娘,我才點(diǎn)了一句,你便猜到了。那不若三娘再猜猜,丞相的定義是什么?”
商幼微抬起頭,在帷帽下裝模做樣的摸了摸下巴:“我猜是官員的選舉制度?!?p> “聰明。一直以來大渝做官都是士族門閥把控,不是士族子弟,就是前朝貴戚,新鮮血液進(jìn)不來,里面腐敗暗通叢生。如今正好借此次機(jī)會,一舉提出新的選官制?!?p> 說到此處,許嘉看向商幼微:“既然三娘來了,不若一起聽聽?!?p> 說話間,許嘉遞出了一份厚厚的竹簡,想是已經(jīng)熬了幾頁才寫出來的,真準(zhǔn)備拿給墨辭看看。
商幼微擺了擺手:“許先生就別拿給我看了,你就不怕我,看完之后,把你竹簡一把火燒了,轉(zhuǎn)頭背誦給丞相聽,謊稱是我的建議?!?p> “我防小人,不防君子?!痹S嘉沒理會商幼微的玩笑話,非要拿給她看。
瞧他這躍躍欲試的樣子,想必是真覺得自己寫出了好東西,想跟人分享。
商幼微好笑,只好接過去,拉開書卷一看,愣住了。
這東西她前世見過,許嘉病逝前拿給她的,但那時(shí)已是殘本。
因前世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疾病也隨之繁多,商幼微再請?jiān)S嘉出山時(shí),他的身體已不大好了,沒跟她幾年便病逝了。
病逝前給了她此書的殘本道:“原此策是出給丞相的,可惜還來不及施行,丞相便不在了。后又兵亂,只剩殘本。望主公一統(tǒng)天下后,可以用之?!?p> 商幼微當(dāng)時(shí)問他此制策可有名字,許嘉說未曾命名。
后來商幼微倒是給它取了個(gè)名字......
商幼微看完,將書簡遞回到了許嘉手中:“先生出的自是最好的,我也沒什么可諫言,只是給它取個(gè)名字吧?!?p> 許嘉得意一笑:“確實(shí)最好。也確實(shí)沒名字。三娘,想取何名?”
“九品中正制?!本牌范ㄟx,持身中正。
許嘉聞言,頓了頓,轉(zhuǎn)瞬眼中滑過了一絲溫潤的情緒,像是這個(gè)名字仿佛命中注定一般,正正落在了該有的位置上。
“好、好名字?!?p> 片刻后。
墨辭回來了,商幼微倒是第一回以謀士身份坐在了丞相府的議事堂前。
此時(shí)除許嘉外,還有幾名丞相府的幕僚。
雖然由于墨辭在上,幾名幕僚也不敢交頭接耳,討論商幼微的存在,但還是忍不住時(shí)常打量著她,眼中多有質(zhì)疑。
商幼微則有些百無聊賴地吃著桌前的話梅,時(shí)不時(shí)抿一口茶潤潤,也不做言語。
直到墨辭看完許嘉的書簡,點(diǎn)了她的名:“阿佑,這書簡你都看過了?”
商幼微將話梅胡忙吐了出來:“嗷,看過了。我覺著沒什么問題?!?p> 話音一落,便聽其中一名幕僚不屑地哼了一聲,小聲念叨:“巧言令色,只會奉承?!?p> 墨辭沒做言語,令人將書簡拿了下去,讓另外幾名幕僚也一同看了一遍。
這些人都是墨辭到處搜羅來的能人,要說也的確有兩把刷子,在眾人看完之后,都一一拿出了他們的見解。
不過聽下來,多少都有些畫蛇添足。
雖說這世間的確有說法,集眾人之力,方可編萬間全書,但也不是事實(shí)都要你一句我一句,有時(shí)候出主意的人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而其中先前冷哼的那名幕僚,名叫郭鉚,說得最陳詞激昂:“下臣覺得許謀士的九品中正制太過平和,如今這是改制的好時(shí)機(jī),就應(yīng)當(dāng)多提拔寒門學(xué)子,拉攏寒門,再冒進(jìn)一些也無不可。”
許嘉聞言,立即懟了回去:“郭主事,說的是什么話,全提拔寒門,那士族就不管了?士族門閥百年基業(yè),若一竿子打死,沒有他們的支持,這半壁江山只怕還得更亂?”
“許謀士出生士族,自然要替士族謀利。”
“我何嘗為士族謀利,我這是就事論事......”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越整越激烈,商幼微撇了撇嘴,繼續(xù)吃話梅。
不過大約是看她太閑,墨辭又點(diǎn)到了她頭上:“阿佑,你覺得呢?”
好好好,非要把我放在眾矢之的上。
商幼微隔著垂紗白了墨辭一眼,隨口道:“我沒什么想法,只是想著若照郭主事所說,那便郭主事?lián)晤^去做這事,反正鬧大了,丞相要抓幾個(gè)人出來砍頭,穩(wěn)士族的心,砍的是郭主事,又不是我和許謀士的。”
“嗨!怎么就要我抓去砍頭?”郭鉚頓時(shí)吹胡子瞪眼。
他本就長得有些黑,一氣之下,臉不紅反而更黑了。
商幼微幽幽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茶杯:“不然呢。如今本就是風(fēng)口浪尖,許謀士的辦法雖緩,但即可安士族之心,又可推寒門之子?!?p> “若是照郭主事說的,再冒進(jìn)些,你倒是痛快了,可有想過丞相該如何,那士族背后有多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崔太后,沈太妃你忘了?”
郭鉚猛然一頓,啞口無言。
轉(zhuǎn)而看向墨辭,墨辭淡淡一語:“郭主事還有疑問?”
“沒有了?!惫T低下了頭,而其他剛剛叫得比較激烈的幾人也安靜了下來。
照商幼微所說,的確許嘉的行策才是最穩(wěn)妥,也最有效的。
沒有再多說,最終幾位幕僚又隨便東拉西扯了一通,告辭了廳堂。
商幼微被他們一攪合,也不由得叫上仆從把她給準(zhǔn)備抬回去。
剛一挪步,就聽墨辭叫道:“阿佑留下?!?p> 聽到墨辭刻意留下商幼微,走出門的郭鉚不服氣地看了一眼,踏出門后與另一人小聲多嘴了起來。
“這好端端的怎么冒出個(gè)女幕僚來?開朝至今百年從未有過?!?p> “丞相喜歡,你我莫要多嘴?!?p> “說到底,丞相也是男人,估摸著是她帷帽下姿容艷麗,丞相找個(gè)名頭把她養(yǎng)身邊罷了。來日丞相若是大婚,她還能登堂入室?”
“你瞎說什么?!”
商幼微耳朵極好,聽著郭鉚的話,咂了咂嘴:“嘖,齷齪?!?p> 此時(shí),墨辭剛到商幼微身旁,就聽她罵了一句,不解頓了頓腳:“誰齷齪?”
“啊,沒說丞相?!鄙逃孜⒄f著,轉(zhuǎn)過頭來,拉起了垂紗,滿臉不高興。
墨辭瞥了一眼門外離開的人群,明了道:“是聽到他們說什么讓你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