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赤墨子離別前的交待,小山拿出七色縷光鼎,將黑魚之淚倒出一半在里面,很快七色縷光鼎發(fā)生明亮的藍色光芒,光柱指引的方向,便是回水尤宮的方向。小山的船跟隨光的指引在水面上快速地航行,他知道,既然已經(jīng)選擇分離,那就鼓足勇氣全力以赴去完成應該做的事情;解救水尤宮之危,迫在眉睫,不容他猶豫,那就努力去做。
白色的月光灑滿水面,使站在船板上的小山倍感傷心,與阿尤女在一起的日日月月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使命當前,他別無選擇。要么堅強,要么怯弱;阿尤女選擇了擔當和堅強,他慕容小山更不能退縮;如果那樣,會被唾棄和看輕;一想到這,小山低落的情緒突然開闊起來。
突然,水面上波浪翻滾,船身開始晃動,小麻雀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遇上風暴了。你說咱倆怎么這么倒霉,剛剛還月色浪漫,怎么眨眼工夫就翻了臉呢?“
小山站在船頭看著水面說:”不對,水面上沒有大風,是水下,水下有什么東西激起巨浪?!?p> 小麻雀一聽整個鳥羽都奓毛了,他圓睜著眼,驚恐地對小山說:“遇,遇,遇上水,水,水怪啦?”
為了給自己壯膽,小山大聲地說:“管它是什么,我們不怕?!罢f完就飛離船身,盤旋在巨浪上方大聲喊道:“水下的朋友?請快現(xiàn)身出來,躲在下面故作神秘有什么意圖?“
這時水面突然巨浪翻騰,白色的浪花在月光下滾動,看著很可怕;躍起的浪頭淋了小山一身的濕;這種感覺是如此的似曾相識,他奮興地叫道:“赤墨子,赤墨子!是你嗎?”
一條大黑魚躍出水面又沉下去,它在水下繞著船和小山遨游,歡快地從水面上躍起來,又沉下去,擊起層層的浪花;小麻雀剛才還在顫抖,現(xiàn)在也變得雀躍起來,它飛過去跟在大黑魚后面追逐,并嘰嘰喳喳地叫喚著。
赤墨子也許是累了,它浮在水面上不動,露出黑黑的大魚頭。小山飛過去坐在它的頭上,小麻雀也順勢停落在小山的肩頭。小山抑制不住心中重逢的喜悅,快樂地說:“赤墨子,別來無恙呀!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在這里相遇?!?p> 小麻雀也跟著說:“大黑,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我還以為水下那一別,是永別呢!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呀!“
赤墨子說:”王,闊別多日,你們都好嗎?我在這里等你們多時,怎么今日才來?“
小麻雀自然是聽不見赤墨子說話,他站在小山的肩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此時只有小山能聽見赤墨子說的話。面對赤墨子的詢問,小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正在心中將整件事情理順時,赤墨子又說:“我知道阿尤女君已非昨日之光華,因為孤媽婆借用她的年華來修補水尤宮的水幕,這個我已經(jīng)知曉。孤媽婆她已經(jīng)太老了,沒有能力再繼續(xù)維系著水尤宮四季如春的美好,她需要幫手;為了水尤宮她竭盡心力,也許不久,她不得不追隨日月而去。”
小山疑惑地問:“精靈不是永生的嗎?”
”與流年相比,沒有什么可以永生,只是時間長短的不同而已?!?p> “那么天諭是怎么一回事?”
“所謂的天諭不過是孤媽婆的執(zhí)念罷了,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但又放不下水尤宮,她必須為水尤宮找一位合格的繼承者。孤媽婆的天諭就是為水尤宮尋找下一任的精靈王,所謂的五百年的大劫,不過是個謊言。七色縷光鼎,七彩蜜油和燃燒石煉就成的體魄將是水尤宮下一任的施運主,水尤宮未來真正的精靈王。”
“為什么所有的精靈都叫我王?”
“孤媽婆選了你做候選精靈王,因為你各方面的表現(xiàn)都符合她的標準。但是燃燒石選擇的卻不是你,這就是那日你取下不燃燒石的原因?!?p> “但是阿尤女取下了燃燒石,為什么她不是下一任施運主?!?p> “阿尤女可以輕松地取下燃燒石,并不是燃燒石選擇了她,而是孤媽婆順勢借走了她的年華“
“燃燒石到底選擇了誰?“
“等你回水尤宮自然會知道?!?p> “阿尤女她知道嗎?她知道自己的年華是被孤媽婆借走的嗎?“
“我想她是不知道的,我在想,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她會知道。“
小山激動地問:“姑媽婆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除了阿尤女的年華,誰的年華都入不了姑媽婆的青眼;更重要的是只有阿尤女的年華可以延緩水尤宮的破裂。她有一顆純粹的心,潔凈的修為,這些就是最可貴的能量?!?p> 小山有所感悟道:”原來姑媽婆當初讓阿尤女做水尤宮的女君是有條件的,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給予嘛!“
赤墨子聽小山這樣說,淡然的微笑著:”阿尤女是德才配位的女君,值得被水尤宮的精靈們尊重,不要去糾纏那無意義的額外思考。所有的存在與不存在,都有安排;有些是天意,有些是刻意。不管是被怎樣的安排,都有著它自身的因原,至于是不是無緣無故,我們研究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就算是弄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只管用一顆純粹的心去做,若能惠及他人,那也是不錯的?!?p> “好吧!靜心隨緣是對自己最好的放過。我想阿尤女一定也是這想的,所以她甘愿放下一切,決定留在那里安靜自由的生活。”小山雖然嘴上說得很輕快,但內(nèi)心卻像刀割一樣疼痛,阿尤女無所畏懼的奉獻贏得了內(nèi)心的寧靜,而他慕容小山只能在心中永遠的記住她的一顰一笑和那美艷淡泊的眉眼;小山在心中再一次說道:“別了,阿尤女!”
赤墨子似乎看出小山的心事,它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在水中吐著泡泡;它一會兒將身體沉入水下,一會兒又探出頭來吐出一圈圈的泡泡,這樣來來回回的玩耍著,好像是一個有心事的小女孩,那悻悻不快的小動作只有懂的人才能明白。
小山看見赤墨子沉默不語,以為它是在等他說話,便問:“那我們現(xiàn)在應該怎么做?”
“回水尤宮去,將七彩蜜油和燃燒石放在七色縷光鼎中,用心念咒語點燃它;那時燃燒石會發(fā)出指示,它選擇了誰,誰就是下一任真正的施運主-----水尤宮未來的精靈王?!?p> 小山想到他在白首青山之巔時取不下燃燒石的尷尬,那是因為燃燒石并沒有選擇他,現(xiàn)在回想起來感到萬分羞愧,他紅著臉說:“好,那我現(xiàn)就回船上,盡快回水尤宮,水尤宮的精靈們在等我們,姑媽婆她一定也在等著我們?!?p> 赤墨子輕嘆了一口氣,強壓著內(nèi)心那不被誰理解的不愉快,他平靜地問小山:”那三樣東西是放在船上,還是你隨身帶著?“
小山拍著貼身口袋,說:”一直貼身攜帶,片刻不離身?!?p> “那就不用上船,前面不遠處便是回水尤宮的水底漩渦,我現(xiàn)在送你們過去?!?p> 小山猶豫了一下,便問:”船不要了嗎?“
“船會隨著水浪回到阿尤女君那里,丟不了?!?p> “阿尤女他們看見空船這樣飄回去,回不回很擔心?擔心我們是不是路上遇上了什么危險?!?p> “不會,我會告訴她?!?p> “你還會回去見他們?“
“嗯,當然,我們是朋友,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還是。“
“有友如此,夫復何求。赤墨子,別忘了我,我也是你的朋友?!?p> “嗯,當然!“
“赤墨子,你覺得我還能回到這里來嗎?”
“也許會,也許永遠不會。”
“這一別,何時再相見呢?“
“晝同日,夜同月;錦書難托,就寄情于明月吧!“
“明月不語,我怎知它是否有意?”
赤墨子吐出一個水泡,那泡泡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光輝,那水泡砰的一聲在小山眼前破了,泛了他一臉小水珠子。
赤墨子說:”你若去水邊,清水濺濕了你的臉,那便是我的回信?!?p> 小山說:”好,以此為約!就算后會無期,我也不害怕?!?p> “嗯,離別不可怕,可怕的是時過境遷,彼此相忘。“
“不會,我將永遠記得你,赤墨子,一條可愛又漂亮的黑魚精靈。“
“忘了也沒有關(guān)系,曾經(jīng)的擁有也不錯。”
小山想再說點什么,卻欲言又止,他很希望能讓赤墨子帶話給阿尤女,但轉(zhuǎn)念一想,該說的話都說了,還是痛痛快快地放下吧!心一橫,只是很簡單的“嗯!”了一聲,什么也沒有再說。
同來時一樣,小山和小麻雀坐在赤墨子的背上,只是境況沒有來時的那樣浩浩蕩蕩;赤墨子的背上現(xiàn)在只有他倆,顯得冷清了許多。
小山問:“赤墨子,你跟隨樓宇爺爺?shù)娜兆舆^得好嗎?”
赤墨子說:“水闊任魚游的自由非常的美好,我過得很快樂。與爺爺平等相處的感覺很好,就像可以自由地呼吸一樣的舒暢,樓宇爺爺從不把我當成異類?!?p> 小山打算再問她一些關(guān)于樓宇爺爺?shù)氖虑椋浅嗄哟舐暫爸骸弊€(wěn)了,保護好氣泡,現(xiàn)在馬上就要潛入漩渦?!?p> 話音剛落,強烈的顛簸帶著無限的眩暈將他們卷入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