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曹家好親事
陸巖青的眼神商素蕓沒瞧見，陸時今卻是瞧見了，原來父親并不只是不在意她，也不喜歡陸時昭嗎？
陸時今很快收回思緒不動聲色縮回手，沒讓商素蕓牽住，直起身道：“母親，孩兒知錯了，此次任性，生死關(guān)頭走一遭，才知曉母親的真心，孩兒不懂事，讓母親日夜憂心是孩兒的不是，還望母親見諒?！?p> 陸時今一揖到底，突然而來的乖巧懂事打了商素蕓一個措手不及。
“昭兒，娘的好昭兒，你快起來，娘就知道你是最懂事乖巧的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娘受這些擔(dān)憂都不算什么?！?p> 商素蕓眼眶都紅了，只覺這半生辛苦都值了，“快坐下，娘讓人備膳，昭兒此番遭了大罪，得好好補(bǔ)補(bǔ)才是。”
母慈子孝，屋子里的氣氛好極了。
陸巖青皺了皺眉，瞟一眼兒子，陸時今沒什么反應(yīng)，陸巖青只得自己氣呼呼落座，小聲嘟囔道：“道歉都這么沒誠意，娘擔(dān)心，爹就不擔(dān)心，要不是你，我能醉著回來，不得睡到清醒……”
“你嘟囔什么？”商素蕓一個冷眼掃過來，陸巖青立時端正坐好，輕咳一聲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陪笑道：“我說昭兒懂事了是好事，此番也算因禍得福，夫人要多保重好身子才是?！?p> 商素蕓冷哼一聲轉(zhuǎn)向陸時今時又一副溫柔慈母的模樣。
“母親，我方才聽父親說為姐姐尋了親事，不知是哪家的兒郎？”
商素蕓張口就想說不中用的人能尋來什么好親事，但瞧著變得乖巧懂事的兒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用眼神催促著陸巖青，快點(diǎn)兒，沒看見她寶貝兒子等著嗎？
母子兩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尤其陸時今鄭重其事的目光讓陸巖青十分受用，忍不住挺直了腰背。
“咳咳，咱們家時今能結(jié)這門親，為父可費(fèi)了不少氣力。男方家雖暫無功勛爵位，在朝中卻是頗得重用，就說曹大人，如今已是戶部侍郎，再往前一步便是戶部尚書。再說小曹大人，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年紀(jì)輕輕已入翰林。曹家二公子如今也在國子監(jiān)上學(xué)，學(xué)業(yè)十分不錯，假以時日入了仕，前途不可限量??！”
陸時今忍住嘴角的譏諷，微微靠回椅背上，原來當(dāng)初父親是這般吹噓曹家的。
的確，比起父親這靠祖父性命換回來的爵位，閑散又無實權(quán)，吃穿都靠媳婦，曹家這門親的確不錯，看得見的前途無量。
而內(nèi)里如何，只有看得見內(nèi)里的人才知曉。
曹家靠曹侍郎才起家，入官場也小二十載才有如今的權(quán)勢，從前只是地方小小耕讀之家，說耕讀人家都是好聽的，說難聽的就是全家勒緊褲腰帶到這一輩供出了個曹侍郎。
曹家自認(rèn)清貴，清貧的貴人家，銀錢沒幾個，規(guī)矩一籮筐，人就是這樣，越?jīng)]有什么越要裝有什么。
曹夫人年輕時候受了不少磋磨，當(dāng)了老夫人后就想耍婆婆威風(fēng)，奈何曹家年輕一輩重點(diǎn)培養(yǎng)曹宏寬，娶的兒媳婦是武安侯家的嫡女，手握實權(quán)的侯爺，閨女不能隨意磋磨，曹夫人所有婆婆的威風(fēng)便撒在了二兒媳身上。
陸時今還記得，上輩子，她就是這個秋天知曉自己要嫁人的消息，來年春，弟弟靠祖上恩蔭進(jìn)入國子監(jiān)，她便嫁入了曹家。
入門第二天，她就因為請安晚到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被罰跪在院子里，從天亮跪到了天黑，開春寒氣還重，她本就不算好的膝蓋在那次終是落下了永久病根，刮風(fēng)下雨時，疼痛異常。
陸時今低眸垂首，抿了一口茶，把胸中翻涌的情緒壓下去。
商素蕓掀起眼皮乜一眼陸巖青，“曹家條件既是這般好，什么樣的人家說不得？你出得什么氣力？”
“我，我，”陸巖青一時被商素蕓噎得不輕，心里直罵潑婦，嘴上半天我不出來。
商素蕓眼睛一下瞇了起來，想到了當(dāng)初她要嫁入伯府前，媒人也是將伯府夸得天花亂墜，想著伯府家大，爹娘哥哥們怕她受委屈，出嫁時，給了她半數(shù)家產(chǎn)做嫁妝。
商素蕓雙眼圓瞪，眉目立起，“你嫁女要備多少臺嫁妝？！”
陸時今粗枝大葉，相貌平平，又野性難馴，不服管教。商素蕓并不想把她嫁入高門大戶，一來擔(dān)憂陸時今闖下禍端累及伯府，二來，伯府家大卻已是個空殼子，她的嫁妝將來都要留給兒孫，并不愿意給陸時今多少。
商素蕓一副你又打我嫁妝的主意，把陸巖青氣了個倒仰。
“你，你！”陸巖青甩袖起身，“你不講理！我就不能憑本事說的這門親？我都跟你說有人賞識我！我有大用，曹家那是看中了我的人品能力，潑婦，就知污蔑重傷我！”
商素蕓被罵潑婦，情緒波動都沒有一點(diǎn)，正想要一招制敵，外頭傳來喧鬧聲。
一個小丫頭滑溜得像泥鰍一樣穿過堵截的人，才到院子里就大聲呼喊：“夫人，老爺，救救姑娘，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起燒了，燒得滾燙滾燙，再燒下去我家姑娘就活不了啦?！?p> “什么？起燒啦？”陸巖青第一個走出來，皺眉不悅道：“你們是怎么照顧主子的？”
秀兒是靜淑苑一直貼身照顧陸時今的小丫鬟，瞧見陸巖青出來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任由后頭追上來的人扭住了雙手。
“老爺，求你救救我家姑娘，給姑娘請個大夫吧？是奴婢不好沒有照顧好姑娘，姑娘有千錯萬錯，也錯不至死啊?！?p> 陸時今扶著商素蕓從屋里走出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秀兒，陸時今眸中觸動，拳頭微緊，低聲道：“母親?！?p> 陸巖青被這一聲母親叫得回過神來，側(cè)頭瞄向商素蕓，呵斥秀兒道：“主子病了該去請大夫，你這般大呼小叫莽莽撞撞做什么？沖撞了夫人少爺，砍了你都不夠賠！”
見商素蕓無動于衷，陸巖青有些著急，他才應(yīng)下曹家婚事，若是這時女兒病死了，晦氣不說他也不好和曹家交代，說不準(zhǔn)還會壞了手里的差事。
于是，他壯著膽子對院子里的下人呼和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請大夫？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拿你們賠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