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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連理

026 問,答

結(jié)連理 二三意 3300 2024-10-13 19:01:00

  陳宴洲自在的躺在躺椅里,云鶯沉默的站在涼亭入口。兩人俱都無言,一時間只有清風攜裹著河沙的味道,徐徐的吹拂過來。

  云鶯是有些不自在的,好在這種不自在很快被打破。

  小丫鬟禾穗匆匆忙忙趕過來,將手中的針線包遞給云鶯,“姑,姑娘,針線拿過來了?!?p>  云鶯非常不想過去給這位二爺縫補衣衫,她便再次開口和二爺說:“奴婢的女工差強人意,二爺當真不后悔?”

  “不要磨磨唧唧?!标愌缰扪劬Χ疾槐?,懶洋洋的指揮云鶯說,“快來縫補,稍后還有正事兒?!?p>  云鶯很想說,既然還有正事兒等著處理,那您直接去前院換件新衣不就可以了?還非得讓她縫補做什么呢?既為難她,又為難他,他們兩個誰都不舒坦,這又是何必呢?

  不過云鶯也清楚,二爺不想這般儀容不整的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顯然也是教養(yǎng)和顏面使然。

  那她能說什么?

  她只恨剛才沒有禾穗機靈,沒有在二爺讓她為他縫補衣衫時,學著禾穗說一句“奴婢膽小,看見二爺就手抖”,而是老老實實的回了一句“奴婢女工平平”。

  也是因此,禾穗逃過一難,現(xiàn)在歡快的跑到假山下邊去與墨雪作伴,她卻要繼續(xù)留在這涼亭里,伺候這位冷面的二爺。

  有這位二爺在跟前,還用什么涼亭避暑啊,這位二爺自帶空調(diào)效果,在他跟前,空氣都涼颼颼的。

  ***

  云鶯單膝著地,給這位二爺縫補衣擺。

  二爺剛才許是著急離開,走路的速度就有些快,也是因此,衣擺上這道裂口就有些大。

  裂口有半臂長,且恰好在云紋繡花的地方。若是那巧手的繡娘,指定能循著繡樣,將衣裳縫補的天衣無縫。

  可惜,云鶯的女工手藝真的只能稱得上平平。再加上她現(xiàn)在的姿勢還非常不舒服,以至于,隨著時間愈久,云鶯的針線越潦草,她眉頭擰的越狠,那位二爺面上的表情越懷疑人生。

  陳宴洲不知第幾次,將視線落在身側(cè)女子的身上,再落在自己的衣擺上。

  這女子說她女工平平,陳宴洲原還以為這是謙詞,可現(xiàn)在他只想問,她是如何敢稱手藝平平的?

  她這根本就是不通女工之技!

  明明一張臉長得挺能唬人,可這女工怎么就這么拿不出手!

  陳宴洲眉宇間都能擰出個疙瘩來。

  他實在不忍繼續(xù)看云鶯縫補——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直接起身,穿著這身破損的衣衫回前院去。

  陳宴洲不得不想方設(shè)法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看向云鶯,看的久了,就發(fā)現(xiàn),這女子在他的注視下,呼吸始終平穩(wěn),面上也無異樣的神色。

  陳宴洲挑眉,問云鶯,“你……可有話與我說?”

  “說什么?”似乎單膝跪地這個姿勢實在太磨人了,而膝蓋底下的石板也太堅固,云鶯這嬌養(yǎng)的身子骨委實受不住這種折磨,她便蹙著眉頭,微微的倒吸了一口氣。

  很快,她微抬眸,看向面前這位主子。

  這位主子眉宇蹙的更緊了,那雙眸子也更加犀利了。他牢牢的盯著她,好似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兒。

  但仔細看,他眸子有些空茫,顯而易見已經(jīng)出神了。

  云鶯便不著痕跡的挪動一下雙腿,換成了一個跪坐的姿勢。

  等她跪坐好,再抬頭看陳宴洲,結(jié)果就和這位主子四目相對。

  云鶯:看見就看見吧,總不能不讓她換姿勢。

  說實話,這主子可真不體貼人!偏她女工是真的不行,縫補個衣裳也慢吞吞的。

  云鶯嚴重懷疑,若她不換個姿勢,許是等這衣裳縫補好,她這雙腿就廢了!

  當下雖然被人逮了個正著,但云鶯絲毫不懼,只當這事兒不存在一樣,繼續(xù)用她那蹩腳的手藝縫補衣擺。

  倒是陳宴洲,眉頭微擰,仔仔細細的看著垂首做工的云鶯,依然覺得很不對勁。

  她不是府里送來伺候他的丫鬟么?

  這個伺候,當然不只限于端茶倒水、鋪床疊被,真實用意眾人皆知。

  既如此,她是如何在面對他時,能做到平靜無波,甚至連呼吸都不亂一下?

  即便他不是這府里的主子,不是她以后要伺候的男人,就只論他是個年輕男子,且還樣貌不俗,而她是個正值桃李年華的姑娘,在面對陌生男子時,這般從容淡定的反應(yīng),也未免太奇怪了。

  這是第一點。

  再有第二點,聯(lián)想到往日與一些友人外出游玩做耍時,那些伺候的丫鬟和清倌人,抓住一切機會往他們身上撲。她們俱都諂媚討好、極盡溫柔小意,只想得到富貴公子們的青眼,能夠有個好前程。

  對比云鶯此刻的避之不及,陳宴洲盯著云鶯的眼神就更深邃了。

  也是這般目光灼灼的看著時,陳宴洲才發(fā)現(xiàn),面前這女子不單是長了一張出塵脫俗的清麗面龐,她還膚色瑩潤白皙,瓊鼻挺翹、櫻唇紅潤,她十指纖纖若蔥根……她甚至連蹙眉都是極美的,而身上不知是用了什么胭脂或熏香,離得近了,他竟是被一股清雅怡人的女兒香團團包裹……

  陳宴洲不著痕跡的后仰起身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嘶?!痹弃L突然倒吸一口氣,指尖被針尖輕輕的扎了一下。

  她擰著眉頭看向陳宴洲,“二爺您做什么呢?您明知道我女工手藝不行,您還動來動去?!?p>  陳宴洲看著她細嫩指尖上一個小小的針孔,還好沒出血。但只看她疼得倒吸氣,陳宴洲也不由的升起幾分心虛之感。

  再加上被她那雙含嗔帶怨的含情目這么直勾勾的瞅著,陳宴洲愈發(fā)覺得心中躁動,想要起身一走了之。

  但是,衣擺……嗯?

  陳宴洲才升起的點點愧疚,在看到衣擺被縫補成了蜈蚣時,那點愧疚瞬間煙消云散。

  陳宴洲:“害你被針扎,確實是我的不是。只是你也報復回來了。”

  云鶯蹙眉:“我什么時候報復二爺了?我一個做下人的,哪敢……”

  云鶯才想說,她一個做下人的,哪里敢報復二爺這位主子?可等他順著二爺?shù)囊暰€看向那縫補過的痕跡,只覺得瞳孔一縮,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她知道自己縫補的很差,但沒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啊。

  這好大一條蜈蚣,趴在二爺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的長衫上,真?zhèn)€好生礙眼,她都恨不能用手將這礙眼的東西撫開。

  云鶯:“不若我拆了重新縫?”

  陳宴洲“呵呵”,“難道重縫之后,會好看些?”

  云鶯搖搖頭,這她可不敢保證。

  陳宴洲撿起旁邊的書本往眼上一蓋,擺出一副眼不見為凈的模樣來,“行了,快些縫吧,我稍后還有正事?!?p>  云鶯“哦”了一聲,繼續(xù)手腳蠢笨的縫補起來。

  陳宴洲實在對那蜈蚣膈應(yīng)的很,即便眼睛看不見,可只要一想到,那蜈蚣在她的手上慢慢成型,甚至變得更加茁壯,他就渾身難受,只想拿劍將那玩意兒砍了了事。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甚至連旁邊這還算貌美的女子,都踢到一邊去。

  陳宴洲再次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問云鶯:“你是何時到的長安候府城郊的莊子?”

  云鶯不妨陳宴洲會突然問起此事,登時頓住了。不過陳宴洲會知道她的來歷,這點她倒是不奇怪。只是此時問起……云鶯心中一動,有了個想法。

  可還未等這想法更深入些,她又倒吸了一口冷氣。得,針尖再次扎到指尖上了。不過這次可沒上次的好運了,這次針尖扎的有些深,指尖頓時涌出一顆紅艷艷的血珠來。

  云鶯趕緊將那指尖放在口里,將那血珠抿干凈。等手指不再流血了,她才將指尖重新拿出來,不緊不慢的回話說:“奴婢年十歲時,就被長安候府的管事買了去,之后就一直被養(yǎng)在那莊子上?!?p>  陳宴洲佯做沒發(fā)現(xiàn)云鶯方才那瞬間的異樣,也佯做沒聽見她疼得倒吸氣的聲音,以及微不可聞的咽喉吞咽聲。

  他繼續(xù)問云鶯說:“家中是何光景,為何將你賣與他人?”

  這個問題可難不住云鶯。

  云鶯就說:“我家中父母健在,還有一對弟妹。至于為何將我發(fā)賣……我父親好賭,輸了錢債主來家里要債,家里拿不出錢來,那債主便要將我拉走賣與他人?!?p>  她那父親說沒良知,也有一點,但著實不多。

  要債的要將她拉走還債的事情,讓父親打開了思路。他覺得好歹是養(yǎng)了這么大的女兒,被那些要債的賣到臟的臭的地方去,他不落忍。但家里要還債,弟弟要讀書,沒錢真不行。是以,他就背著家中妻兒,將云鶯哄騙到縣城,然后將她賣給了一個名聲還算不錯的人牙子,還拜托那人牙子,要給她女兒找個好去處。

  這種親爹,真的是讓人連吐槽都嫌浪費口水。

  再說陳宴洲,他問過這些,便沒繼續(xù)問,好似方才真就是心血來潮隨口問個問題打發(fā)下時間。至于云鶯的回答,他過耳不過心罷了。

  云鶯見狀卻有些急了,她心里還有些別的盤算??蛇@盤算離了二爺?shù)呐浜?,那真不行?p>  云鶯就試探著說:“雖說父親將我發(fā)賣了,我初始也怨過怪過,但時間久了,對他的怨恨也淡化了。我如今只關(guān)心我的母親。母親素來膽小愛哭,我也不知道,若母親知曉我被父親賣了,會哭成什么樣子。她的身體不好,又常年做繡活兒補貼家用,若是哭的很了……”

  云鶯欲言又止……陳宴洲這次倒是聽出些話音來。

  怪道他詢問問題時,她答話答的那么利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這也說不通她面對他這個男子時,既不俏臉暈紅,也不呼吸紊亂。

  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陳宴洲沉默了片刻又問:“你離家時年已十歲,家中可為你定下了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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