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算盤
遠(yuǎn)離自己母親和哥哥的視線，女孩佝僂的身影都舒展了幾分，她默不作聲的給逢意收拾床鋪。
因為家里不富裕的緣故，女孩的床是很簡陋的土炕，不過打掃的干干凈凈，倒也不顯得臟。
逢意將周圍的一切收入眼底，隨后掛著親切和善的微笑，主動和女孩搭訕道：“我在家中排行第五，家里人都叫我五娘，姑娘你叫什么？”
女孩抬頭怯怯的瞧了她一眼，小聲道：“我叫花妞?！?p> “我瞧你比我小些，我就托大叫你聲花妞妹妹，你可以和我家里人一樣，叫我五娘就行。”
她溫溫柔柔的繼續(xù)跟花妞說話，想要和她拉近距離，套出更多的消息。
然而花妞警惕心很強，她問好幾句她才怯生生的回答一嘴，聊了半天也才知道這個鎮(zhèn)子上大部分的居民姓張，因此此處喚做張家鎮(zhèn)，她們一家也姓張，她的父親早年去世，家里只有他們母子三人湊合過日子。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都謹(jǐn)慎的一一閉口不談。
逢意索性不再繼續(xù)套話，脫掉鞋襪，穿著外衫與衣裙，跟普通的凡人一樣上床歇息。
土炕不算寬敞，她在這頭，花妞在那頭躺好，兩人一人一條被子的蓋好，隨后花妞吹滅油燈，四周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自從修煉之后，她已經(jīng)不再像普通凡人一樣需要睡覺補充體力，睡覺的時間基本上都用來打坐修煉，今天晚上即使身處一個詭異的小鎮(zhèn)，她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習(xí)慣。
看似規(guī)規(guī)整整的仰躺閉眼睡覺，實際上在心里默念心法口訣，靈力在體內(nèi)一遍又一遍飯運轉(zhuǎn)。
打坐的時候，她的五感格外敏銳，能清晰的感受到窗外一輪碩大月亮悄無聲息的掛在天際，風(fēng)吹動樹木枝葉，發(fā)出“沙沙”聲，以及……
以及花妞默默下床，再次點燃燭光，端著那盞微弱的油燈，悄無聲息的湊近她。
昏黃的燈光照亮周圍小小的空間，在花妞漆黑眼睛的倒影里，逢意看到了一位正陷入沉睡的清秀少女。
因為大師兄陸合周施展的障眼法，此時映照出來的不是她真正的容貌。
而花妞則死死盯著她的面容，嘴唇微微嗡動著，看唇形應(yīng)該是在說“太好了”。
她眼睛里爆發(fā)出來的驚喜又慶幸的光芒太盛，幾乎要比她手里的油燈更耀眼。
甚至有些病態(tài)。
“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死了——”
她仍然默默念著，聲音越來越大，最后輕念出聲，胸膛也開始激動的起伏。
她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轉(zhuǎn)身，走到墻角拿出一支香來，借著油燈點燃，嘴里念念有詞的在墻角跪拜起來。
“謝虺云大仙保佑，佑我性命無憂，早脫苦難……”
這香和外面街道上燒的那些香是一樣的，濃重的香燭味道很快蔓延整個房間，聞多了就令人覺得胸悶難受，不太舒服。
逢意放出自己的神識，看到那老婦人和她的兒子正窩在老婦人的房間，同樣恭恭敬敬的燃起香來。
“真是虺云大仙保佑，今天讓我們碰上了這樣的好事！”那老婦人沾沾自喜的說著：“那馬車一看就值錢，至少能換10兩銀子，再加上他們身上指定還有其他值錢的東西，我兒娶媳婦的錢綽綽有余嘍！”
男人也是一臉得意的樣子，又想到了什么，對老婦人說道：“娘，依我看，把那小娘子留下來吧，她長得可比花妞好看多了，正好留下來給我做媳婦，豈不省了一筆彩禮錢？反正今年本來就說好了讓花妞去侍奉虺云大仙的?！?p> 老婦人思量片刻，覺得不好：“不行，萬一這小娘子的家人找過來我們可就說不清了，不如讓她代替花妞去侍奉虺云大仙來的穩(wěn)妥?！?p> 男人滿不在乎的繼續(xù)說：“瞧他們穿的也不是特別華麗肯定也不是什么大家貴族，我們有虺云大仙保護怕什么？花妞又不是我親妹妹，左右都得……一個，留下著小娘子吧。”
老婦人為難的思索片刻，最后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兒子，松口答應(yīng)了：“好好好，都依我兒，明天早上給他們的餐食里下點藥，兩個兄長直接殺了，這小娘子的被我兒看上真是她的福氣?！?p> ……
母子兩人絮絮叨叨著自己的計劃，聽到一切的逢意被氣到差點裝不住睡覺。
她堪堪將靈氣又運轉(zhuǎn)一周隨即停了下來，想要去“看”一下自己的兩位師兄又在干什么？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和花妞所在的房間。
逢意一下警惕起來。
這個身影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一身紅衣，容貌秀麗，但她身上的氣息十分奇怪，明明該是人身卻又混雜了一股濃烈的妖氣。
這又是誰？
逢意謹(jǐn)慎的收回外放的神識，閉著眼睛裝睡。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點這個香！”那紅衣女子一揮衣袖，將燃著的香燭撲滅。
花妞面對這似人似妖的女子沒有絲毫害怕，像是與這女子熟識一般，只在對方熄滅香之后，對有些不滿的皺起眉來。
“菀娘，你受虺云大仙照拂才有如今這般境地，為什么偏偏要背叛虺云大仙？看在我們曾經(jīng)是好友的份上，你以后別來找我了。”
花妞冷漠的說道。
被她稱作菀娘的女子臉色逐漸難看起來，她盯著花妞看了半天，目光又越過花妞，落到裝睡的逢意身上，一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她耐著性子勸道：“花妞！你別傻了，你不會以為找個人替你獻祭給……你就會平安無事吧？他根本不是你們口中的神仙！他是個妖怪！你們一個個對他深信不疑，我看真是被迷了心竅，他會害了所有人的！”
花妞不服氣的辯解著：“可我們鎮(zhèn)上的人求神拜佛了那么多年，祖祖輩輩卻沒有一人得到神佛的拯救，那種怪病仍然糾纏著我們，讓那么多人痛苦的死去。虺云大仙一出現(xiàn)就幫我們治好了怪病，你說他是妖怪，我卻偏說他是神仙！比那些泥塑的雕像更像神仙！”
“你——”
紅衣女子似乎被氣住了，她想說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沒說出口，只咬牙朝花妞脖頸上一指，花妞來不及反應(yīng)一下被擊中，隨后身軀軟軟的倒下，不省人事。
紅衣女子沒有管倒下的花妞，而是瞬間來到床邊，對著“熟睡”的逢意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能再讓他們繼續(xù)祭祀下去……”
說著，朝逢意伸出手。
就在她纖細(xì)的手指即將碰到逢意的脖子時，逢意突然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一把長劍憑空而出，直直刺向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