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山路顛簸,車馬行進程來越慢,他閉目不語,精致的外表之下看不出任何漣漪;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下四杰之首啊!沐顏說他不過而立之年,江湖后起之秀,身后有大漢皇族背景,又有著超群的武力值,少年成名一人劍挑各大門派,西域天山派、中原的武當(dāng)、少林、但凡叫得上名號的門派他基本上都挑戰(zhàn)了一遍。
聽說他每挑戰(zhàn)一個門派便會習(xí)得這一門派的絕世功法,當(dāng)今天下,他算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只是他喜歡閑游各國,一柄寶劍、一支竹簫走遍塞外和山川,三年前回歸書院潛心修撰,不知是為何,江湖上也少了他的傳說。
正當(dāng)我想出神之際,一陣箭雨襲來,只見他不緊不慢的雙袖一揮,所有的箭都在馬車周圍停住,他手掌對外說了一聲:“去”箭卻朝著相反的方向飛馳而去,只聽見啊啊啊的聲音,知道應(yīng)該是死了一些冤死鬼。
“夫子如果放下馬車內(nèi)那人,我臨淵城將繼續(xù)予以夫子更高的禮遇,你不想做城主女婿也沒有關(guān)系,我臨淵將世代庇護夫子,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這人說話口氣頗大,似乎不把旁人放在眼中,看來這人在這臨淵說話是有一定的分量的,不過他們抓我干嘛?是準(zhǔn)備抓住我牽制父親然后對付宣城嗎?我一臉的疑惑,夫子也不應(yīng)答,只是對童子說一聲:“走”。
又是一陣箭雨襲來,紫璇和童子皆揮舞手中長劍,讓箭不得挨近馬車,如此只守不攻怎抵擋住對手的多人輪番進攻呢?我正猶豫要不要發(fā)信號求助山下求助,只聽見他對我說了句:“捂住耳朵”我迅速照做,一陣長嘯聲起那聲音時而急、時而緩慢,我雖然堵上了耳朵但是依然頭痛欲裂,只聽見車窗外士兵丟劍棄甲的聲音和一陣陣哀嚎,連戰(zhàn)馬都嘶鳴然后臥倒不起,而我沒有修過任何內(nèi)力哪里抵擋的住這陣陣魔音,額頭的汗水和痛苦的神情,對我說:“盤膝而坐,默念靜心決”,我聽罷盤膝坐下,口中默念:“塵世余音,雜而不聞,青山隱隱,流水知音,龍蛇隱匿,川流不急,往生大道,生生不息........”靜音心決本就字數(shù)不多,而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記下,然后重復(fù)。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沒有叫囂,只有一片寂靜,他挑簾執(zhí)傘而下,青衫飄逸,長發(fā)低垂,夜雨之中他彷佛是一道光,照亮了一切黑暗,冷冷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們主人,【渺淵閣】不惹是非,亦不懼是非”。
那群領(lǐng)頭之人,從馬下起身,整理了衣衫說:“今日之仇,他日必加倍奉還,走!”
他轉(zhuǎn)身回到車內(nèi),扶我做好,然后用手掌輕輕在我背后一推,輕聲說:“勿動,剛才魔音入耳,閉目養(yǎng)神,調(diào)理內(nèi)息,不然恐耳膜受損”,我輕輕的點頭,心想他吹的不會是‘碧海潮聲曲’吧!那音律簡直可以殺人,再加上用內(nèi)力催動,如果不是我打坐默念‘靜心決’恐怕此刻小命休矣。
“你得罪了誰?誰又派殺手來堵截你”他一臉冷漠的問。
“我能得罪誰?就是被陳祐初拉去做了一個擋箭牌,他在【醉仙居】請我們吃飯,結(jié)果飯沒有吃成,然后就被城主府的三小姐和大小姐一起圍攻,然后一怒之下就走了”實在是冤枉的很,難怪父親之前要訓(xùn)練一些武藝高強的侍女,看來我在宣城這十幾年過的相當(dāng)順暢,不懂得江湖路遙,人心險惡。
“陳國的個紈绔出名的公子哥?這衣服也是他送你的?”他看著我手中拿著那件‘素彩真絲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冷的殺氣。
“我和紫璇本來是喬裝成乞丐下山,這樣既可以騙過書院又不至于在城內(nèi)過分招搖,誰知半路遇到了他,然后他說結(jié)伴同行,但是【醉仙居】這種地方乞丐進不去,所以,他便讓我穿了這件衣服,后來我覺得招搖才換上男裝,但是,這衣衫看起來很貴重,我想著帶回書院,稍后有機會讓紫璇交還于他”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至于他能不能理解也顧不上了。
“這件素彩真絲,是陳國貴女才穿,這種材質(zhì)與織造技術(shù)陳國僅有,看來,你在臨淵城以后都不得離開書院了”他淡淡的說。
“為什么?”我不解的問,我的【沐顏集】怎么辦?我還想開連鎖店,這不能下山,紫璇和沐顏的十里紅妝怎么辦?
“臨淵三小姐,自幼和陳國皇子有婚約青梅竹馬,三月初三本就是為陳國和臨淵的聯(lián)姻之日,而你今日身著象征陳國尊貴的衣衫,應(yīng)該是陳國為臨淵三小姐準(zhǔn)備的,如今卻被你穿了,你覺得臨淵城和陳國會袖手旁觀嗎?他們世代聯(lián)姻,又豈會因你而斷送幾世修來的秦晉之好;況且,陳祐初之所以來臨淵,也不過是他能順利繼位的一步棋,只要柳鳳舞選擇他,陳國最終不得不將這皇位傳給他,此人心機頗為深沉,至于他為何留心與你,恐怕也另有打算吧!”當(dāng)夫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我才知道,那人是如此的荒謬,但是此刻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夫子,我并不知道這其中厲害,待回到書院,我自會禁足【渺淵閣】潛心苦讀,絕不擅自下山”我看了一眼那裙子,然后扔出窗外,未有絲毫留戀,不曾想古人竟如此心機,剛下山就被擺了一道。
馬車?yán)^續(xù)前行,車廂內(nèi)一片沉寂,紫璇和童子駕著馬車,窗外雨聲漸無,而內(nèi)心卻滿是愁云。
此刻,在我們后方大概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兩人、兩馬披著蓑衣,腰間配著長劍,手中撿起我扔出去的‘素彩真絲裙’,面無表情的看著馬車遠走,“公子,清歡小姐如此不識抬舉,將我陳國至貴象征隨手丟棄,看來她對公子無意,那公子又何必如此呢?鳳舞小姐家世、容貌皆為上品,且公子一旦和鳳舞聯(lián)姻,那么陳國就是公子的囊中之物,公子為何要鬧這一出呢?”陳昔不解的望著他問。
“別人安排的有什么意思,自己的路終究要自己走,她今日拒絕我,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屬于我”眼神中露出可怕的目光,手中的裙裝被捏到變形,語氣冷的讓人發(fā)顫。
陳昔不敢多言,只是悻悻的說:“沒想到夫子的武功那么高深,三小姐的伏兵折損慘重,公子不必再擔(dān)心她的安危了,我們也該回書院了,估計明日四國皆知臨淵與陳國聯(lián)姻未成,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等公子煩心呢?”
主仆二人剛要策馬而去,忽聽林間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怎么,就這么走了嗎?”他們走進定睛一看,原來是臨淵城大小姐柳鳳卿。
“怎么,你也是來刺殺的?”陳祐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遠行不見的馬車。
“不,我之前是來提醒的,若是諸葛御書答應(yīng)我的要求,我自會設(shè)法將排三妹的伏兵撤走,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對我無意,也不怪我無情”她冷冷的說。
“世人皆知,臨淵城長女才色雙絕,謀略過人,是下一任臨淵城主繼承人,如今看來果真名不虛傳,夠狠也夠絕”陳祐初的話也未留半分情義。
“你我彼此彼此,聯(lián)盟可好,你自取你想要的,我自取我想要的”她志在必得的提意,對夫子也是抱著勢必得到的決心。
“權(quán)力和地位,可以以謀略智取,但是感情,恕我不能茍同,還請大小姐見諒,你若出手傷我心儀之人,休怪我不念陳國與臨淵世代交好之宜,三小姐那邊,還請您周旋,勿將兒女之事上升為國事,告辭!”說完便和陳昔策馬離去,柳鳳卿愣在哪里,似乎在反省,或者是在猶豫,又或者是堅定了信心。
馬車行至山門前,而我在顛簸的山路上早已昏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許是被那魔音侵入心肺,陷入沉沉的昏迷,被夫子一路抱到【聽雨閣】還未醒來,聽說,那一晚,夫子守在【聽雨閣】吹奏著安魂曲伴我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