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
聽得叫喚,唐正這才回了神,發(fā)現(xiàn)慕容雨燕已經(jīng)坐在了對面。放下碗筷,唐正頗為歉意:“讓慕容姑娘見笑了?!?p> 慕容雨燕頗為奇怪,仔細打量著他。她并未見過唐大鬼,只知道唐家二少在五方城內(nèi)向來橫行無忌。
可如今看到,此人卻如此溫文爾雅,完全不像是傳說那般。他,真是唐家二少?
面紗之下的顏容,情不自禁多了幾分困惑,輕聲道:“唐公子恢復(fù)得似乎很快,我還曾想今日將你送回唐家,以便請醫(yī)師呢。”
唐正并未隱瞞:“醫(yī)師倒不必了,只是受了內(nèi)傷,如今也能行動了。倒是要謝謝慕容姑娘……”
青兒實在聽不下去了,不耐煩插過話:“哎呀,你這人,一句一個感謝,當真是酸。喂,你是不是武者?”
唐正一愣:“是,青兒姑娘為何如此……”
“那你這般,跟個文弱書生似的?!鼻鄡郝晕⒈梢暤牡裳?,“好歹也是個武者,說話干脆利落些不行么?”
“青兒!”慕容雨燕責怪的看了她一眼,“與你說了幾次,武者與禮節(jié)并不沖突。唐公子,讓你取笑了?!?p> 唐正倒是有些驚訝,武學與禮節(jié)確實不沖突,這樣的思想早在萬年前就已經(jīng)形成,只是不知為何后來又沒了而已。
慕容雨燕并未再說什么,讓唐正低頭先吃了早飯。青兒也在旁邊定定看著,總是上下審視唐正,似乎還是不太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唐大鬼。
細嚼慢咽吃了早飯,唐正才放下碗筷,抬頭看著慕容雨燕,輕聲道:“慕容姑娘,不知找我有何事?”
沒事怎么可能坐在這里看著他吃飯,而且唐正猜測,應(yīng)該是跟她的血鳳有關(guān)。
果然,只見慕容雨燕稍稍遲疑,輕柔撫摸著臉龐的紅印,低聲道:“唐公子昨夜說這是血鳳,不知唐公子可有辦法醫(yī)治?”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她臉上的紅印確實不太好看,又怎不想去掉?
唐正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凝望著她,心中猶豫不定。辦法其實是有,至少他知道有一種手法可以醫(yī)治。只不過,過程繁瑣,而且需要的藥材……
“喂,小姐問你話呢!”青兒急不可耐的喊著,“快說,到底有沒有辦法啊?哎呀,我們家小姐好歹也救了你一次,你就不能幫一下?”
唐正苦笑站起來,拱手道:“兩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自當是銘記于心。只是這救治之法,在下也不敢說是否真能成功,所以……”
“你真有辦法?”慕容雨燕卻驚喜的站起來,波瀾不驚的雙眸終于泛起了精光,“快說,只要有辦法,無論怎樣我都要試一試!”
這樣才是唐正最擔心的,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
咬著牙,終究還是暗嘆:“慕容姑娘,我還不能告訴你辦法。你放心,他日我定當想到完全之策,幫姑娘去除血鳳。只是如今,還望姑娘見諒!”
這話讓慕容雨燕頓時失望的坐了下來,抬頭凝望著他,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喂,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說啊?”青兒很是不滿的鼓著嘴,大大的眼珠子瞪著,“有什么就說,你怕什么!”
唐正搖頭:“恕在下無禮,還不能說。慕容姑娘放心,辦法是有的,只是頗為復(fù)雜,我需要一些時間?!?p> 慕容雨燕的面紗下勉強的抿了笑容,雙眸泛起了絲絲淚光,很快有堅強的咽了下去,輕聲道:“唐公子見笑了,凡事總有天意,強求不來。”
看她那黯然神傷的樣子,唐正也是于心不忍,很想告訴她具體要如何做。但他終究是忍住了,實在是過程尤為繁雜,而且有些殘忍,他不敢說……
青兒更是氣惱,鼓鼓的瞪著眼,總有些想要打人的沖動。
安靜了一會,慕容雨燕忽而站了起來,輕聲道:“既然唐公子已經(jīng)沒事,那我們便啟程入城吧?!?p> “如此,多謝慕容姑娘!”唐正再次感激著,算起來已有三日,確實應(yīng)該先回去跟大娘報平安,免得大娘擔心。
看唐正走路居然非常順便,并未有任何受傷痕跡,著實讓慕容雨燕吃驚。她也是武者,而且是淬天三境,自然知道唐正傷得有多重。
可如今僅僅是醒來一夜,他竟然又能行走自如,此等修復(fù)之力未免太強了些!
“喂,你修煉的是什么功法,怎如厲害?”青兒按捺不住問道,“昨夜你還半死不活的,怎現(xiàn)在就沒事了?”
“青兒!”沒等唐正回答,慕容雨燕已經(jīng)不滿的皺眉。需知詢問他人功法乃是大忌,這是武者之間最基本的原則。
唐正只是輕笑,并未回應(yīng)。
隨著主仆二人走出屋子,外邊果真是寬敞的馬場,四處可見馬匹飛奔,馬鳴蕭蕭。
“嚯嚯!”
遠處傳來一聲熟悉嘶叫,抬頭望去,正是他的那匹老馬跑了過來,端是歡喜。
馬有時候比人要簡單,誰對它好,它便忠于誰,而且是一輩子的忠誠……
“呵,老伙計,你沒事吧?”唐正喜笑顏開的快步迎上,頗為欣慰的撫摸著矮下來的馬頭,“伙計,多謝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可就死定了?!?p> “嚯嚯!”
老馬高興的蹦跳,仿佛在享受著唐正的夸贊。
“唐公子,這倒是一匹良駒?!焙蠓降哪饺萦暄喔松蟻磔p聲說道,“只是年級稍稍大了些?!?p> “嚯嚯!”
老馬不滿的摔著頭嘶叫,兩條前腿揚起,明顯的是在抗議。
唐正輕拍它的脖子:“伙計,莫要激動。慕容姑娘說得沒錯,你這年紀倒是長了些,只道你年輕時不曾努力,呵呵……”
青兒噗嗤一笑:“你當他是人呢,還懂得努力。這匹馬可是你們唐家去年從這里買去的,沒想到居然還懂得路回來。”
“老馬識途,良駒熟路?!碧普p笑,“雖年紀大了些,成不了駿馬,卻也是良駒之中少有的。”
“嚯嚯……”老馬這才滿意的再次仰天長嘯,掙開唐正,轉(zhuǎn)身奔馳而去,很是歡快。
這讓慕容雨燕頗為吃驚,這匹老馬其實品種不算很好,挺多就是良馬,沒想到竟然如此有靈性,倒是奇怪。
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唐正,忽而抿著笑容:“看來唐公子對馴馬很有一套,想來也是愛馬之人。”
“姑娘說笑了,”唐正回頭看著遠處飛奔的老馬,“其實馬與人一樣,何必非要分天才庸才?有些馬雖天生品種嬌貴,卻經(jīng)不起歲月與路途的踐踏?!?p> 凝望著他,好一會慕容雨燕才應(yīng)道:“唐公子實在說你自己么?”
“額,這倒沒有!”唐正頗為尷尬,怎聽著像是在垮他自己?
慕容雨燕并未再多說,只是面帶微笑的往前走去。這唐二公子越發(fā)讓人驚奇,非但沒有傳說中那般紈绔,反而是個深沉之人。
此人,只怕藏了不少秘密……
唐正何嘗不是對她刮目相看,原以為她表面溫潤如水,應(yīng)該是個柔弱女子,不曾想竟然一躍翻騰上馬,英姿颯爽,頗有幾分女豪杰之意。
想來也是,她看似柔弱,卻也是個武者,而且身在馬場,又怎會不懂騎馬?
本來唐正還想去見一下馬場場主,可慕容雨燕只道不必麻煩,讓他隨著隊伍前行便是。
既然如此,唐正也不好多言,上了老馬,隨著慕容雨燕等五人離開了馬場。
“喂,我的馬叫青云,你的叫什么?”出了馬場,青兒立即高興起來,“小姐的那可是天生駿馬,是我們馬場最好的馬,對吧,飛燕?”
慕容雨燕夸下的紅馬得意昂起頭,端是高傲。
確實是難得的駿馬,無論骨骼還是年紀,都非常不錯。只是棕紅之色,并不適合當領(lǐng)軍之馬,挺多只能算副將!
唐正心頭盤算,微笑的應(yīng)道:“我這……伙計,給你起個名,獵,你看如何?”
既然是因為涉獵相識,又因為涉獵共患難,這個字最好不過了。
“嚯嚯!”老馬似乎非常滿意,仰頭叫了一聲,卻又順勢偷吃了一把路邊的樹葉,著實不是好馬的行徑。
青兒皺著眉:“怎只有一個字啊,多難聽。獵,是獵物,還是獵人咧?”
慕容雨燕也是奇怪,東洲因為崇尚騎士,對馬匹等坐騎尤為重視,一般都會起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怎他只是起了一個字?
唐正笑而不語,獵人與獵物,誰又能真正確定?也許,前一刻還是獵人,下一刻變成了獵物……
見他不解釋,青兒又是鼓著嘴瞪眼。這人一點也不像是唐大鬼,總是有話只說了一半,比小姐還要酸溜!
“慕容姑娘,這幾日可有五方城內(nèi)的消息?”忍不住,唐正還是開口詢問了。
見他終于按捺不住,慕容雨燕忍不住低頭偷笑起來。原以為他能忍著不問,沒想到都要進城了,終究還是開口。
唐正看著倒是有些愕然,她臉上雖有血鳳,卻也是美麗之人。雖有面紗遮掩,卻也是一笑百媚生。
注意他那眼神,慕容雨燕頓覺失態(tài),慌忙強裝鎮(zhèn)定的應(yīng)道:“唐公子,馬場里城內(nèi)頗有距離,不過昨日聽說,你們唐家與李家似乎鬧了起來?!?p> 聽得這話,唐正眉頭微挑,心頭頗為苦笑。莫不是大娘以為自己死了,找李楠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