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答,顧鈞卓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案乙黄鸪鋈?,沒人敢為難你。不過你這么不想跟我有牽扯,應(yīng)該也不會答應(yīng)?!?p> 盛思晗不打算瞞他:“大人物的人情欠多了不好還,顧先生,剛剛已經(jīng)很感謝了,以我現(xiàn)在的狀況,都未必能還的上,欠更多……”
就更還不起了……她攤開手,風(fēng)趣而無奈地笑笑。
她的窘迫不失優(yōu)雅還帶著一種倔強,一樣是從小教養(yǎng)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只是在顧鈞卓面前就顯得纖弱了。
顧鈞卓一眼看穿,卻不點破,不遷就:“盛小姐這么有分寸的人,愿意欠我一個人情,要保護的東西一定很重要?!?p> 他看了眼盛思晗的包,“為保護重要的東西多犧牲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吧?人情已經(jīng)欠了,為了少欠一點,前功盡棄,不值得?!?p> 功虧一簣,欠了的人情一樣要還,關(guān)鍵是她輸不起。
盛思晗下意識地捂住包包,顧鈞卓大概以為她拿了什么人的東西,不知道她只有一段視頻,還已經(jīng)上傳到了云端。
可是計劃有變,姓韋的老騙子發(fā)現(xiàn)她時沒看到她的臉,她還可以再隱藏一陣子,撞上了的話,現(xiàn)在就得被盯上。
想想白老還在醫(yī)院,還面臨著五百萬的違約賠款,盛思晗點了頭:“顧先生切中要害,人情欠也要欠的值得。請顧先生幫忙帶我出去,這份人情,我一定會還?!?p> 盛思晗當(dāng)即就要鞠個躬下去,腰都彎了三十度了,顧鈞卓沒看見似的朝著門口走去:“走了,跟上?!?p> 顧鈞卓在磐云有股份,專屬VIP通道直通地下停車場,林叔在前面引路,顧鈞卓和盛思晗下來時,賓利座駕已經(jīng)等在出口處了。
顧鈞卓先上了車,林叔打開另一邊車門,盛思晗道了謝正要上去,她忽然敏感地察覺到車庫盡頭暗處的角落里有一道視線在注視她。
舊日的職業(yè)敏感讓她立刻轉(zhuǎn)過頭去,角落里的垃圾桶哐啷一聲倒在地上,里面連滾帶爬地爬出一個人來,雙手?jǐn)[臂朝著另一邊的入口發(fā)瘋猛沖。
盛思晗呆愣了一秒,下意識地大叫一聲,驚恐得渾身顫抖:“是那個譚記,他偷拍!”說完就要跑出去。
林叔攔住她:“盛小姐,不用急,顧生不讓發(fā),他發(fā)不出去?!?p> 盛思晗看向車?yán)锊粍尤缟降念欌x卓,稍微恢復(fù)了下理智,顧鈞卓看了眼身旁的座椅,示意她上車。
直到車門關(guān)上,車子駛上主路,盛思晗都只是略微平靜了一點,三年沒有面對媒體的鏡頭,還是一樣控制不住地害怕,甚至怕到了失去基本判斷的地步。
“盛小姐,有沒有好一點?”
顧鈞卓示意將車內(nèi)冷氣開小了些,將盛思晗座椅的溫控打開調(diào)高,林叔很有眼色,讓司機把隔板升了起來,
“磐云的進出都有記錄,你藏進去之前,監(jiān)控也不會完全沒有拍到你,找你的人很快就會盯上你?!?p> “讓譚記拍到也好,他們知道你是我身邊的人,就不敢動你。你的事好像沒辦完,正好多道護身符?!?p> 盛思晗還沒從三年前的恐懼中徹底抽離,眼前一片閃光燈造成的光影雪花。
顧鈞卓的聲音好像是從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他整個人穿過一片光影向她伸出了手,將她一點點牽回現(xiàn)實。
盛思晗盡量控制著自己不發(fā)抖,生硬地開著玩笑:“剛剛在上面還想說譚記太不上進,挖到料都不知道問下去,還貪茶喝?!?p> “極品雀舌,你要是他,忍得住不貪茶香?”顧鈞卓有意幫她放松,配合著她。
“要是我,根本不會喝。我出鏡的,提前兩三個鐘就不喝了,怕意外,還防水腫,渴了就含喉糖潤一潤。”
盛思晗回想起當(dāng)初,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那時候的她跟現(xiàn)在她很不一樣。
從重遇她的第一眼,顧鈞卓便知道這三年來她身上發(fā)生了許多故事,只是現(xiàn)在看來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從風(fēng)光大盛的綜藝主持到銷聲匿跡、偷偷摸摸地暗訪,這中間橫亙著的不只是事業(yè)上的低谷,一定還有更重大的事情發(fā)生。
傷痛淺,挖下去還能開解一下,傷痛深,一鏟下去,血肉模糊,她撐不住……總之,還不到時候。
顧鈞卓拿了薄毯出來,見她不自覺地縮成一團,親手幫她蓋在膝上,他欣長的手指劃過她旗袍的衣料,不經(jīng)意的碰觸竟讓他心里顫出了漣漪。
她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不是市面上的香水,這種氣味拂動著他鼻息和感官,竟讓他這樣老神般淡定的人有些不淡定。
“顧先生?謝謝,你是一個很體貼的人?!笔⑺缄习阉呐e動理解為紳士風(fēng)度,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謝。
顧鈞卓坐了回去,絲毫不見尷尬:“盛小姐用的香很獨特,檀香中有橘香,不知道是哪個牌子的?剛剛我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了你,就是因為香氣。”
是香氣,不是踢腳線反光?是她疏忽了。
盛思晗失笑,語氣不自覺地輕松起來:“是自己做的檀香,和朋友一起沒事的時候喜歡調(diào)香,調(diào)出來了就把方子給老師傅燒一爐出來,外面沒的賣的?!?p> “是那種燒的香,平時會點來助眠,沒想到沾到衣服上了。顧先生要是想送給女朋友,我可以帶過來給你?!?p> “我單身,沒有女朋友?!鳖欌x卓目光清明地看著她。
盛思晗愣了一下:“那訪談的時候你跟譚記說的重逢的故人和畫像是……騙他的?”
“新人娛記,給他點料,讓他好跟上司交差嘛?!?p> 顧鈞卓笑著攤手,“是故人重逢,又不是女朋友,她都不知道我見到她。不過這個香我媽咪會喜歡,你拿給我,就當(dāng)作還今天的人情?!?p> 可憐的譚記者,今天還得熬夜寫顧鈞卓和前女友的世紀(jì)重逢。
盛思晗終于笑了,她和顧鈞卓聊著制香,聊著記者和訪談里的趣事,放松下來,她身上都暖了起來:“顧先生熱嗎?冷氣可以開大一點了。”
顧鈞卓笑了笑:“好多了?盛小姐好像很怕鏡頭,其實你可以利用它們幫你完成你要做的事。無論如何,遇到事情可以找我?!?p> “謝謝顧先生,啊,對了,讓司機在前面放下我就行,我打車去酒店”
盛思晗再有分寸,也拒絕不了顧鈞卓執(zhí)意把她送到她預(yù)定好的那家紅茶館。
紅茶館酒店,十幾平的房間還帶著裝著桑拿機的迷你浴室,轉(zhuǎn)身都要小心些,卻也能住。
盛思晗洗了個熱水澡蒸著桑拿機噴出的一點點熱氣,想著她接下來的計劃,唉,不花盛家的錢之后,真的好難。
顧鈞卓留了號碼給她,向他求助當(dāng)然好,可那是顧鈞卓,非親非故,總是一語擊中要害,她連他說的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她可不敢跟他牽扯太深。
不知道譚記偷拍的照片會不會發(fā)出來,港城的記者總有一種無所畏懼的進取精神,要是發(fā)出來了,等著她的又會是一場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