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街搶兔
紀堯光的心跳驟然加快,抱起路枝枝就躲在窗戶下面,用身體將她完全護住。他的手指緊緊扣住扳機,一個巨大的瞳孔就在他們頭頂上方來回掃視。
這是一只四級異種獸,體型甚至比飛艦還龐大。紀堯光沒有貿然開槍,而是屏住呼吸,拿出一個鏡子小心的觀察窗戶的情況。
他不是哨兵,面對四級異種獸能做到自保已是極限。上一次守護路枝枝的植物異種獸也是四級,尚且需要一個十人小隊合力剿滅,如果不是厲沉鈞冒著暴走的風險釋放異能,他們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此時厲沉鈞不在,其他隊員也不在。
紀堯光的冷汗已經從額頭滑到眉毛。
飛艦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路枝枝感覺到紀堯光的緊張,她小心地將糖含在一邊,一動不動,也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那只巨大的眼睛還在不斷掃視,綠色的瞳孔像萬花筒一樣,轉動時顯出異樣的猙獰。
只見那異種獸似乎沒有‘看’見飛艦內有人,于是盯了一會兒,遮蔽了整扇窗戶的眼睛移開了。
紀堯光松了口氣,第一時間去抱住路枝枝安慰:“寶寶嚇到了嗎,別怕。”
“什么、東西?”
紀堯光一怔,眼中閃過驚喜,這是他第一次聽她開口說話,雖然口齒還有些不清,不太會使用星際的語言,但已經能夠用單詞表達了。
她的聲音稚嫩,加上此時剛剛脫離危險,還帶著些小心翼翼的細弱。
“是異種獸,不知道和什么東西結合產生了畸變。”
話音剛落,整個飛艦突然懸空,像翻了個跟斗一樣,地板變成了天花板。艙內所有物品頓時散落打翻,紀堯光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滑向一邊,撞在桌角,但他反應很快的馬上死死抓住一個扶手,就這樣吊在半空。
路枝枝被他護在懷里,小腦袋縮在他的胸口。
“那家伙不死心!”
此時整個飛艦被異種獸拿在爪子里,像玩具一樣不停擺弄,翻來翻去,異種獸還像倒水一樣,不斷搖晃飛艦,試圖把飛艦里的‘食物’倒出來。
厲沉鈞走時給飛艦開了防御模式,因此只要路枝枝待在飛艦里,任何異種獸都傷害不了她。
但紀堯光低頭去看她的情況時,發(fā)現那巴掌大的小臉此刻十分蒼白,顯然是經不起這么劇烈的晃動。
他咬牙看向外面,做出了一個決定。
紀堯光在混亂中找到恒溫箱,松手跌落下去,發(fā)出悶哼一聲。
他在晃動中穩(wěn)住重心,依靠單手抓握固定物,爬到了恒溫箱旁。他將路枝枝放進恒溫箱,為她關上透明的玻璃罩,又用手銬將恒溫箱和艙扶手緊緊鎖在一起,確?;蝿訒r恒溫箱不會移動。
“寶寶,聽我說,不要害怕,我現在去外面解決那個東西,很快就回來,好嗎?”
路枝枝的小手撐在玻璃罩上,她發(fā)現紀堯光渾身被撞破了好幾處地方,可自己卻毫發(fā)無損。
“別去...”
稚嫩的聲音中帶著擔憂,紀堯光粲然一笑。他的眼鏡此時也不知道被甩去了哪里,一笑時,那雙桃花眼更加生動。
“如果害怕,就數數,100個數之內,一定會有人來接你,我發(fā)誓。”
紀堯光白皙修長的手貼上玻璃罩,與她的小手隔著玻璃相握。
他仍在溫和的笑著,眼底卻是滿滿的眷戀和不舍。
但紀堯光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他要用自己當做誘餌,將異種獸引開,這樣飛艦中的路枝枝就可以安穩(wěn)。
他大步離開,跳下飛艦前又回頭看了路枝枝一眼,最后毅然離開。
只見地面被遮蔽出了一片巨大的陰影,紀堯光抬頭,看見異種獸的身軀覆蓋著不規(guī)則的膿瘡與腐爛的鱗片,散發(fā)出刺鼻的惡臭。
異種獸的四肢如同扭曲的樹根,肌肉糾結,表面布滿了黑色的裂紋,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特別是那雙綠幽幽的眼球,此刻正閃爍著瘋狂與饑餓的光。它看見紀堯光,頓時張開巨口,獠牙參差不齊,布滿了黑色的血垢,口中滴落著腐蝕性極強的唾液,將地面灼燒出一個個冒煙的坑洞。
‘哐——’
異種獸的尾巴砸下來,紀堯光一個翻滾,靈活的單膝跪地,雙手穩(wěn)穩(wěn)舉槍,發(fā)出‘砰砰砰’三聲,每一槍都精準的打在它的眼珠上。
他不再是平時那個總掛著溫和笑意的男人,此刻熟練而迅速的換著彈夾,幾秒的功夫,就在異種獸閉緊眼睛嚎叫的空檔,他咬下信號彈的拉環(huán)——
一道極其刺目的彩光‘嗖’一聲直沖云霄。
紀堯光面色稍松,露出微笑。他知道厲沉鈞看到信號后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他的使命完成了...
異種獸此刻發(fā)出暴戾的吼叫,他顯然被紀堯光的行為激怒,變得更加狂暴。
紀堯光閉了閉眼,帶著赴死的決心,又沖它開了三槍。異種獸一腳踩過去,紀堯光躲避,可這次沒有這么好運,一個巨大的帶著尖刺的尾巴直直的向他砸下來!
*
十分鐘前,維城市中心。
厲沉鈞與一個八九歲的普通人類小女孩對視,雙方都有些僵持。
小女孩手里抱著一個毛絨絨的兔子布偶,怯怯的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叔叔...都說了這是最后一只兔兔...你要買走的話,我就沒了...”
厲沉鈞沒表情,眼底也淡淡的,直接忽略小女孩的感受,說:“我再加一倍的星幣?!?p> 六千星幣買一只玩偶兔子,路過的人都用‘這人有病’的眼神瞥他。此時那女孩的家長過來了,緊張的打量著厲沉鈞,把自家孩子拉到了身后。
小孩不懂,大人卻一眼就明白,這男人身上穿的是哨兵作戰(zhàn)服,惹不起。
大人連忙把兔兔從孩子手里奪過來遞給他,“你拿走吧,我們不要了。”
女孩‘哇’一聲哭了,那父親一把抱起孩子就走,母親埋怨道:“你干嘛呀,那是咱女兒的。”
“少說兩句,他們可是那種東西...”
“?。磕姆N?”女人問完往厲沉鈞這邊瞄了一眼,意識到這男人是個哨兵,瞬間臉色煞白,拉著老公孩子趕緊跑了,避如蛇蝎,仿佛哨兵是什么不干凈的魔鬼瘟疫。
剛剛趕來的萊昂見狀呸了一口,氣不過道:“這些弱雞人類有沒有良心,如果沒有我們在前線廝殺,哪有他們現在的舒服日子,一個個全把哨兵當怪物!”
厲沉鈞習慣了,向導絕跡的十年里,哨兵和異種獸只有一線之隔,誰也說不好上一秒還在為守護人類而廝殺的哨兵,下一秒會不會畸變成異種獸。
可現在,他們迎來了希望。
厲沉鈞的視線落在手中的雪白兔子上,唇角露出微小的弧度,眼底帶著溫柔的神色。
男人的大手粗糙,骨節(jié)分明,一看就十分有力,任誰來看,都覺得他手中此時應該是某個異種獸的碎尸,而不是一個毛絨絨的兔子。
“不好了鈞哥!你看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