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主持的賞花宴約莫過了三日也未見有封賞太子新人的旨意下來,原本翹首以盼的各家貴女不免都有些失落,同時也暗自慶幸,大家都沒有和大家都有其實(shí)就是一樣的,總比自己空落落的別人賺了個盆滿缽滿得強(qiáng)。
顧荇這邊倒是沒想這么多,既然沒有旨意下發(fā)想必皇后和太子殿下心中自有打算,其實(shí)對于顧荇來說入不入東宮倒沒有其他家貴女那般迫切,雖說入主東宮意味著以后便有了機(jī)會母儀天下,那是全天下女子都向往的但是話說回來,能擔(dān)得起那個地位所承受的一切也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的。所以,自己只要過好眼下就好。
“母親,今日可有什么趣事?”顧荇剛來到溫之院子里就聽到屋內(nèi)傳來一陣歡聲笑語,溫之一件顧荇來了趕緊招呼人上前來坐。
“是你外祖家傳來信說,你去年出嫁的堂妹今年生了個兒子,信中說那孩子生下來足足有六斤六兩,倒是個有福氣的,我正盤算著差人去送些什么賀禮過去。”
顧荇聞言頓時yeh笑起來,“那確實(shí)是件喜事,我記得那位堂妹好像是去年春日里成親的,當(dāng)時正是恰逢京中的桃花都開了,漫天遍野的好看極了,我還和母親戲說這位堂妹可真稱得上是桃花夫人,如今已經(jīng)有娃娃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p> 溫之看著身旁的女兒,一眨眼從牙牙學(xué)語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頓時也感受到了歲月不饒人,“是啊,我現(xiàn)在還能想象的阿荇幾歲時候的模樣,可如今我的阿荇也長大了,母親真是老了?!?p> 顧荇一聽立刻挽著溫之的手來回?fù)u著,“母親哪里年老?我看母親的氣色倒是比我們這些小丫頭要好看上許多,更別提父母恩愛,哪里是我們這些未經(jīng)世事的小丫頭可比的?母親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啦?!?p> 溫之點(diǎn)點(diǎn)顧荇的鼻尖,“你這丫頭倒是嘴甜。從小就慣會說些好聽的,咱京城的老夫人哪個沒被你夸過?小時候個個都跑來找我想定下你的婚事,還勞累為娘一一為你擋回去,如今長大了性子倒是沉穩(wěn)了些?!?p> “母親,”顧荇被溫之說得面色羞紅,都是兒時不懂事鬧出來的笑話,自己如今想起來小時候?yàn)榱藥讐K糖果便能說出個三五句討喜的話來也覺得自己兒時確實(shí)是“古靈精怪”。只是現(xiàn)在再提起來未免自己也會覺得有點(diǎn)害羞。
溫之看旁邊的羞紅了臉的小丫頭也沒再打趣她,伸出手?jǐn)堊☆欆舻母觳?,“我的阿荇長大了,過兩年就要出嫁嘍。”
“哪兒有那么快?母親嫌我日日來請安聒噪了?”
“呸,你這小丫頭,就算你日日來夜夜來母親哪能嫌你聒噪?!?p> 兩人正這么說笑間突然聽得前堂傳來一陣喧鬧,顧荇原本倚靠在溫之身上立刻直起身子。溫之也見狀不對,問道:“出了什么事情,惹得如此喧鬧?”
季嬤嬤快步走出屋內(nèi)詢問看門的小廝,“出了何事如此喧嘩?”門外小廝見季嬤嬤面色不虞,立刻低下身子說道:“聽前院的人來報(bào)是中宮傳來口諭,說是,說......”季嬤嬤見眼前的人吞吞吐吐恨不得自己替他張口,隨即說道:“有什么說不出口的,夫人和小姐還在屋里等著你我回話,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小廝見狀頓時嚇得跪下,顫著聲音說:“小的也沒聽清,好像是說什么中宮太子妃一事,只是太子妃茲事體大,小的實(shí)在是不敢亂言。”
季嬤嬤一聽這話哪敢耽誤片刻,隨即吩咐溫之身旁的丫鬟去前院打探消息,如今老爺還未下值,想必是老太爺在前院待客,只是不知道老夫人那邊有沒有收到消息,這邊想著季嬤嬤已經(jīng)轉(zhuǎn)身來到屋內(nèi)。
“夫人,小姐,傳話來的小廝說好像是有關(guān)太子妃一事,只是他眼瞎耳鳴的沒聽清,我已經(jīng)吩咐人去問了?!?p> 顧荇聞言一愣,太子妃?如今顧家只有自己一個女兒也并未有遠(yuǎn)房親戚在這借宿,如果真的是太子妃,除了自己那還有誰?顧荇轉(zhuǎn)過臉看著溫之,就見溫之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顧荇低低叫了一聲:“母親?!?p> 溫之這才回過神來,慌忙站起來拉住顧荇的手,顧荇被捏得微微發(fā)痛,另一只手微微蜷起,并未出聲提醒。太子妃人選一事茲事體大,現(xiàn)在無論是顧荇還是溫之都不能堂而皇之地闖到堂前去質(zhì)問,兩人就這么站在屋中神色不明。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從門前走廊快步走來一個丫鬟,季嬤嬤定睛一看確認(rèn)是自己派去打聽消息的小丫鬟趕緊講人引入屋內(nèi),小丫鬟急忙給顧荇和溫之行禮。
溫之此時也顧不得禮數(shù)周不周全,趕緊喚人起來,“前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還不快快說來?!?p> 小丫鬟連忙叩首告罪,“奴婢應(yīng)季嬤嬤的吩咐去前廳,只見到顧老太爺坐在堂中,旁邊好像是位拿著拂塵的大監(jiān),看那人的樣貌并不是上次來顧家宣旨那位,倒是旁邊站著的那個人和太子殿下身邊的近仕有幾分相似,奴婢不敢太過上前,只聽得二人仿佛是在詳說太子妃一事,奴婢隱隱約約還聽到提到了大小姐的名諱,奴婢不敢耽擱這就急忙趕回來回稟夫人。”
溫之一聽心中便了然了,想必這次有意讓顧荇入主東宮,今日大監(jiān)想必是皇后身邊的人,只是怎會如此?
“阿荇,”顧荇轉(zhuǎn)過臉去,溫之看著顧荇的神色,原本想問出口的話卻也說不出口,溫之起初還想問顧荇之前是否見過太子,但是看阿荇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樣想必也是被蒙在鼓里,只是不知道這個旨意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意思還是皇后權(quán)衡利弊之后的選擇。
若是皇后殿下的意思,京中比顧家對太子有助益的世家大族大有人在,若是太子殿下,溫之看看顧荇,難道?難道是上次秋闈一事,阿荇和太子那邊......溫之不敢深想,看著顧荇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顧荇看出溫之的糾結(jié)便主動開口說道:“母親,你可有話要對我講?”
溫之點(diǎn)點(diǎn)頭,屏退眾人,拉著顧荇到床邊坐下,“阿荇,你同我講,如今眼下沒有人在,你實(shí)話同母親講,之前你可與太子殿下私下見過?”
顧荇看著溫之,神色嚴(yán)肅地回道:“我和太子殿下只曾因父親一事見過幾次,從未私相授受。眼下雖說是聽說太子妃一事也未必會落到我們顧家頭上?!?p> 溫之看著眼前的女兒搖搖頭,但凡是透漏出一絲口風(fēng),還是宮里來的人想必這件事就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舷氩怀鰯?shù)日估計(jì)就會告示天下。
“此事想必太子和皇后心中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打算,我們暫且等待些時辰想必就會有結(jié)果了?!?p> 母女二人一齊在屋內(nèi)等候,不多時,前院派人前來,說顧老太爺傳話說到福壽園議事,母女二人相攜著走到福壽園,一進(jìn)門就看見顧老太爺和顧老夫人對坐面色難辨。
顧堂政看著走來的顧荇心中不免多種情緒糾葛,太子妃之位是全京城世家都在盯著的一塊肥肉,沒想到如今竟然輕飄飄落在了顧家,這無疑會使京中的格局發(fā)生大的變動。按照前朝甚至當(dāng)今陛下的皇后,當(dāng)時采選是也是從國公府,侯爵之家遴選出來的,作為一國之母不光要有容人的肚量更重要的是背后的母家能不能給未來的太子依仗。到這一代顧家只余下顧荇一個女兒,即便是文禮三品官員,這對于未來的太子母家來說還是薄弱得很。
顧荇剛走到祖父祖母面前,還未來得及請安便聽到祖父說了聲:“阿荇,你可知今日大監(jiān)來所為何事?”
顧荇抬起頭看著顧堂政,想了想開口道:“聽下人說大監(jiān)提到了太子妃一事,只是阿荇自己運(yùn)勢淺薄并未想過去做母儀天下的皇后。”
顧堂政示意孫女坐下,摩挲著手邊的座椅,“我們顧家,若是去當(dāng)未來儲君的母族來說,確實(shí)是差了幾分,”顧荇一聽這話便知道中宮的太子妃之位是真的落在了自己的頭上,說不出心中是何種滋味,只能暗自咬了咬內(nèi)唇的嘴角,“但是老夫認(rèn)為我家的阿荇堪當(dāng)太子妃的重任,只是阿荇,是顧家沒能給你一個好的靠山?!?p> 顧荇一聽此話立馬跪倒在地,眼淚瞬間滾落,“祖父何出此言,阿荇自小便深受家中寵愛,就算是男子有的只要是阿荇自己想要家中長輩也未曾說過不字,我深知太子妃一事于顧家喜憂參半,但是既來之則安之,阿荇定當(dāng)謹(jǐn)守顧家祖訓(xùn),不枉議朝政,不偏聽讒言,要有容人雅量,以己度人,愿以己身輔佐太子殿下?!?p> 溫之早在顧堂政說出太子妃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此事已經(jīng)容不得更改,此時見到顧荇說出這一番話作為母親實(shí)在是不忍心將自己的女兒送到深宮高墻之中,見狀也忍不住按了按眼角。
顧堂政聽著自己孫女的一席話也不免心中悲愴,只是眼下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今日皇后殿下派人來說前幾日同阿荇一見便覺親切,太子也心有歡喜,欲冊立太子妃,會盡快差人來操辦,想必也就在這幾日了,只是太子婚嫁并非小事,想必婚期也不會急于一時?!?p> 顧荇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自己十幾年的生命中從未出現(xiàn)過想讓自己托付一生之人,如今突然要有一人和自己相伴一生,日后會有很多個妾室和自己一同侍奉自己的丈夫,顧荇心里頓時感覺一陣惡心,顧家兒郎從始至終只有一房妻室,顧荇從未想過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這個人是太子,以后會是天下萬民的“父”,她沒有資格也沒有權(quán)利去指摘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