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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金鞍

第十章 查賬

繡金鞍 麥小冬 2077 2024-11-02 20:00:00

  第十章查賬

  單子寅四處打量了一番。

  說是庫房,但其實應(yīng)該說是比較大的廂房,有窗戶通風(fēng),陳設(shè)除了書柜、書桌之外,還有供人休憩的躺椅和軟榻。

  迎柏和劉氏對視了一眼,很快劉氏便開始訴苦:“老爺身子不好,這么些年,‘迎春笑’又四處開分店,總店從江南搬來京城,便耗費了不少銀子,這回陛下賜婚得突然,婚事籌備起來也艱難……”

  單子寅輕笑了一聲:“迎春笑搬來京中已是十年前之事,程程今年已是二八之年,就算陛下不賜婚,也該替她籌備婚事了?!?p>  不嫁給我也要嫁給別人,這嫁妝無論如何都得準(zhǔn)備,說這些話是蒙傻子呢。

  迎柏適時轉(zhuǎn)移話題:“你乃將軍府獨子,雖不解陛下讓你入贅出于何種考量,但你日后也該做好打算了?!?p>  “我自幼體弱,大哥應(yīng)當(dāng)也有耳聞,”單子寅走至?xí)琅宰?,“是以不曾練過武,倒是跟著先生讀了幾年書,略識得幾個字。”

  意思就是不打算跟著他爹去邊關(guān)了。

  迎柏急急又問:“那可有打算考取功名?”

  就算不去邊關(guān),總該入朝為官吧?難道堂堂七尺男兒,還要屈居后宅不成?

  但單子寅偏偏就答:“略識得幾個字而已,何談考取功名?丟臉丟大了,我家老爺子非得從邊關(guān)殺回來教訓(xùn)我不可?!?p>  迎柏還要開口,被劉氏急忙打斷:“你身子本就虛弱,平日里好生歇息才是,缺什么只管叫人去我那兒取便是?!?p>  “那就先多謝二姨娘了?!?p>  單子寅桃花眼一抬:“二位只管忙去,我在這坐坐?!?p>  偌大的賬房,光是陳年舊賬就數(shù)不勝數(shù)了,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絕對看不完,更何況迎柏已經(jīng)將賬做平,憑他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劉氏點點頭:“那你坐。”

  他們母子倆離開之后,單子寅才收起臉上那點笑意,微微一抬手,玉樞便將賬本奉上。

  單子寅一目十行,賬本紙頁在他指尖快速翻飛,玉樞早已司空見慣,站在一旁將已翻閱過的賬本做好標(biāo)記,再飛速將新的賬本遞過去。

  劉氏從賬房回自己的院子后,便躺在躺椅上,接過小丫頭銀杏遞來的茶盞喝了一口,旁邊有一個小丫頭春嬌正跪坐著在替她捶腿。

  “大姑娘屋子里收拾過了嗎?”

  “收拾過了,確有落紅,”小銀杏清脆地回答,“大姑娘平日里再犟又能如何?圣旨一下,還不是乖乖成親?!?p>  春嬌一邊替劉氏捶腿,一邊附和了一句:“就算招了將軍府的小少爺來為婿,可那小少爺若當(dāng)真是個角色,又怎會來入贅?迎春笑到頭來,還得是咱們柏少爺?shù)摹!?p>  劉氏隨意招了招手,銀杏便上前替她按頭。

  “小廚房那邊可吩咐過了?”劉氏閉上眼睛,開始享受。

  “吩咐過了,都是大姑娘平日愛吃的……”

  銀杏話音未落,便有小廝過來傳話:“二姨娘,賬房那邊來消息,說是姑爺身子不適,已然回房去歇著了?!?p>  春嬌連連撇嘴:“還學(xué)人家查賬呢,這都還未到用午膳的時辰,這么快便要回去歇著……”

  劉氏已然保持著閉目養(yǎng)神的姿勢,嗤笑了一聲:“還真是上不得臺面吶?!?p>  迎程程被人推醒的時候,正做美夢呢,夢里她身披鎧甲,迎風(fēng)而立,帶領(lǐng)著一眾娘子軍浴血奮戰(zhàn),為大楚衛(wèi)國戍邊,結(jié)果就在她即將下令沖鋒的時候,就這樣被人推了一把。

  “你有病??!”她滿臉怒氣地罵了一句。

  非要急在這一時嗎?就不能等我下令之后再弄醒我嗎?

  單子寅仍將她推得直坐起來,自己則盤腿坐上去,低聲告訴她:“你可知迎春笑已然連續(xù)虧損數(shù)年?”

  迎程程人還沒醒透,對這件事也并不關(guān)心:“是盈利還是虧損,關(guān)我何事?”

  “陛下賜婚讓你我成親,此事雖未言明,為的正是讓你江南首富迎氏出資籌措軍餉……”

  “你的意思是,迎春笑連公開的嫁妝單子上那些東西都湊不齊?”

  “非但湊不齊,還有許多虧空?!?p>  迎程程一下精神起來了:“所以劉氏這些年中飽私囊到敢侵吞我的嫁妝?”

  她竟然不是憤怒,而是一副看熱鬧的神情。

  “人家母子倆,賬做得很漂亮,”單子寅瞇起眼睛看著迎程程,“你母親留下的家業(yè),你好像并不關(guān)心。”

  “我才睡下多久?”迎程程突然離題萬里地問了一句。

  “不到兩個時辰?!?p>  “才不到兩個時辰,你便能將迎春笑這么些年來的賬都查清?”

  單子寅有些悵然:“單將軍戍邊過年,我母親又走得早,家中只有我一獨子,又打娘胎里帶了些毒熱,身子弱總要找些事做,查賬……無他,唯手熟爾?!?p>  迎程程看著他,突然問了一句:“將軍府可有人敢苛待你?”

  “過分保護可算苛待?”單子寅苦笑著搖了搖頭,“都是將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進宮去請旨讓我入贅,他們只會擔(dān)心我來你迎府會受委屈?!?p>  迎程程也是幼年喪母,但她素來在迎府中橫沖直撞,連迎湘儀也管不了她,只是想想被人各種攔著,這不讓干、那不讓干的,她就渾身不舒坦。

  “二姨娘這些年做了哪些手腳,我雖然不計較,但總歸是心中有數(shù),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中飽私囊到如此地步,除非……”

  “除非背后有人撐腰,”單子寅當(dāng)然明白,“若陛下怪罪下來,迎府滿門也不夠砍頭的?!?p>  “只是他們原本要克扣我嫁妝的計劃,被陛下的賜婚打亂了,”迎程程靠在床頭上,“所以放出去賺息錢的銀子,一時之間還來不及全收回來,你今日查到的賬,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被填平了的。”

  “我若能替你都追回來……”

  “是留下些過日子,還是全都充作軍餉,你說了算?!?p>  單子寅神情明顯不信。

  但迎程程十分坦然:“這些銀子,你若追不回來,我也守不住,你若能追回來,自然都?xì)w你?!?p>  她盯著單子寅的眼睛:“但你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事,否則這些錢我能給出去,就能讓你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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