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下馬威
鐵男都驚了:“姑娘你可從未試過這個陣法!不能這樣赤手空拳就上??!上陣殺敵那至少還穿著鎧甲呢!”
但眼下的迎程程已經完全攔不住了,她鉚足了勁就是一個沖!
“這是在將軍府,又不是在邊關,我闖進去見的是單家的人,也不是敵軍,”迎程程安撫性地拍了拍鐵男的肩頭,“他們不過要給我一個下馬威而已,還能真要了我的命嗎?”
說話間她已經一躍而上,足尖落在了最近的粗矮木樁上,整個人迎風而立,威風凜凜:“再說了,就算他們真想要我的命,就有這本事能要到嗎?”
完了完了,她上頭了。
話音剛落,迎程程已經再次飛身而起,就在這時,原本空無阻礙的前方突然平移過來一個木樁,朝迎程程迎頭而來。
鐵男急得要命:“姑娘小心!”
她多余擔心,這完全在迎程程射程范圍之內,她側身與那木樁擦身而過時,甚至還輕笑了一聲。
聲東擊西。
這枚木樁完全是為了讓她躲得狼狽,以至于會徹底撞上接下來從另一側橫飛過來的木樁。
但迎程程已經預判到這一點,所以她整個人橫飛起來,腰身擦著新橫過來的那枚木樁而過,竟然還有意貼了上去,借力更向上一躍。
同一時間,她足尖內扣,抵住木樁豎切面一個暗力踢出去,不知如何觸發(fā)了新的機關。
鐵男驚呼一聲:“姑娘,飛刀!”
靠里頭那些又細又高的木樁內竟然暗藏機關,就在這時,鋪天蓋地的飛刀直沖迎程程而來。
迎程程從橫飛的姿勢,快速翻身站直,隨后伸手在腰間一摸,一把軟劍被抽出來,她凌厲一揮,幾把飛刀被擊落,“篤”地一聲,插進木樁內。
而迎程程已經快速足抵數(shù)根木樁之頂,穩(wěn)穩(wěn)落在了堂屋門前。
鐵男隔著整個木樁陣大叫了一聲:“漂亮!”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將受命于君,合軍聚眾,交和而舍,莫難于軍爭。軍爭之難者,以迂為直,以患為利。
我迂回前進,又對敵誘之以利,使敵不知我意欲何去,因而出發(fā)雖后,卻能先于敵人到達戰(zhàn)地。
若非迎程程有意露出破綻,那些飛刀機關不會這么快被觸發(fā),如果在她最難以回擊的時候有這么多飛刀迎面而來,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迎程程才剛站穩(wěn),便看見一位頭發(fā)花白但眉宇之間英氣難掩的老夫人,執(zhí)一根龍頭拐棍,踏門而出,朝她迎面而來。
單家滿門忠烈,如今的單老將軍當年就是接替其父,帶兵前往邊關,自此開始屬于他的傳奇。
而其母,雖從未上過戰(zhàn)場,但聽聞單老將軍自幼便是由她啟蒙,想來并非等閑人物。
單家三代忠君報國,立下赫赫戰(zhàn)功,先帝曾特御賜過一把九龍監(jiān)國錫杖,以表嘉獎。
迎程程看向老夫人手執(zhí)的那把龍頭杖,一眼便看到了其上刻的“雖無鑾架,如朕親臨“八個字。
這便是那御賜之物!
迎程程向來對禮法不管不顧,連成親當日都敢為不跪親父而僵持不肯行禮,但眼下見到謝太君,卻想也不想便徑直跪了下去。
謝太君輕掃龍頭杖,便抵住了迎程程膝蓋,將她強行帶起。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窮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敝x太君點評了一句,“方才孫子兵法,用得不錯?!?p> 迎程程破天荒謙虛了一回:“都是太君手下留情,否則哪有我耍小聰明的份?!?p> 謝太君肯定地點點頭:“有勇有謀知進退?!?p> 得她老人家一句肯定,迎程程嘴都咧到了耳后去。
鐵男親眼看見那些木樁突然全都沉了下去,露出原本的空地來,她這才驚魂未定地朝迎程程跑過來。
“給太君請安。”鐵男立即朝謝太君行禮。
謝太君抬了抬手:“在將軍府不必拘禮?!?p> 鐵男又去拉迎程程,低聲提醒:“快行禮啊姑娘!”
謝太君嘴角噙笑地朝迎程程看過來:“該行的禮敬的茶,一會兒同子寅一起來?!?p> 她轉身朝門里邁進去。
到這時,迎程程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將軍府這下馬威,她應當算是領教過,又承受住了。
大堂之中,單子寅已經坐在了左側下首處,見到謝太君進來,連忙起身:“祖母,子寅未曾夸大吧?新婦方才可還算英勇?”
謝太君用手指隔空虛點了點他:“油嘴滑舌?!?p> 成親那日,謝太君稱病并未露面,眾人其實心中都猜測她是不滿意這樁婚事,更以為陛下命單子寅入贅乃是對將軍府的羞辱,因此故意稱病不出。
迎程程原本以為不至于,但今日見謝太君如此硬朗,也不免心中嘀咕。
“程程可是在想,三日之前你與子寅成親,老身為何不在?”謝太君在上首坐下,開口便點破了迎程程心中猜測。
迎程程也不扭捏,直接點頭承認:“世人心中皆有桿秤,我迎氏不過商賈之家,與將軍府結親已是祖上積德,竟還讓單老將軍獨子登門入贅,想來也是羞辱。”
“程程多慮了,”單子寅笑瞇瞇道,“若祖母會如此看重世俗之見,我又怎會被嬌養(yǎng)在將軍府?早就會被扔去邊關,受盡錘煉了?!?p> 倒也是。
但這樣一來,迎程程就更加疑惑了。
謝太君微微一笑:“這樁婚事我的確并不滿意,卻并非是對你迎府商賈出身,或是陛下命子寅入贅之故?!?p> 那還能是因為什么?
還沒等迎程程問出口,內堂中便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可是迎姐姐到了?”
迎程程活到十六歲上頭,攏共沒被人叫過幾聲姐姐,因此對顏悅的聲音格外敏感,她立即側身,循聲看去。
顏悅今日身著一襲湖藍色的蟒緞袍,袂口嵌著白絨絨的風凰蟬翼,宮綬高勻,扇攏閑敞,眸中放光地朝迎程程快步奔來。
“我從一早便盼著你來,可算是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