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醉談
酒過三巡之后，云黎絕美的臉龐已染上了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已有了幾分醉意。
她搖晃著杯中酒水，借著酒勁，緩緩道出心底想法：“其實......我常常感覺到體內似乎有著無數(shù)個自己，她們在不斷地爭吵、打斗，讓我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我。”
說完這句話，她自嘲般地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些許無奈和苦澀。
緊接著，她微微垂下眼簾，不再像往日那般以“朕”自稱，語氣也變得沉穩(wěn)而又平靜，又繼續(xù)道：“我失去了一些記憶。那段缺失的記憶就像是一片空白，無論我怎么努力回想都無法填補。那日初次見到你時，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你，但又想不起具體的場景?！?p> 說到這里，她輕輕地搬起一把椅子，走到祁胤身旁坐了下來。
祁胤微微瞇起雙眸，腦海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仔細回憶著過往，輕輕點頭：“二十多年前，在衛(wèi)國的堯山之上，是你挺身而出，救下了我和阿熠的性命。所以，毋庸置疑，你是我和當今圣上的救命恩人?！?p> 聽到這番話，云黎的秀眉緊緊皺起，心中滿是疑惑和不解。
她沉默片刻，緩緩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著祁胤，感到不可思議，“我竟救了你和越國皇帝？抱歉，我竟是毫無印象。你當真能確定是我？”
祁胤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你與她長的一模一樣，原本我也是不敢確信的。后來得知你是修道之人，必然擁有能夠穿梭時光的法器。如此一來，便能說得通為何你對那段經歷毫無記憶。”
云黎聽后，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自嘲般地喃喃自語道：“恩人變仇人，你怨恨我吧？”
祁胤搖頭，真誠地回答道：“不恨，真的。只是面對如今這般復雜的局面，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與你相處才好。畢竟，你貴為女帝，高高在上；而我，只不過是一個戰(zhàn)敗被俘的階下囚而已。我們之間的身份差距猶如天塹鴻溝一般巨大......”
說到此處，他不禁猶豫起來，后面的話語終究還是沒能再說出口。
云黎適時開口，“我修的是無情道，今日卻遭到反噬。說起來全是因為你，我竟不知何時，對你有了無法控制的念頭?！?p> “我會盡快為你寫完這篇策論，此后便會徹底從你的世界里消失得無影無蹤。”祁胤聽到這番話時，心中猛地一揪，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瞬間涌上心頭。
“我不準！”
云黎語氣不容置，然而話音未落，她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她口中噴涌而出，濺落在地上。
她顫抖著伸出一只手，想要抹去嘴角的血跡，但那蒼白如雪的面容卻顯得愈發(fā)憔悴和虛弱。
“此乃......無情道反噬......”云黎強忍著身體的劇痛，艱難地開口說道。
每說一個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但她還是努力向祁胤解釋著。
“為何？你分明一直恨著我......”祁胤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扶住云黎那輕飄飄的身體，生怕她會就此倒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了......但每當看到你的時候，我的內心都會感到無比的痛苦......”
云黎的聲音愈發(fā)低沉，她虛弱地倚在祁胤懷中，眼神也漸漸失去光彩，變得迷蒙無神，“你我之間，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紛繁復雜的關聯(lián)。這種感覺恰似我對你那不由自主的心動。時至今日，我仍難以參透其中緣由。越是與你相處，那種感覺便愈發(fā)強烈，仿若無數(shù)往事在我眼前不斷浮現(xiàn)。它們如潮水般洶涌而至，連綿不絕，然而無論我如何竭力去看，卻始終無法看清那些畫面究竟為何......”
這種感覺，祁胤又何嘗沒有？
他緩緩地輕拍著她的后背，試圖安撫她內心的躁動，使她從不安的情緒中慢慢平靜下來。
“在這錯綜復雜的謎團徹底解開之前，我絕不允許你有絲毫差池！”
或許是因心急如焚，又或許是酒精的影響，致使她原本清晰連貫的話語逐漸變得含混不清，“此前……你親口承認的那個令你心悅之人，究竟是誰？”
她喃喃自語。
祁胤靜靜地凝視著眼前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只見她已合上雙眸，呼吸微弱，安然入夢。
祁胤并未驚擾她，而是極其謹慎地將她橫著抱起。
他的動作沉穩(wěn)至極，唯恐稍有差池驚醒懷中沉睡之人。
待他行至床邊，更是倍加小心地將她安置于柔軟的床榻之上。
望著她，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嚴肅：“你我之間注定有緣無分……”
祁胤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轉身步出了房間。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映照在女子的面龐上，她緩緩醒來，只覺頭痛欲裂。
她竭力回憶昨晚所發(fā)生之事，卻僅能憶起自己飲了酒，其余的一切皆變得朦朧不清。
當她看到床頭放置的紙條時，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紙條上僅有寥寥數(shù)語：“愿卿此生安好，無慮無憂?！杯h(huán)顧四周，他已杳無蹤跡。
云黎緊攥紙條，胸口如墜重石，一行清淚不由自主地滑落……
她恍然回神，拭去淚水，反復端詳。
流淚？原來，她終究難以割舍身為普通人的情感，無情道，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