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吃完早飯,大隊支書蔣東臣對老婆說:我去趕冉寨集去,你給我把自行車鑰匙找出來。我先出去轉(zhuǎn)一圈,回來就走。
老婆問:你放哪了?
支書說:忘了,要想著就不用你找了。
他老婆就開始找鑰匙。
支書出了家門,往東走去,先到了住在牛號院里東側(cè)的一個無保戶家。
這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由于年事已高,腦子有點糊涂,頭些日子屋里著過一次火,雖然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造成大的損失,但也引起上級重視,派來一位干事進(jìn)行察看,還開了現(xiàn)場會。
支書囑咐了老人一些注意的安全事項。出了牛號,又到了東頭的馬寡婦家,說自己一會兒要去趕集,問她有事沒有?在這呆了一會兒,就往家走了。
支書回到家,把手沖老婆一伸說:鑰匙呢?
可老婆說:沒找著?。?p> 支書說:怎么沒找著呢?
老婆說:你走了我就找,就是找不著。
支書說:那你繼續(xù)找。
女兒俊紅對他說:爸,找不著鑰匙就別趕集去了。
支書指著女兒說:你也幫你媽給我找鑰匙,我再出去一下,回來就走。
女兒就和母親一起找。
支書又出家門,這次沒走遠(yuǎn),到了住在灣南的鄰居蔣東喜家,跟他嘮了一會兒嗑,就告辭回家,又問老婆:找到鑰匙了嗎?
老婆仍說:沒找著。也不知道你放哪了?我和俊紅倆把屋里找遍了,也沒有。她見找不著,就下地干活去了。
支書自己找了一遍,也沒找著,就對老婆說:你再好好找找,如果實在找不著就拉倒。
老婆說:我再仔細(xì)找一遍。
支書就又往外走,見四歲的小兒子也跟著他,就說他:爸要去干活的地方去看看,你別跟著了。
可小兒子不干,扯著他的衣服說:爸,我跟你去。
要在往日,兒子要是不聽話,他早對兒子吹胡子瞪眼睛的訓(xùn)斥了。但今天他一反常態(tài),抱起孩子出了家門,朝西北的方向走去。
在村西那條從東南通往西北的大道上,既沒有河流也沒有溝渠,但卻用磚搭建了一座小橋坐落在村西北的大道上。原來,上級決定要在那里挖一條由西向東的水渠,引黃河水來灌漑這一帶的農(nóng)田,就在那里先建好了小橋。
但是,那條水渠挖到西邊離橋幾百米遠(yuǎn)的地方,就不往這挖了,那座橋就用不上了,上級就讓把那座橋扒了。
支書抱著孩子到了扒橋的地方,見扒橋的只有三個人,雖然都是壯勞力,但人太少人了。再看看那三個人,西隊派來兩個,而他這個村支書所在的東隊,只派來一個人,就問:怎么咱們東隊就你一個人呢?
東隊那人說:隊長讓我自己來,我就一個人來的唄。
支書看著說:人家西隊兩個人,我們東隊一個人,這也不公平?。∥冶緛硐脍s集去了,既然我們東隊少一個人,那我就不趕集去了,在這里跟你們一起扒橋吧!
然而,他懷里的孩子突然叫道:爸爸,不扒橋。
支書把孩子放下,邊往坑里走邊說:你在這玩,爸爸下去干活。
兒子不知為什么?立刻沖他喊:爸爸!你別下去!爸爸!你別下去!
支書下到坑里邊和那三個人一起干活邊沖兒子說:別喊了,在那好好玩。
可是,孩子又哭著沖他叫:爸爸,快上來,回家啊!
支書見兒子哭鬧起來沒完,就對他說:你回家吧,到家告訴你媽,中午搟面條。
小孩就哭叫著回去了。
支書則繼續(xù)干活,他邊扒磚邊看看上面,沖三人說:上面有塌陷的危險,咱們都小心著點,別塌下來把咱砸里頭。
那三個人所在位置更靠里,聽了支書的話,就要抬頭看。
忽然,一直盯著上面的支書又大喊一聲:快跑!塌了!
那三個人一聽,急忙大步躲了出來。
隨即上面的土一下塌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在最外邊的支書,還一直盯著上面提醒別人,見要塌了還沖人喊,他自己則站在那里沒動,一下就被塌下來的土埋在里面。
那三人見狀,就急忙邊扒土救人邊大聲喊救命。
在田里干活的人們離這不遠(yuǎn),聽到喊聲都急忙朝這里跑來,連后陳莊的都來了,很快這里就聚集了一堆人。
可人多坑小,裝不下那么多人,再加上由于怕傷到被埋者,既不能用鎬刨也不敢用鍬挖,只能用手扒,塌下來的土又非常多,所以過了很長時間,才把支書從土里扒出來。把人抬到上面來,隊干部蔣九水把手伸到支書鼻孔試試,還有點氣,就忙對支書的女兒說:俊紅,你快回家把你家自行車騎來,趕緊把你爸送醫(yī)院去!
俊紅說:找不著自行車鑰匙,要找著鑰匙,他就趕集去了,就出不了這事了。
蔣九水著急地:找不著也得找??!得趕緊救人?。?p> 俊紅聽了就往家里跑去。
接下來更奇怪的事情出現(xiàn)了。
俊紅跑到家,進(jìn)屋一眼就看到那把她和母親怎么找也沒找到的鑰匙?就明晃晃的擺在桌子上。她急忙上前拿起鑰匙,急忙出屋擰開自行車鎖,急忙跨上往父親出事的地方騎去。
雖然她騎得飛快,但她到了地方時,父親已經(jīng)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