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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頭墻映世清徽

第016章 嘆飛鳥竹籠落套 瞞佳人春宵旦拋

馬頭墻映世清徽 慈蓮笙 2194 2025-01-03 23:44:18

  人世間,道理最好講,人事最難做,自打前番燒了廚房,三恒就更不敢讓自己這位金貴的相公靠近任何家務(wù)事——清明過了,劉姣安也不用上山采茶了。

  半盞清茶閑情志,無才何德賦新詞?所幸一片松影映照著這水墨江南,讓管殷不至于在尋找回到現(xiàn)實的路上百無聊賴。

  “這個故事到底是開頭,還是后面那個應(yīng)試的老去之后的故事?”

  “別人都有個系統(tǒng),知道怎樣才能回到現(xiàn)實,為什么到我這里連個記憶都不留?!比硕际请p標的,這個時候的管殷只想著怎么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沒有心情念著穿越這件事本就不符合常理了,“要我當個教書先生倒也好了。”

  一陣風嘯,驚起一片飛鳥,管殷聞聲向外望了望,只看見三恒手里拿著個彈弓子,朝著面前不遠的地方瞄準著,目標想必是哪一只驚飛離群的鳥。

  “滿庭芳?外扮管……管祖上。”看見字紙上的名字,管殷震驚于原身的大膽。

  “風送青云,鞭催晚路。幾曾堂廟消愁。赤衣袍帶,扶大廈層樓。朝暮敢書新曲,四時節(jié)總許河清,只盼兒孫仕滿,慰我早蒼頭?!?p>  這一看就是個退歸田園的老者,想來原本的官職還不小……這是原身借此在寫她的父親么?又或者這另有其人?

  管殷想起來程衡說的那句話,“文章是作者自己”,管殷更愿意相信這文字里的一切都能找到屬于原身的蛛絲馬跡。

  “老旦上?!?p>  “繞地游?!?p>  “歸園靜守,聲聲夜漏,千里送兒羅衣淚透?!?p>  看著這一字一句,管殷突然意識到自己恐怕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自己想當然順著套進去的曲牌唱出來真的合理么?

  劇本已經(jīng)交付出去,管殷現(xiàn)在再怎么著急用處也不大,只能繼續(xù)讀著面前這些紙,試圖從中看到些有價值的內(nèi)容:“見介……”

  中間的內(nèi)容沒有什么,老旦和“外”見面之后的話無非是敘敘舊,夫婦兩個感嘆宦海沉浮,難得回歸園田,也算是終于逃開了奸臣的打壓,得享天年。

  教出的幾個學生,也算是一股清流,而今報效國家,偶爾還會寄信回來感謝二老,并且詢問一番小師弟,也就是二老這位老來子的情況。

  “哎……”管殷嘆了一口氣。忠君愛國的前赴后繼是從來沒有計較過得失的,這也是為什么一代代前輩古人即便明知一去就是死,還能夠用一句“甘愿赴死”來壓下自己最后的畏懼。

  “前腔。”

  “生持鞭上,作拜科?!?p>  “揚鞭遠走,祈把天門叩。降秀才也更求三春文擻!”

  故事寫到這里,很明顯這個剛才上場的“生”是目前這一段戲的主角,正是前面二老的老來子……管殷突然有個不祥的想法,心尖猛地一顫之后,終于還是按下不表。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眽合略灸莻€要人覺得老夫婦很有可能遇見凄涼的晚景。管殷莫名想起來了《己亥雜詩》中的這句話——似乎自古至今,這些有理想的人從來求的就不是一個人的風光。

  但愿天下皆賢士,慰我胸懷衛(wèi)江山。這需要多大的胸懷才能夠不計較個人的得失,只考慮家國與黎民?有需要多大的勇氣,在自己于官場上遭遇過黑暗之后,還敢于把自己唯一的后代送到仕途上?

  “相公在看自己之前寫文字么?”原本站在窗外的三恒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身來,端著一杯已經(jīng)涼了的茶站在管殷身邊。

  看樣子是管殷沉浸得太深,三恒已經(jīng)在身邊站了一會兒功夫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你要看看么?”

  “相公說笑了,三恒又不認識幾個字?!闭f話間,三恒有些手足無措,看樣子想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這里多待,“呃,相公,這茶涼了……三恒去……”

  伸手攔住三恒呃去路,管殷站起身拉了一個四方的小凳子放在自己面前,決定把前面這段故事復述給眼前的三恒聽。

  管殷當然是有私心的,私心三恒或許也曾經(jīng)聽說過什么有關(guān)原身的故事。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位姓管的公子進京赴試,一雙高堂寅夜送行,想起當年故事,擔心自家的老來子此行中可能要面對的諸多不順,卻依舊毅然決然放手,讓兒子能夠建功立業(yè)、報效國家的故事?!?p>  總有人說戲曲的節(jié)奏慢,可是這短短的幾百字開頭已經(jīng)說清楚了兩代人的身世背景,管殷如今倒不覺得這樣的故事有什么節(jié)奏慢的了——反而句句真情,字字泣血,比小說更吸引人些。

  “也姓管,是相公的先祖么?”果然沒有片刻,三恒的問題就開始了,“所以相公有沒有一樣的打算,去進京赴試?”

  難道三恒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幾日劉姣安的表現(xiàn)來看,多半是知道原身是個女子的,管殷又開始猶豫起來,想著趕緊搪塞過三恒:“我如今還要靠夫人照顧,哪一日能照顧好自己再說什么家國大事罷!”

  “也是,管相公面容清秀,也不像是人家男兒那樣魁梧,若是到了朝堂上,怎么打得過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三恒聽說他們一個個力大如牛,力能,力能……”

  “力能扛鼎?”

  三恒臉上泛紅,可笑得卻坦坦蕩蕩:“對,正是管相公說的這個詞,三恒沒讀過幾天書,認識的字連夫人都比不了!”

  “朝堂上又不都是武將?!惫芤笠幌伦颖蝗氵阑磉_逗得發(fā)笑,整個人的思路都偏離開了原身的劇本,“文臣很多都是瘦瘦弱弱的,不然為什么在流傳文臣撞柱明志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為這樣的反差而震撼呢?”

  管殷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像是在哄小孩子。三恒剛才的話太絕對,自己這句話也是三分真七分假,想想宋朝時文官任地方官員,甚至要帶兵打仗的時候,哪里是個個“手無縛雞之力”?

  “哦……嘿嘿,三恒沒見過,三恒也是聽別人說的。”

  “三恒只見過老爺,老爺長得就不像管相公這樣瘦弱。”

  三恒口中的老爺多半就是劉姣安的父親,管殷突然想要了解了解這位“老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相公要是沒有什么別的事,三恒先去忙了……之前鍋蓋被熏得發(fā)黑,三恒要拿去小溪邊刷一刷?!?p>  提起廚房的事情,管殷不用說有多心虛了,只好點點頭,悻悻的坐回椅子上,又開始對著面前的筆墨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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