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至于喪命
突然，張虎投來一個奇怪的眼神，宋半夏不解地問道：“張校尉，有什么話不好直說嗎？”
張虎忙搖頭，“不是不是，只是吧，我覺得你這運氣真不錯?！?p> 先是病得連他找的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只能等死。
結(jié)果，轉(zhuǎn)頭沒事人一般活蹦亂跳，甚至她不過去了趟后院，水池里就忽然奇跡般地來水了。
早知道誠心祈禱這么管用，他早跪池邊，磕個十個八個響頭了。
不得不承認(rèn)，這丫頭是有點福氣在身上的。
聽罷張虎的話，宋半夏一時語塞，只能隨口應(yīng)付道：“張校尉，您別說，我還真在夢里遇見了神仙?！?p> 她隨即編造了一番天花亂墜的故事，將張虎說得是一愣一愣，半信半疑道：“所以，這世上真有神仙存在??？”
“不然呢？”宋半夏反問，她清楚自己去水池邊的事是瞞不住的，索性讓張虎自己猜去。
別說，張虎似乎真的被她的話所打動。
畢竟眼前這難以解釋的奇跡，若非神明顯靈，難道還能是眼前這位小姑娘憑空變出水來？
他隨即興奮地追問：“那你夢中的那位白胡子老神仙，有沒有提及這災(zāi)荒何時能結(jié)束？”
宋半夏眉頭微蹙，做出一副沉思回憶的姿態(tài)，心中卻在盤算：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機(jī)會，她完全可以將倉庫中的物資轉(zhuǎn)移出來。
雖說不能結(jié)束災(zāi)荒，但緩解幾分絕對是沒問題的。
不過，面對張虎的追問，她只能含糊其辭：“也許，應(yīng)該……快了吧……”
看宋半夏說得如此不確定，張虎嘆口氣，心想自己確實不該太過貪心，能偶爾得到一次神靈的庇佑就應(yīng)該心滿意足了。
說話間，他們已快要走到城門那兒。
只見一些領(lǐng)到水的流民正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向天空祈禱，口中喃喃自語，感激上蒼賜予的恩惠。
而那些還在排隊等待領(lǐng)水的人們則焦急地催促著，若非因為那些士兵手中的刀光劍影，他們恐怕早已沖進(jìn)城去。
“你們等會，我讓人先帶你們進(jìn)城?！睆埢櫭伎粗鴣y糟糟的場面，邊將背上的宋長安放下，邊對他們道。
宋半夏則來回張望，心中暗自奇怪，照理說白昊陽在這里，不該如此混亂啊，他人呢？
“老大！不…不好了！”一小兵滿頭大汗地四周張望，瞅見張虎回來，忙不迭跑過來。
張虎無奈回應(yīng)，“去去去，誰不好了？你老大我好得很！”
“是是，老大您好得很，是李知府不好了，白將軍已經(jīng)帶人過去了！”小兵急忙解釋道。
原來，李知府南下湳州求援，費盡周折籌集到糧，眼看就要回城，卻被流民堵住路上，導(dǎo)致不少士兵受了傷。
這還得了？！張虎一刻也不敢耽擱，跨上準(zhǔn)備好的馬，便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宋半夏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憂慮，這正是亂世的寫照，沒有一刻能夠讓人安寧。
安哥兒滿臉擔(dān)憂的看向張虎離去的方向，宋半夏輕輕攬住他瘦小的肩膀，用她的方式給予他無聲的慰藉。
沒有張虎的引薦，宋半夏一行人也沒法進(jìn)城，只能暫時尋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讓宋長安先躺下休息。
宋長安的狀態(tài)令人堪憂，他的傷腿因為不斷的奔波而發(fā)炎，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不清了。
宋半夏心急如焚，盡管她手中還握有兩次直接開啟超市的機(jī)會，但周遭這么多人，她找不到任何機(jī)會悄然進(jìn)入。
她的目光順著張虎離去的方向看去，心中默默期盼白昊陽能夠盡快歸來。在排隊領(lǐng)取水源的隊伍中，宋家人無意中瞥見了宋半夏他們的身影。。
宋老五的臉上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他不無諷刺地道：“叫他們非要鬧著分家啊，當(dāng)初不走，咱們好歹還能照顧下嘛。”
“看三弟那副模樣，怕也是活不長咯，咱們畢竟還是一家人，不如我去慰問慰問？”娣娘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語氣里透露著明顯的惡意。
“看什么看？分家文書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宋長安日后跟咱宋家再無瓜葛！”宋長根冷哼一聲，甚至連目光都不屑于投向那邊。
宋老四耳聞這些無情的言語，心中涌起一股悲涼，卻始終沒有抬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哀傷。
宋半夏對宋家人背后的惡意中傷一無所知，眼見夕陽緩緩落下，白昊陽他們還沒有消息。
……
“都給我住手！”白昊陽怒目圓睜，身上幾處傷痕清晰可見，最引人注目的是臉頰上那道深深的傷口。
他的腳下，已是一片狼藉，數(shù)十具流民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其中竟還夾雜著幾名士兵的遺體。
鮮血順著地面流淌，直至他身后那些艱難拖回的板車下，而板車上則堆滿了大米和雜糧。
張虎遵循白昊陽的指揮，帶領(lǐng)士兵從各個方向?qū)⒘髅駡F(tuán)團(tuán)圍住。
眼見沒了指望，許多流民終于絕望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神情中滿是頹敗與無奈。
妄圖拐賣宋半夏，僥幸逃過一命的狗三躲在人群后，焦急地張望著。
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無處可逃時，他暗里啐了口，趁人不備，果斷朝地上一躺，還不忘抹了把血在臉上，偽裝成受傷的樣子。
他心里清楚，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是他煽動流民搶奪糧食，他的腦袋肯定保不住。
“大人啊，我們實在是餓得沒辦法，要打要罰我們都認(rèn)，只求你們給我的孩子一條活路……”
一個大漢跪在地上，向著白昊陽連連磕頭。
他知道自己該死，但他也是為了讓快要餓死的家人能有一口飯吃。
聽人說糧車來了，卻只送進(jìn)城輪不到他們時，他腦子一熱，便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他媳婦抱著瘦骨嶙峋，已經(jīng)餓暈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從人群中走出來，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當(dāng)家的…”
張虎見此情景，心中不忍，一腳將跪地求饒的男子踹開。
“給老子閉嘴！咱們大人辛辛苦苦求糧回來，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百姓，結(jié)果呢？！都是群白眼狼！不是你們這些人，他們何至于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