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盡孝心

　　白芷歪頭，臉上還有思索回憶的痕跡，她道：“奴婢系的方式和店里打包的慣用方式不一樣，剛才天音手上拿的那個……好像正是奴婢重系的。

　　可、可那點心不是白面公子的嗎？怎么又變成了二姑爺特地給二小姐買的？”

　　謝知春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拉住衣服系好：“猜來猜去沒意思，咱們?nèi)タ纯础！?p>　　走出兩步，謝知春又道：“你找盤子把桌上沒吃完的那些點心裝一下，擺的好看些，咱們也去給爹爹盡盡孝心?！?p>　　白芷愣在當場——啊這，用剩飯盡孝心？伯爺知道了怕不是要被氣死。

　　不過，她早就想這么干了！好耶！

　　“嗯，奴婢這就去?！?p>　　￥

　　柏松庭——

　　周蓬楊有些拘謹站著，對面謝文賓揮毫灑墨，撒了碎金薄的宣紙上墨跡暈開，落下一個“權(quán)”字。

　　一筆寫完，謝文賓接過小廝奉上的絹帕擦了擦手，朝著周蓬楊笑道：“來了？”

　　“老師您的字愈發(fā)精進了。”周蓬楊雙手端著茶盞迎上，想起謝文賓素愛臨摹、賞玩、收集顏公卿的字，他又贊道：“老師的字縱橫之間，頗具顏大家風骨。”

　　謝文賓輕抿一口茶，聞言不由開懷笑開：“哈哈哈，你來的倒是巧，我今日淘到了寶貝，正巧你與我一起賞玩一番?！?p>　　正適時，王氏領(lǐng)著端了茶點的丫鬟魚貫而入，謝文賓對她道：“你去將我今日買的字畫拿出來，也叫蓬楊瞧瞧?！?p>　　王氏目光在周蓬楊臉上落了三息，這才收回垂首應道：“是，妾身這便去取?！?p>　　周蓬楊五指疊在一起，沖王氏彎腰道：“給師母請安?！?p>　　王氏臉上神色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你對玉姝好一點兒，別做對不起她的事，我便能安了?！?p>　　周蓬楊脊背一僵，下意識看向王氏。

　　王氏卻已領(lǐng)著人出去了，打發(fā)了丫鬟取字畫，她才看向牛嬤嬤：“你確定你小兒子沒看錯？”

　　牛嬤嬤這時候也不敢打包票，只含糊道：“離得遠，他瞧得不是很清楚，只說身形有些像姑爺。”

　　“姑爺？”王氏提了聲，冷笑：“若他真干出那種事，他以為他還能娶我的女兒？呸！”

　　牛嬤嬤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王氏沉了臉，見取字畫的丫鬟已經(jīng)往回走，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惱意道：“你安排幾個人盯著，若是錯認便罷了，若他真跟那人有什么……”

　　望著王氏森冷的眸，牛嬤嬤更加小心，想了想道：“說不得，兩人只是同窗呢？”

　　“是同窗最好，若他真敢在這方面隱瞞、欺騙，我絕不可能放過他！”王氏冷哼一聲。

　　牛嬤嬤嘴唇抿了又抿，終是沒將謝玉姝好像很喜歡周蓬楊，怕是早與他有了牽扯的話說出口。

　　罷了，她一個做下人，說多錯多，這種時候還是閉嘴的好。

　　牛嬤嬤打定主意不再多言，捧著字畫跟在王氏身后朝柏松庭走。

　　￥

　　離著柏松庭還有幾步路的時候，遠遠便見一人執(zhí)薄紙圓燈立在院外，王氏略略放慢腳步好整理表情，才提步朝那邊走去。

　　“母親?！敝x知春屈膝道。

　　“起來吧。”王氏訝然：“這么晚了，你怎么到你父親這里來了？既來了，怎么不進去？”

　　她朝內(nèi)看了看，笑道：“瞧我這記性，今兒有外男在，你不進是對的?！?p>　　“本是要睡的，只是想起我種在錦園的那片十八學士還未澆水，便急匆匆出來了?！敝x知春說著，側(cè)目看向牛嬤嬤手中捧著的卷軸，明知故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你父親買的顏公卿的字畫，他叫我拿來與蓬楊那孩子一起欣賞。”王氏說完，關(guān)切對謝知春道：“夜里風冷，你澆完水快些回屋吧?！?p>　　“是?！敝x知春應聲，正好白芷踩著碎步走出來，她順勢道：“女兒這便去了?！?p>　　“去吧?！蓖跏夏克退x開，眼中笑意慢慢冷了下去。

　　￥

　　直到背后戳人的被注視感消失，白芷這才長舒口氣，拍著胸脯小聲道：“誰惹繼夫人了？這眼神兇神惡煞的，嚇得奴婢剛都不敢呼吸。”

　　“瞧你這膽子?！敝x知春笑了笑，對心中猜想之事愈發(fā)肯定。

　　她問道：“進去瞧清了？”

　　提起這個，白芷頓時不怕了，她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模樣。先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湊到謝知春耳邊道：“小姐，當時坐在轎中未露面那位真是未來二姑爺！

　　奴婢當時就覺得那痣生的位置奇巧，奴婢看著眼熟的很。如今想想，可不是熟嗎！轎中公子手上痣的位置、大小和未來二姑爺手背上的那顆一模一樣！”

　　謝知春笑了笑，沒接話。

　　她回憶了一下王氏剛才的表情，愈發(fā)覺得有意思起來——她還以為要等謝玉姝嫁過去幾年，周蓬揚那點子特殊的愛好才會被發(fā)現(xiàn)，卻不想王氏到要比她想象中謹慎的多，居然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端倪了。

　　不過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她還是比較希望謝玉姝能如愿的。

　　唔，看來她應該想辦法提醒周蓬楊一下，再激一激謝玉姝。

　　正巧王氏剛還說要她多照顧謝玉姝，那幫著妹妹達成嫁給周蓬楊的心愿，應當也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分內(nèi)之事吧？

　　心里揣著事兒，謝知春主仆二人很快變到了錦園。

　　錦園是榮安伯府養(yǎng)花弄草的地方，這地方原是謝知春生母崔寧芮捯飭的，她故去之后，原本花團錦簇的錦園慢慢寂寥了，唯有謝知春記得，每天都過來看一看，爭取不叫她娘親的心血落敗。

　　給該澆水的澆了，該松的地方土松了，謝知春一分的困意也變成了九分，她將水壺放到地上，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下意識朝四下張望，尋找白芷的身影。

　　目光落到某處，謝知春轉(zhuǎn)過去的目光又慢慢落回——咦，那是什么？黑乎乎的，挺長一條……

　　有這么大的貓嗎？不對，那好像是個人??！

　　謝知春后退兩步，警惕摸了摸頭上發(fā)簪將其拔下握在手中攥緊。

　　那人好似沒發(fā)現(xiàn)自己暴露了，依舊趴在那里不動。

　　謝知春不想管他，熟料耳邊卻傳來熟悉的倒吸氣聲，白芷握著鋤頭，驚叫道：“小姐小心！誰在那里？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