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璟璟、璟璟
周蓬楊目光在謝知春身上落了一瞬,依言將口脂遞了過去:“請看?!?p> “這是玉面坊的新品?!敝x知春接過接過在盒子底下果真找到了一個隱蔽的白色面具圖案,她將圖案只給眾人瞧,接著道:“這種口脂據(jù)說用了前朝皇室的秘方,上色細(xì)膩潤澤,留色持久,且比普通的口紅紙用起來多了一層瑩潤水光,很受京中貴女乃至宮內(nèi)娘娘們的喜愛?!?p> 謝知春停頓片刻,拿起從趙氏身上搜出的那個瞧了瞧,在口脂底下發(fā)現(xiàn)了相同的防偽標(biāo)記,擰眉道:“像這樣一盒口脂,沒有五十兩銀子是拿不下來。更何況趙氏一個使喚婆子,如何能買到這令宮妃、貴女哄搶的口脂呢?”
蔣灤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就這比大拇哥大不了多少的玩意兒,一盒居然要五十兩銀子?”
他嘖嘖出聲,低哼道:“還不如去東市買點兒茱萸辣子嚼一嚼,辣紅的不也挺好看的?”
蔣灤這話說的逗悶,將有些緊張的氣氛驅(qū)散不少。
他收起從趙氏身上搜出的口脂盒,將周蓬楊的那個還給他:“行了,這么說來這件事可能另有隱情,贈她口脂的那個人很可能才是謀殺趙氏的真正兇手,我們可以收兵了吧?”
蔣灤的后一句顯然是對沈青竹說的。
沈青竹眼簾垂了垂:“謝小姐怎么對這口脂的來歷這么熟悉?”
不是,這人是瘋狗嗎?盯著她咬了還?
謝知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青竹挑釁,泥人兒也出了三分火氣,不客氣拿話搪塞道:“大約,因為我也是京中貴女之一?”
“噗——”蔣灤很給面子的笑出聲,撇眼瞧見沈青竹沉下來的臉色,收斂了嘴角將人從太師椅上拉起來,手搭在對方肩頸位置把人往外推:“好啦好啦,您老人家別老盯著人謝大小姐看了,明兒我陪你你一起去玉面坊轉(zhuǎn)轉(zhuǎn),嗯?”
不給沈青竹反抗的機(jī)會,蔣灤沖手下使了個眼色,兩人強(qiáng)行將他推了出去。
北鎮(zhèn)撫使都走了,剩下的金印衛(wèi)也沒有留下的道理,也跟著離開。
穆王妃本就是為了沈青竹而來,這會兒見他走了,心累的嘆了口氣,也跟著離了。
離開前,穆王妃主動找了謝知春。
“知春,本妃知你今日受了委屈。但你要知道,青竹他的心如果一直不在你這里,你將來受到的委屈只會越來越多?!蹦峦蹂撎摀徇^謝知春發(fā),金屬指套刮過嚴(yán)密梳起的發(fā)帶起一點點異樣的冷:“本妃能護(hù)你一次,兩次,但終有護(hù)不住的地方。
夫妻之道,總是相處出來的。本妃相信你是個好孩子,青竹他只是暫時不了解你,你們的路還有很長,別讓本妃失望。
你明白本妃的意思嗎?”
謝知春垂著眸,不與穆王妃對視,慢慢屈下膝:“知春多謝王妃教誨,知春明白?!?p> 她身子蹲了下去,卻能感覺到穆王妃的視線在她發(fā)旋處停留了很久很久。
“不用送了。”
直到腳步聲向遠(yuǎn),傳回耳中已經(jīng)模糊不清的時候,謝知春這才被白芷扶著起身。
“璟璟丫頭?!?p> 忽而有人在謝知春身后這樣叫她。
“璟璟”是謝知春的小字。
“璟璟白虎,鳴鸞翱翔”,“璟”華美而耀眼,大約在母親心中,她便是她華美而耀眼的珍寶,所以特地替她選擇了這個字。
但相比這句,謝知春卻更喜歡《大雅·抑》的起聯(lián)“既明且哲,以保其身?!?p> 自母親逝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么喊過她,謝知春眼中涌出懷念,她轉(zhuǎn)過頭去,含笑喚道:“舅舅?!?p> 崔保藺是自己來的,身旁只跟了一個小廝。
他將小廝留在角門處,讓他瞧著人,自己快步朝謝知春走,離得近了忍不住又喚了一句:“璟璟,你長大了?!?p> 崔保藺不喜歡謝文賓,但很喜歡崔寧芮這個妹妹。
當(dāng)初崔寧芮一意孤行偏要嫁給謝文賓,崔保藺是最反對的,甚至還和崔寧芮鬧了兩年的冷戰(zhàn),崔寧芮也不著急,只等謝知春降生給崔保藺送了封請?zhí)?p> 崔保藺巴巴就趕過來瞧小外甥女了,兩人的關(guān)系這才有所和緩。
不過說是和緩,其實也沒有和緩到哪兒去。
因為崔保藺的夫人和謝文賓寵妾王氏有點兒八竿子打不著的親緣關(guān)系,雖說出了五服,但連著姓也是血親。
更何況王氏當(dāng)時風(fēng)頭正盛,崔寧芮生了謝知春后身體一直不好,王氏最為崔寧芮死后最有可能上位的姨娘,崔夫人自然是要幫著自家人的。
崔保藺一個外男,無事自然不能總登門尋妹,只能崔寧芮向尚書府遞貼,十次里有七八次去不成,后來崔寧芮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差,又實在憂心身后事,時常拉著謝知春的手哭,全然顧不上再往崔家遞帖子了。
崔保藺催著夫人遞過兩回信,開始還好,次數(shù)多了夫人推三阻四的不許,還在某次崔寧芮帶著謝知春上門時陰陽怪氣說崔寧芮是不祥之人,生下的女兒估摸也是個小霉鬼。
崔寧芮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從此再也沒主動登過崔家的門,還將崔家送來的請?zhí)烤苤T外。
想到往事,崔保藺心中又是難受又是唏噓,不過好在過去那么些年,他夫人與妹妹不和,女兒倒是與外甥女格外親近。
這讓他掙扎糾結(jié)在兩個女人之間受氣的心總算多出些安慰。
“令玉很關(guān)心你,說明兒過來看你?!贝薇LA心中感慨萬千,長嘆一聲對謝知春道:“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啊?!?p> “舅舅不必自責(zé)。”謝知春知道崔保藺是內(nèi)疚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崔寧芮與他的夫人王麗芝之間的齟齬,更內(nèi)疚自己沒能在崔寧芮身體、精神狀態(tài)越發(fā)不好的時候沒能及時給予支援。
不過對于這些事,謝知春自己倒是看的很開。
她母親本就是一個耽于情愛,戀人至上的性格。這樣的人若是遇到一個真正愛她、關(guān)懷她的夫君,想來會過的很幸福??上錾系氖侵x文賓,所以到死也沒能明白——困之于情,溺之于愛,何苦來哉?
奧利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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