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息事寧人
郝德恒眉頭緊鎖,面色陰沉:“何來書信?”
“就是藏于那個贈予她的香囊中的信件?!苯扑Z速猶如連珠炮般激射而出,“據(jù)我了解,我朝西魏律法明文規(guī)定,參與科舉之人士,其本人或前三代祖輩不得有僧侶、道士、犯忌者、居喪之人,亦不得是冷籍、虧損戶籍、娼妓、伶人、藝人、雜役,品行惡劣或犯科之人!
若你執(zhí)意要將此事訴諸公堂,我將以此信為證,向官府提起訴訟,告你以誘奸之罪!
就算我們身份低微,官府不予以理會,但只要此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待你參加院試,學(xué)政大人必然派人查核你祖上三代的出身背景,那時你將背上品行不端的惡名!
既然你欲置我們于死地,那我們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會讓你逍遙法外!”
這番話如同利劍穿心,郝德恒面色驟然慘白。
他確實曾贈予姜云瑤一只香囊,那是梁氏親手縫制的,但他覺得過于粗糙,與自己身份不符,便隨手將其作為禮物轉(zhuǎn)贈給姜云瑤,還謊稱是其母親手所制。
然而,他何時在香囊中放入了信件?
“休得胡言!”郝德恒強作鎮(zhèn)定,語氣冷硬,“我從未給姜云瑤送過什么信件!”
“否認(rèn)?”姜云霜冷笑連連,“香囊中藏有一頁策論,我雖不知你為何要將此物贈予云瑤,但香囊既是你所贈,你又識字,這總不會錯吧?”
郝德恒心中暗罵一聲糟糕,那頁紙十有八九是梁氏這個愚婦無意中放入,而自己竟未曾察覺。若是如此,情形便不妙了。
姜云霜緊緊盯著郝德恒的表情,知道他此刻內(nèi)心驚慌不已。
她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云瑤被你欺騙,損失了27兩白銀,這錢財要不回來,我們只能自認(rèn)倒霉。如今我將她帶回家中,從此你我兩家各走各路,互不干涉!”
“但若你貪得無厭,執(zhí)意要上公堂,那我只能出示那張策論,請人辨認(rèn)字跡,絕你的前程!到那時,你只能淪為一名平民百姓,在這房陵的苦寒之地終老一生?!?p> 郝德恒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盡管不愿承認(rèn),但姜云霜的警告確實讓他心生忌憚。
他不能因為這幾個低微的罪奴,而毀掉自己的錦繡前程。
也罷,暫且放過他們。
待自己金榜題名,成為秀才之后,再對他們下手也為時不晚。
想到此處,郝德恒的神色逐漸緩和,他邁步向前,輕輕握住仍在與姜家爭執(zhí)的母親的手臂:“母親,算了吧,算了吧!”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圍觀的街坊鄰居紛紛將目光投向他。
郝德恒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輕咳,然后擺出一副寬容大量的姿態(tài),言辭鑿鑿地說道:“剛剛姜家二姑娘已經(jīng)向我詳細(xì)解釋了,原來姜家大姑娘因失心瘋而胡言亂語。她神智不清,才會做出那般逼嫁不成,反而誣陷嫁禍的荒唐行徑,我并不打算與你們計較——你們請回吧,不必再上門?!?p> 姜云瑤聽聞此言,幾乎憤怒至極:“你才……”
“大姐姐!”姜云霜急促地打斷了她的話,姜云瑤的怒火瞬間被壓制在喉嚨里。
“原來是個瘋女人!”郝母察覺到兒子想要息事寧人的意圖,立刻抓住機會,對姜云瑤進行了一番尖銳的諷刺。
“怪不得,好端端的人家女兒怎么會像你這樣不知羞恥,對已經(jīng)成家的男子糾纏不休!”
二嬸和姜文博聽著這些侮辱女兒的話語,心中猶如刀割,痛苦不堪。
然而,他們深知繼續(xù)糾纏下去只會給全家人帶來災(zāi)難,只能將這股憤怒硬生生地吞下。
“我們走!”姜文博和二嬸緊緊拉著姜云瑤,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就在此時,姜云霜開口叫住了他們:“且慢?!?p> 她堂堂正正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正牽著郝妞妞的梁氏面前。
梁氏面色蒼白,面對姜云霜突然的接近,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縮了兩步。
郝德恒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姜二姑娘,你還有什么事情?”
姜云霜卻置若罔聞,直視著梁氏,語氣堅定地說:“真假難辨,但孩子的病癥和藥物卻是真實存在的。我身為醫(yī)者,拿病人的健康開玩笑。是否繼續(xù)用藥,全在你一念之間?!?p> 言罷,她轉(zhuǎn)身,帶著姜家人一同離去。
梁氏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一陣恍惚。
巷子里的街坊們見姜家人已經(jīng)離去,無熱鬧可看,也紛紛散去。
郝德恒見狀,轉(zhuǎn)身狠狠地給了梁氏一記耳光。
梁氏毫無防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重重地跌倒在地,雙手捂著臉,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仿佛一陣秋風(fēng)中的落葉。她身邊的郝妞妞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震驚,驚恐地放聲大哭,哭聲劃破了寂靜的空氣。
郝德恒憤怒地指著梁氏的鼻子,唾沫橫飛地罵道:“你這個喪門星!自打你進門,我的日子就不得安寧!”他情緒激動,聲音中充滿了怨恨,“若不是你在荷包里擅自塞入雜物,我今天定能讓那侮辱我的姜家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罵完后,他顯得愈發(fā)不耐煩,狠狠地踢了一腳仍在哭泣的郝妞妞:“閉嘴!再哭的話,我就將你丟進茅房,讓你葬身污水之中!”郝妞妞被嚇得喘不過氣,咳得如同破布般撕裂。
梁氏急忙將孩子緊緊抱在懷里,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慌亂地為自己辯解:“孩子他爹,我確實沒有往荷包里塞過東西……”
“你真的沒塞?”郝德恒原本就對姜云霜的指控心存懷疑,此時嚴(yán)厲地質(zhì)問梁氏,“你給我想清楚,那個破舊的荷包里,你究竟有沒有放過東西!”
“沒有!我發(fā)誓,我真的什么都沒放進去!”梁氏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郝德恒心中的疑云逐漸消散,怒火也漸漸平息。既然沒有那張能驗證字跡的紙,姜云霜的指控便成了無稽之談。轉(zhuǎn)念一想,姜云瑤上門挑釁并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板上釘釘?shù)氖聦崳姸嘟址秽従佣加H眼目睹。他可以利用這一點,威脅官府,向姜家勒索一筆錢財……
保住姜云瑤的名譽,姜家必定會屈服于他的威脅。想到這里,郝德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