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想吃她的雞蛋？吃屎去吧
上輩子，她因為長期被羅彪家暴，加上胎里營養(yǎng)不足，女兒羅春花出生后一直體弱多病，嚴(yán)重發(fā)育不良。
那時候林念兒在鎮(zhèn)上開副食店，她去店里想賒點雞蛋給女兒補身體，可任憑她怎么哀求林念兒就是不肯。
還說，“姐，我小本生意，個個都像你這樣賒賬欠賬，我生意還做不做了？”
她沒辦法，轉(zhuǎn)頭找到弟弟林志杰，提出借2塊錢給女兒買點雞蛋。
林志杰推脫沒錢，一轉(zhuǎn)頭卻花8塊錢給女朋友買了新涼鞋。
她又跑回娘家求莊蘭。
她嫁人后，把養(yǎng)老母雞的方法毫無保留的教給了莊蘭，從此莊蘭也年年在家養(yǎng)老母雞。
她求莊蘭借她20個雞蛋給女兒補身體，莊蘭是怎么說的？
“別人家的閨女都是大包小包往娘家?guī)?，你呢，反倒把娘家的東西往婆家搬。兒孫自有兒孫福，春花攤上你這么個窩囊沒用的媽，也是她自己命苦！”
恨意像是一團(tuán)烈火在林盼兒胸腔中燃燒。
她拿起雞食盆，裝了些院壩里曬的谷子，找出林開祥珍藏的半瓶燒酒，將四分之三的燒酒倒進(jìn)雞食盆，剩下的灑在放酒瓶的地上，做出酒瓶不小心打翻的樣子。
摻了燒酒的稻谷很快被老母雞們啄了個干干凈凈，連濺出雞盆的谷粒都沒放過。
林盼兒回屋，找出紙筆開始寫信。
寫完，將信紙裝進(jìn)信封用膠水粘緊，之后從枕頭里摸出錢袋子。
揣上錢和信，林盼兒利落的翻墻出了門，跑到好友張曉慧家。
從張曉慧家回來后，林盼兒回屋一覺睡到黃昏。
中途她其實醒過一次，莊蘭回家拿水時在院壩里喊了她好幾聲。
她知道莊蘭回家拿水只是幌子，目的是想喊她下田干活，她只當(dāng)沒聽到。
窗外斜陽如血，天際一片通紅，林盼兒忍不住看得出神。
她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久沒這樣好好的看過晚霞了。
林念兒腳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姐，你可算醒了，該收谷子了，一會媽他們回來看到又要罵，我先……”
“你先收著，我去茅房拉屎，憋不住了?！?p> 被打斷的林念兒愣住。
她本來也想借口拉屎去柴房躲懶，讓林盼兒一個人干活，等林盼兒干得差不多了，她再出來裝裝樣子，等父母回來看到就會以為她跟林盼兒一塊干的活，哪曉得林盼兒先她一步說了。
她倒沒也懷疑林盼兒是在騙她，畢竟林盼兒在她眼里的形象是一頭勤快的、永遠(yuǎn)不知疲倦的老黃牛。
“姐，你肚子還疼??？”
“可能是下午喝了你給我沖的糖水，不消化吧?！?p> 林念兒看了眼小桌上已經(jīng)空了的搪瓷碗，心虛的不敢多說，催促林盼兒快點后就出去干活了。
糖精水林盼兒其實沒喝，而是倒掉了。
有水果罐頭吃，誰還喝那沒營養(yǎng)的玩意兒。
……
茅房跟柴房相連，進(jìn)了茅房后，林盼兒找到被林念兒躺出人形坑的草垛，窩在上面繼續(xù)看晚霞。
一直看到太陽落山，估摸著莊蘭快收工回來了，她才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準(zhǔn)備出去。
期間，林念兒喊了她好幾聲，她都回在拉稀。
林念兒嫌臭，必然不會進(jìn)茅房看她到底是在蹲坑還是在躲懶。
“姐，我還以為你掉茅坑里了呢！”
看到她出來，林念兒沒好氣的大聲抱怨。
林盼兒佯裝歉意，“也不知道咋回事，肚子一直不太舒服。做累了吧，你回屋里去涼快會，剩下的我來做。”
林念兒一身都是汗，聽到這話忙不迭丟下掃把跑回堂屋吹風(fēng)扇。
林盼兒拿著掃把揮了沒幾下，莊蘭就收工回家了。
“天都快黑了，谷子還沒收起來，一天天在家也不知道干些?莫名堂！”
莊蘭罵得很兇，除了生氣林盼兒沒把糧食收好，也在生氣下午林盼兒躲懶不干活的事。
二女兒和兒子好吃懶做的就算了，連勤快本份的大女兒都學(xué)著躲懶不干活了，氣死她了！
“媽，我下午有點發(fā)燒，人睡迷糊了剛剛才醒，我抓緊點時間。”
說完，林盼兒假裝感冒的咳嗽幾聲。
見她這樣，莊蘭一肚子火無處釋放，眼睛一掃沒看到二女兒便問：“念念呢？”
“她在屋里吹風(fēng)扇?！?p> 她頂著大太陽在田里干得累死累活，二女兒竟然在家如此悠閑自在。
莊蘭抄起一截竹棍氣沖沖往堂屋去了。
“狗東西，全家人都在干活，你一個人關(guān)在屋里耍還吹風(fēng)扇，電費不要錢的啊？”
“我干了活的！”
“你干了的？你用嘴巴干的？吃飯你跑得比哪個都快，一天天光吃不做，偷奸?；?，養(yǎng)頭豬都比養(yǎng)你這個懶東西有用！”
“那你生一頭豬出來養(yǎng)嘛，過年還能殺了豬吃肉呢?！?p> “還敢頂撞，老娘打不死你個狗東西的！”
“啊！疼！姐，救命啊，我要被媽打死了！”
以前，林念兒一挨打挨罵，林盼兒總是奮不顧身擋在前面，像母雞護(hù)崽一樣的護(hù)著林念兒。
莊蘭從來不會因為她袒護(hù)就收斂力道，最后帶著怒氣的棍棒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莊蘭如此大動肝火的教訓(xùn)林念兒，想必是認(rèn)為她會第一時間沖進(jìn)去護(hù)著林念兒，就能趁機打她一頓撒氣。
呵，做夢！
堂屋里。
眼看已經(jīng)打了二女兒兩棍子了，大女兒都沒進(jìn)來攔，莊蘭便停下動作，好給二女兒跑出去的機會。
林念兒不負(fù)她所愿，抓著機會就跑出了堂屋。
莊蘭提著棍子追出去。
剛出堂屋就聽到雞舍方向傳來大女兒的大喊：“媽，出大事了！”
等莊蘭跑到雞舍，看到四只老母雞倒在地上，頓時傻眼了。
“咋回事，雞咋都躺下了？”
“可能是遭雞瘟了?！?p> 林盼兒臉上露出心痛和可惜，嘴上提醒回不過神的莊蘭：“媽，趁雞還有一口氣趕緊殺了，等死了肉臭了就不能吃了。”
說完就吩咐林念兒去燒水。
聽到要殺雞，林念兒跟過年一樣高高興興就去了。
她不知道柴米油鹽的貴，也沒想過失去這四只老母雞，對這個家是怎樣的損失和打擊。
反正她喊一聲姐就會有飯吃，有衣穿，有錢花。
林盼兒拿來菜刀，三下五除二將四只老母雞全抹了脖子，雞血飛濺了一地，驚得莊蘭差點沒跳起來。
“你咋把四只雞全殺了？！”
不全殺了，還留著給你們下蛋吃嗎？吃屁去吧！
林盼兒抹了把臉上的雞血，掩下心里冷嘲，跟莊蘭解釋說：“四只都遭了雞瘟，不殺也活不過明天，殺了還能多吃兩頓肉，這段時間忙著地里收成，你和爸都累瘦了，正好補一補身體?！?p> 林盼兒話說得漂亮妥貼，莊蘭有脾氣也撒不出來。
雞是林盼兒養(yǎng)的，林盼兒說是雞瘟那就是雞瘟，畢竟家里就林盼兒會養(yǎng)雞。
村里人也養(yǎng)雞，可沒有誰養(yǎng)的有她家這四只好。
下的蛋不僅多，個還大，拿到集市上都要比別人多賣2分錢一個。
往年，靠賣雞蛋家里每年能多出一百來塊的收入。
如今雞死了，雞蛋的收入沒了，莊蘭怎能不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