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領(lǐng)約(下)
夜色漸深,宮中萬籟俱寂。幽幽燭火在青銅宮燈中搖曳,映得雕花窗欞上的紋飾更加朦朧。養(yǎng)心殿前的長廊上,風聲輕拂,微涼中帶著春夜的濕意。嬿婉手持一盞紫砂壺,壺蓋邊緣已隱隱滲出甜湯的熱氣,伴隨著絲絲桂花的香氣。
她穿著一身煙霞色云錦斗篷,領(lǐng)口和袖口皆是素凈的雪貂毛,頭上簪了一支鎏金玉蝶簪,發(fā)間垂著幾縷珍珠流蘇,在燭光下微微晃動。
到了殿前,李玉已守候在外,見到嬿婉,立刻上前施禮,帶了幾分不屑道:“魏貴人,您來的太不是時候,皇上正與嫻貴妃說話呢。”
嬿婉輕輕頷首,壓低了聲音:“說不說話并不十分要緊,我給皇上送了些甜湯過來,李公公還是快些去通傳吧?!?p> 李玉微微一笑,瞇著眼睛朝內(nèi)殿看了看,很是不情愿:“好,那就請魏貴人稍等片刻,奴才去稟告。”
嬿婉站在殿外,靜靜地抬頭望著那燈火輝煌的養(yǎng)心殿。她撫摸著手中的紫砂壺,壺身溫熱,指尖卻微微發(fā)涼。
片刻后,李玉出來,欠身道:“皇上請您進去?!?p> 嬿婉整理了一下衣袖,慢步走入殿中。屏風后隱約可見皇上的身影,他身穿明黃色龍袍,斜倚在榻上,眉宇間透著幾分倦色。而在他身旁,如懿端坐一旁,身著一襲青色繡銀絲團花袍,嘟著嘴巴,似乎在撒嬌,可皇上卻不怎么理會。
嬿婉輕聲走近,微微躬身,聲音柔和:“給皇上請安。臣妾親自做了甜湯,皇上用些吧,夜里喝了可以安神。”她小心翼翼地把紫砂壺放在桌案上,手指輕輕撥開蓋子,一股甜香撲鼻而來。
皇上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嬿婉有心了。”
然而,這時如懿緩緩抬起眼眸,冷冷一笑,目光在嬿婉身上輕掃而過,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魏貴人真是心思周到,處處都想著替皇上分憂解勞,連夜間也不忘送來甜湯??磥砟愕贡任覀冞@些常常在身邊伺候的人更體貼呢。”
嬿婉面上依舊保持著溫順的笑容,微微低頭:“多謝貴妃夸獎,臣妾身為妃嬪,自該為皇上分憂,連皇上也說,如今身邊最體貼的人便是臣妾了?!?p> 如懿變了臉色,怒道:“不知廉恥!”
系統(tǒng)提醒:“如懿對宿主的好感度已經(jīng)歸零,由于如懿乃是宿主的宿敵,每次好感度降低時都可啟動懲戒功能?!?p> 此時,殿內(nèi)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凝重。進忠適時打破沉默,恭謹?shù)厣锨胺A報:“皇上,剛才太后與皇后在長春宮爭執(zhí)不下,奴才聽聞二人之間言辭激烈,怕是有些難以調(diào)和。”
皇上聽罷,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們二人總是這樣,怎么如此不消停?!彼D(zhuǎn)頭看向如懿,似是希望她能說幾句緩和的話。
如懿依舊端坐,神色冷淡,仿佛對此事毫無興趣。她淡淡道:“太后與皇后爭執(zh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皇上又何必操心?”語氣平靜,卻透著幾分漠然。
嬿婉看著皇上緊鎖的眉頭,心思微動。她輕輕上前一步,柔聲提議:“皇上,臣妾以為,既然太后與皇后爭執(zhí)不下,不如讓太醫(yī)院的齊太醫(yī)送些安神的藥給皇后,或許她會冷靜一些。這樣一來,二人也都有個臺階下,皇上也可少費些心神?!?p> 皇上聞言,思索片刻,點頭道:“嬿婉此言有理。”
然而如懿卻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譏諷:“魏貴人真是處處為皇上分憂啊,只怕再這么下去,倒顯得我是無用的了?!?p> 嬿婉仍是笑著:“那嫻貴妃你要努力了?!?p> 進忠立在一旁,眼見氣氛微妙,立刻插話道:“奴才這就去傳太醫(yī)院齊太醫(yī)來?!?p> 殿中的氣氛漸漸緩和,皇上緩緩坐起,目光轉(zhuǎn)向嬿婉,語氣溫和了幾分:“嬿婉,你如今真是愈發(fā)明白朕的心意了?!?p> 嬿婉聞言,垂下眼眸,微微一笑:“臣妾只希望皇上安心,后宮無憂?!眿魍裼制骋娏嘶噬蠈ψ约旱暮酶卸?,已經(jīng)漲了2點,變成了57。只得暗自感嘆道:“君心似水,極難揣摩,看來要得到皇上的心,真是難。”
而另一側(cè)的慈寧宮內(nèi),宮燈幽幽,依舊是暗香浮動,燭影搖曳。
太后依舊端坐在錦緞軟榻上,身上多了一件霞光流云的金絲鳳羽披風,眉宇間隱有幾分不悅,手中摩挲著一串紫檀佛珠,指尖緩緩滑動,珠子在她手中轉(zhuǎn)動,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福珈輕手輕腳地為太后奉上一盞溫熱的參湯,低聲道:“太后,夜深露重,喝些參湯暖暖身子吧?!?p> 太后抬眼,微微搖頭,接過湯盞,卻并未飲下。她淡淡地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福珈,語氣沉穩(wěn)中帶著一絲感慨:“哀家如今身邊最能依賴的,也不過是這寂靜長夜和滿室的香火,還能依靠誰呢?!彼p嘆一聲,抬頭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眉頭微蹙。
皇后端莊而靜默地坐在一旁,淡淡道:“皇額娘,您是太后,皇上對您也十分孝順,好端端怎么會出此傷感之語。”
太后聞言,目光微微轉(zhuǎn)向皇后,眉間的愁色加深,忽然輕嘆,卻又帶了譏諷的語氣:“當年真是陰差陽錯呵!差點就是嫻貴妃成了嫡福晉,若當年是她做了嫡福晉,如今她定會體諒哀家的心意,宮中也不會有這些紛爭了。”
此言一出,皇后面色微微一變,但她很快恢復(fù)了平靜,抿了抿唇,語氣依舊平和:“皇額娘記性真好,此番舊事也信手拈來。只是……嫻貴妃無子無女,若她當了嫡福晉,遠嫁的也只能是恒媞?!彼穆曇舻统?,話語中透著隱隱的冷意。
太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中的佛珠停下了轉(zhuǎn)動,眼中閃過一絲怒火:“皇后好伶俐的一張嘴!”她語氣中透著堅定,隱含怒氣,“哀家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哀家的女兒絕不可能遠嫁!”她猛地一揮手,將佛珠狠狠拍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福珈站在一旁,額頭隱隱見汗,卻不敢出聲?;屎髣t依舊從容,面帶隱忍的微笑,依舊維持著端莊的姿態(tài),眼中卻透出幾分冷意。
此時,殿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齊太醫(yī)被引入殿中,他手持一只沉香木制的藥盒,恭敬地上前行禮,聲音低緩:“啟稟太后,皇后娘娘的安神藥已備好,臣帶來給娘娘服用?!?p> 太后見齊太醫(yī)出現(xiàn),神色愈加不悅,冷冷地瞥了皇后一眼,語氣森然:“大膽,哀家與皇后說話,你也敢擅闖!“
福珈急忙上前,低聲勸慰:“太后,齊太醫(yī)是為皇后娘娘請藥的,不如讓皇后服了藥,好好休息?”
然而太后卻猛然站起,衣袖揚起,冷冷道:“皇后的藥既然到了,哀家也不留她了?;屎蟠_實需要這些藥來穩(wěn)住心神,畢竟,她的心倒是比哀家還亂?;屎笠惨煤帽V厣碜樱拍芸粗途垂鱽砣粘黾??!痹捯粑绰?,她已轉(zhuǎn)身朝內(nèi)室走去,步伐雖急卻依舊透著威儀。
福珈連忙跟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焦慮,唯恐太后因怒氣傷身。而皇后則依舊端坐在原地,手中輕輕握著齊太醫(yī)遞來的藥碗,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低聲對身旁的素練道:“本宮是要好好活著,才能護自己的女兒長遠?!彼哪抗馕⑽⒁怀?,眼中似有一絲決絕。
齊太醫(yī)立在一旁,感受到宮中的沉悶氣氛,輕輕欠身,恭敬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