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郎如何看此事
“笑笑笑,你是怎么還有心情笑的?”祖孫幾個走在往花廳去的路上,李老太太在劉素璞的腦門上沒怎么用力地戳了幾下,“今天這事兒鬧開了,他們寧國公府的算計是落空了,那你就落著好了?”
這事兒的錯是不在她們家,當街拒婚這事兒做得也讓人心里痛快,可這京城最多閑人,李老太太不用動腦子就能知道,這么一會兒的工夫,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說她們家大娘的不是了。
“寧國公府就不是什么良善人家,大姐不用嫁進去,這是喜事,是該笑的?!?p> “對!奶,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說大姐干什么?”
李老太太掃了眼跟在后面的幾個小崽子,劉長生和劉濯話說得急切,沒說話的劉汀面上也是贊同的神色。
“怎么的?我這個當奶奶的,還不能說自己孫女兒了?”
李老太太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并不好看,說一句比要下大雨的天還陰也不為過了,三小只雖然覺著自家奶奶太過蠻橫,但也縮著脖子沒敢再說話。
老太太現(xiàn)在心情不好,她們要是再說話,說不準得屁股開花。
劉素璞卻覺著老太太是一點兒都沒生氣,“奶,她們也是為了我好?!?p> 兄友弟恭,一家人互相幫襯,老太太高興還來不及呢。
“行了,回屋再說吧?!崩罾咸f話還是沒什么好氣兒,往前走了兩步,老太太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來,“老頭子人呢?這一整天都沒瞧見他了?!?p> 一直就跟在眾人身后的老爺子咳了一聲。
“爺,您什么時候過來的?”
劉濯差點兒又沒跳起來,他爺這神出鬼沒的習慣什么時候能改改?。?p> 老爺子看了眼劉濯,他都懶得跟他這大孫子說話。
他就一直在這兒呢,跟他這大孫子還離得最近,結果這位就硬是看不見他。
哦,也不是他這大孫子一個人瞧不見他,是好像他就在這人世間隱身了似的,不說話,他就不被人注意??!
劉素璞看著往老太太這邊走的老爺子,有些汗顏。
看老爺子的樣子,剛才應該就是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跟劉長生在那地方說了半天話,居然就沒看見他?
劉老爺子種了一輩子的地,跟著小兒子上京城享福之后,也還是沒放下種地的營生,在后花園開了片地種菜。和老太太在一起這么些年,如今人到遲暮,老爺子這輩子啊,是就沒當家做主過,也自帶不被人注意的技能,一輩子就沒怎么被人瞧見過。
一家人在花廳排排坐好,又將下人打發(fā)了出去,等門關好,老爺子這才開口,“要我說,這事兒也沒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就是讓大娘在家里待著,不嫁人了。她爹有錢,養(yǎng)個姑娘還是養(yǎng)得起的。”
“你可盼著些大娘的好吧!”老太太剜了眼老爺子,嘴上說話也不客氣。
也不是說老太太就非得讓劉素璞嫁人,只是她這大孫女性子軟,不愛說話,聽了外面的流言蜚語她受不住??!
“奶,寧國公府只怕不會讓這件事兒這么過去?!?p> 劉素璞手上轉著茶杯,長長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混賬!”
寧國公府里,老寧國公爺抬手就將手邊的一個茶碗摔在了地上。
老寧國公爺大半輩子都在戰(zhàn)場上廝殺,手下亡魂不知凡幾。
此時人在暴怒之下,那種經(jīng)過尸山血海洗禮后形成的氣勢撲面而來,讓跪在地上的錢寧幾乎承受不住,吳氏夫人更是直接跪伏在地,無法起身。
“是兒媳無能。”
回來的路上,吳氏夫人為自己想了諸多狡辯之語,但此刻她除了這么一句認錯的話,是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沒人應聲,廳堂之內(nèi)一時安靜了下來,除了鄭老夫人轉著佛珠的聲音,再無其他。
“父親,此事是……”
“二郎,此事你有何看法?”
錢大老爺是想給自家夫人開脫一二的,可老父親突然開口,他就不得不停下。
但隨即,錢大老爺?shù)拿奸g就起了褶皺,這件事問老二這個不管事的做什么?
“回祖父,此事確實是我寧國公府有錯在先,不如就順了武安侯府的意,趁著事情尚未鬧得太難看,將婚事作罷。”
錢寧起先沒在意這個二兒子說的話,但看著自家父親有些意動,這才有了幾分急色,膝行幾步到老寧國公爺面前,“父親,若真這樣做,大郎可就毀了?!?p> 什么將婚事作罷,不過就是想個由頭,讓錢若燕一人背負罵名罷了。
“祖父,大哥議親之事,連我都是方才知曉,武安侯府的老太太是從哪兒知道的呢?”錢若鴻絲毫不畏懼老寧國公爺?shù)臍鈩?,即便是跪著,也跪得筆直,“此事未必就是老太太的意思?!?p> 老寧國公爺額角一跳,只覺著腦子嗡嗡地疼。
昭明帝當初落難時,是被劉徐來藏在自己家里才得以躲過其他皇子的幾番追殺搜尋的。
當時,昭明帝是認了李老太太做干娘的。老太太到了京城之后呢,昭明帝對這位比對自己的親娘都好。
所以,這其實是昭明帝有意敲打?
“錢若鴻!你在胡說什么!”
吳氏夫人這時候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猛地起身盯著身后的二兒子,高聲喝斥。
鄭老夫人先是想訓斥兒媳的,可還沒等她開口,大管家王彥著急忙慌地跑進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老太爺,老夫人,姜大娘子在金粉夢撞見了大郎,還說聽見大郎要給那里的頭牌贖身、娶她做正頭娘子,如今正押著大郎往家里來?!?p> 鄭老夫人險些被氣得一個倒仰,手上的佛珠險些被扯斷,“青天白日的,那孽子不在家中溫書,去青樓做什么?”
老寧國公爺擺擺手,面色鐵青地看著王彥,“先不要管這個了,你只說,那位姜大娘子把事情鬧到何種程度了?”
王彥將頭埋得更低,幾乎是跪伏在地了,“姜大娘子是一路押著大郎和那位花魁過來的,還敲鑼打鼓地將事情宣揚了,如今怕是已經(jīng)全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