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記憶偏差

　　夕陽的余暉鋪灑在海岸線沿途的鋼鐵森林中，不知道是因為血還是紅日，目之所及的海域都被染成了霜紅色。

　　“不僅活著的湮獸能夠使人類變異，死掉的尸體也能?！?p>　　“估計是海里的魚吃掉了湮獸的表皮產生了變異，而那些魚又恰巧被附近的流民打撈了上來?！?p>　　“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后排座有消毒藥水，受傷了趕緊涂上，被那群怪物傷到可不是鬧著玩的?！?p>　　當你的隊友容顏未改，但聲音卻從五十歲阿姨嗓變成了二十來歲御姐音，而且還和你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個時候千萬別慌，也別露出馬腳。

　　穿越嘛，一切皆有可能。

　　姜泠繼續(xù)上個話題：“這么說來，后面追殺我們的不是怪物，是人類咯？”

　　“康海泉”看著后視鏡，猛地轉動方向盤，調頭鉆到另一排垃圾山里，試圖甩掉窮追不舍的怪物。

　　“曾經是，現(xiàn)在不是了，我也是潛入W實驗室才接觸到湮獸的秘密……這貨可真難甩開?！?p>　　怪物的體力和彈跳力出乎意料的好，“康海泉”車技一流，幾次避開它的追蹤都能被它重新追上來，幾分鐘后，似乎找了對方的弱點，怪物飛躍垃圾山的同時，舊沙發(fā)和機車零部件都成了它現(xiàn)成的武器，隕石一樣朝托運車砸過來。

　　尾氣管砰的一聲，托運車在道中間打了個晃。

　　“車上還有槍嗎？其他武器也成，我去解決它?！?p>　　“沒有，實驗室不會配武器給我們?！薄翱岛Ｈ绷R罵咧咧：“回頭開會我得和上面打申請，順便再參警局一本！”

　　很好，至少證明托運車司機還活著。

　　姜泠靈機一動，握著把手往后看：“你倒車技術怎么樣？還有個胖子我得給他拎上來?！?p>　　“小問題！”

　　還沒說完，車子急剎，怪物因為慣性一時沒跟上節(jié)奏，等回過神，車已經倒回去了三米遠。

　　姜泠迅速下車把萊恩扔在了后排座，關上車門：“帶他出去?！?p>　　“你怎么辦？”

　　姜泠朝她一笑，甩開肩膀：“山人自有妙計?！?p>　　當然，世間所有事情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姜泠這么說只是想讓對方把萊恩先帶出去，其實她一絲一毫都不敢松懈，因為她知道一旦出現(xiàn)那百分之一的失敗，她的小命也就沒了。

　　喪命還算痛快，變成怪物被釘在博物館才叫恥辱。

　　“康海泉”咬著下唇，閉上眼睛一腳油門把車子開走，等遮擋物完全消失，怪物出現(xiàn)在眼前，姜泠沖頭頂?shù)膶κ止戳斯词种浮?p>　　對付有意識的怪物有一點好處，它們大多很講武德，只聽他沖著遠處的怪物大軍嘶吼了一聲，不到三秒鐘的時間，那些比喪尸還要惡心數(shù)百倍的怪物就集體調轉腳步，朝著車子行進的方向蹣跚而去。

　　所以，他是他們的領袖？

　　撇開和當下無關的思考，四肢靈活的怪物已經一躍而下，撲在了姜泠面前，接著，她什么都聽不見了，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字：打。

　　防護服透氣性不足，光是逃跑就消耗了不少力氣，好在剛才在車子里休息了一會，當下還能和怪物耍兩招。

　　大力的呼氣帶著滾燙的體溫，姜泠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陣大腦缺氧，很快身體就只剩下了本能的攻擊和防守。

　　但論體力她不如對方，論格斗技巧對方不如自己，幾番打斗下來，對方沒有嘗到半點甜頭，終于，它按捺不住揚起口器，極快地甩到姜泠頭上。

　　這一次，姜泠沒有回避，伸手去擋，同一時間，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哀鳴。

　　那些原本從它身體里射出來的口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就像熱烈的火苗被突然澆熄，再也抽不出去，也收不回來。

　　“嘶哈?。?！”

　　最值得炫耀的武器也是最脆弱的器官，對面的怪物捧著懸在嘴巴上的口器發(fā)了狂。

　　“這造型更適合你現(xiàn)在的身份?！苯龀藙僮窊?，舉起手里的特制軟骨針。

　　加上從萊恩身上順來的那份，她還有將近四十支，只要對方打算持續(xù)輸出，她保證，一定讓小怪物比隔壁的湮獸消失的還快。

　　作為怪物中的領袖人物，對方同樣并沒有要放棄攻擊的意思，但它也沒有再莽撞沖上來，一人一怪在不到十平方米的地方僵持了許久。

　　姜泠看著它的眼睛，莫名產生了一種錯覺，難道它除了意識還保留著和人類同等的智慧和情緒不成？

　　如果它有，那是不是證明湮獸也有？

　　就在下一秒鐘，她已經無暇去深思，怪物再一次發(fā)動攻勢，抄起地上的棒球棍掄了過來，軟骨針只對有生物組織的肉體有用，姜泠只好滾到一邊，不得不和怪物繼續(xù)打起了游擊戰(zhàn)。

　　不過有了先前的激勵，她出手更迅猛利落，不再繞開怪物的視線范圍，盡可能近距離攻擊，然后掏出針管在它的肩頸、手臂、大腿處一針扎下去。

　　“一、二、三、四……還有十六支?！?p>　　幾乎到達了身體和精神的極限，姜泠盡量讓自己不要用嘴呼吸，一是避免出現(xiàn)呼堿的狀態(tài)，二是不想讓對方看到玻璃面罩上的水霧。

　　對方也一樣，明明只剩下了一直被護著的腦袋和一條完整的右腿，卻還能氣定神閑地站在對面。

　　真能裝。

　　怪獸大軍沒有回來，證明“康海泉”他們還沒有遭遇不測，姜泠盤算著手里“武器”，時刻準備和對面來個你死我活。

　　就在這時，一道激光劃破沉甸甸的晚霞，差點閃瞎她的雙眼，直直射向了對面茍延殘喘的男人。

　　之所以承認他的人類身份，是因為在被激光打穿大腦的那一瞬間，刺眼的光芒像是回光返照一樣，讓他的本體短暫的出現(xiàn)了下。

　　姜泠下意識抬起手捂住眼睛，光芒透過指縫，她好像看到了男人深藍色的瞳孔和粗糙的胡渣，但這樣的光景只定格了不到一秒鐘，下一瞬，他和普通的怪物一齊，倒在了血泊中。

　　異樣的情緒密密麻麻鉆出心尖，直沖顱頂，抽干了她全部力氣。

　　就在她跟著倒下去的一剎那，頭盔內置的呼叫機里傳來一道磁性低沉的男聲，格外讓人安心：“HCPD偵查小隊姜泠，聽到請回答。HCPD偵查小隊姜泠，聽到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