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您對侯爺有感情?
桂蘭居。
謝老夫人被氣的心窩疼,緩了一會兒后,才有力氣對常氏吩咐道,“去,從我私庫里拿兩萬兩銀子,送去沈家。”
常氏愣了下,“兩萬?不是十萬嗎?”
謝老夫人遷怒道,“她一個妾,值十萬嗎!”
沈家是書香門第不假,但祖上早已敗落,直到去年,沈家出了個十一歲就考上秀才的天才少年,才被人重新提起。
要不是知道這個天才少年是謝鶴安和沈蘇荷所生,謝老夫人連兩萬兩彩頭也不想給!直接一頂小轎抬她進(jìn)門了。
“是?!?p> 常氏見她動怒,不敢再問,正要下去準(zhǔn)備,謝老夫人忽然叫住她,下令道,“祝錦紜手里的賬本留不得了,你今晚派幾個人,把那些賬本燒了!別讓她拿到侯府任何把柄?!?p> 一家不容二主。
祝錦紜的錢包差不多被她榨干了,倘若她識趣,剛才順勢把掌家權(quán)還給她也就罷了,看在婆媳這么多年的份兒上,她不會為難她。
可祝錦紜就是不識趣。
既然如此,她也只好無情一回,等沈氏進(jìn)門站穩(wěn)腳跟,她就做主休了祝錦紜!
“是,老夫人?!?p> 常氏陰狠應(yīng)聲退下。
這火燒起來,小心點(diǎn)能燒掉賬本,要是不小心點(diǎn),就能燒壞夫人的臉。
到時(shí)候夫人毀了容,失寵又失勢,還不是任由她折磨?
侯府后院,寬敞的大理石道上。
白天天氣暖和,這會兒人走在園子里,還聽得見鳥雀叫聲,晚點(diǎn)太陽下山,這府里各處就要起風(fēng)了。
焦棠陪著祝錦紜,邊走邊道,“夫人,干嘛不跟侯爺和離呢?您跟侯爺早就沒了感情,老夫人今天對您說的這些話,未必不是他授意,他們敢開口要一次掌家權(quán),勢必還有第二次,到時(shí)候沈氏進(jìn)門,未必還會是妾,您必須早做防備?!?p> 明眼人都看的明白,誰家納妾給十萬兩作彩頭銀子?
這分明是沖著娶妻給彩禮去的。
祝錦紜道,“外面已經(jīng)有我的閑話了?”
焦棠哂道,“就是些愛嚼舌的市井小人,說您嫁進(jìn)侯府這么多年都抓不住侯爺?shù)男?,肯定容貌丑陋,品行不堪。?p> “那他們是怎么說謝鶴安和沈氏的?”
焦棠猶豫了下,道,“他們說沈姑娘為了等侯爺都等成了老姑娘,侯爺明知不能娶她為妻,但還是愿意納她為妾,給她一個名分,是個情深義重的好男子,沈姑娘也是個為了愛情忠貞不渝,耐得住寂寞的好姑娘,另外,民間最近還流傳起了一句話?!?p> “什么話?”
“說,‘嫁人當(dāng)嫁謝大郎,娶妻當(dāng)娶沈蘇荷’?!?p> “噗嗤~”
祝錦紜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焦棠本來還挺生氣,見夫人笑了,也就跟著笑了。
祝錦紜笑完,解釋道,“我暫時(shí)不會跟侯爺和離。”
焦棠疑惑道,“為何?夫人,難道您對侯爺還有情?”
當(dāng)年侯爺甚至不愿跟夫人同房,還是老夫人怕侯府絕嗣,一碗迷情湯灌下去,才讓侯爺和夫人有了子嗣。
所以他們這些年頂多算相敬如賓,真談不上有多少夫妻情分。
祝錦紜道,“這些年我跟侯府也算各取所需,談不上誰對不起誰,但侯府違約在先,還想用我做沈氏進(jìn)門的磨刀石,把我當(dāng)冤大頭利用,這就不厚道了?!?p> 她跟侯府心連心,侯府卻跟她玩腦筋。
那就看看侯府是否承擔(dān)的起算計(jì)她的后果。
焦棠了然,“夫人放心,奴婢會叫人盯著謝家人的行蹤?!?p> 夫人的陪嫁丫鬟年紀(jì)大了,都配了人,當(dāng)了侯府的管事嬤嬤,她是祝家家生子,五歲被送來夫人身邊接受教導(dǎo),到如今已經(jīng)十分忠心能干。
祝錦紜和她的默契,有時(shí)比一雙兒女還多些。
剛想到他們,一道清俊的少年身影從前面假山后出來,隔著十步遠(yuǎn)的距離冷冷看著她。
“母親,您為何不同意父親納沈姨為妾?”
謝少辛今年十一歲,小時(shí)候長的像祝錦紜,大了就長得像謝鶴安了。為人不懂變通,認(rèn)死理,說好聽點(diǎn)就是至情至性,天真單純。
下個月他要參加院試,考秀才,祝錦紜不打算讓他參與進(jìn)家里的事。
見他還穿著書院的衣裳,冷的嘴唇發(fā)烏,不知在這等了多久,她走過去,摘下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披在他身上,耐心給他系好,“天冷,你就算找我,也該去漪綠堂等我,在這里等著干什么?跟你的王嬤嬤也不知道給你系件披風(fēng),萬一染了換季的寒氣傷風(fēng)了怎么辦?”
謝少辛身上暖和起來,卻打開她的手,逼視道,“母親,您還沒回答我?!?p> 祝錦紜笑笑,不跟他計(jì)較,“這是長輩之間的事,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
謝少辛最不耐煩祝錦紜用這種他還小,什么都不懂的姿態(tài)跟他說話。
他爭辯道,“怎么跟我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認(rèn)了沈姨為二娘,何況父親心愛的女子一直是她,如果不是因?yàn)槟赣H先嫁給了父親,父親和沈姨這對有情人又怎會分開這么多年?母親,您這樣做,不就成了外面那些破壞別人夫妻感情的外室一流了嗎?”
焦棠臉色一沉,阻止道,“少爺,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侯爺?shù)恼抟恢倍际欠蛉?,不是沈氏,何來破壞侯爺跟沈氏夫妻感情一說?倒是您口中的沈姨,這些年一直不安分……”
祝錦紜抬手制止她,看向謝少辛,一貫溫和道,“現(xiàn)在還不是你下學(xué)的時(shí)辰,你怎么就過來了?”
謝少辛冷道,“母親不同意父親迎沈姨進(jìn)門,兒子就不上萬松書院了?!?p> 祝錦紜臉上的好顏色瞬間消失,斥道,“胡鬧!萬松書院那是你想上就上,想不上就不上的?你也不想想,那可是自唐朝起就存在的百年書院,多少名家大儒,政治家都是從那出來的,你要是敢拿讀書的事威脅我,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如愿!”
以往祝錦紜這么問,謝少辛再服個軟認(rèn)個乖,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可今天,謝少辛卻忍著羞憤,抿著唇死也不肯應(yīng)。
祝錦紜和他倔強(qiáng)的雙眼對視片刻,一顆心漸漸涌上涼意。
焦棠失望的從謝少辛身上收回目光,握著她的手輕輕拿開,勸道,“夫人,少爺大了,經(jīng)不起作弄,咱們放開他吧?!?p> 祝錦紜漸漸平靜的打量謝少辛片刻,依言收回手,道,“你從哪兒聽說,我不同意沈氏進(jìn)門?”
謝少辛骨子里還是敬畏她的,聞言語氣收斂了幾分,道,“無風(fēng)不起浪,定然是母親有這個念頭,才會有這樣的風(fēng)聲傳到我耳朵里。”
祝錦紜嗤笑,笑意不達(dá)眼底,“圣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你既沒親眼見到我反對沈氏進(jìn)門,又沒親耳聽見我這么說,就憑著那些閑言碎語找來這里和我鬧,責(zé)怪我,還將我視作那下九流的外室一流,對我語盡折辱,辛兒,你這么做,就不怕寒了為娘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