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房生事
沈蘇荷進(jìn)府后,重新提拔了一批管事,填補最近贖身出府的管事們留下的空位。
府里下人們一見后宅風(fēng)向變了,免不了有人捧高踩低。
清晨,漪綠堂。
忍冬看著化橘捧回來的塌萎的水仙,將她攔在門口,皺眉道,“這水仙花都快過季了,怎么還往屋里拿?待會兒夫人看見,不是叫夫人心里不爽快?”
化橘臉色也不好看,顯然在花房受了一肚子氣,聞言把花砸給她,“那你去,別站著說話不腰疼?!?p> 她道,“我倒有心想為夫人要牡丹花,可花房的劉管事說,如今夫人不當(dāng)家了,花房里的新鮮花自然該緊著要緊處送去,譬如老夫人房里,姑奶奶房里,沈姨娘房里?!?p> 忍冬不解,“沈姨娘一個姨娘,有什么資格用牡丹花?”
化橘冷笑,“沈姨娘是沒資格,可誰讓侯爺只宿在翠雪軒,不宿在咱們漪綠堂呢?”
蘭香聽見她們說話,從屋里走出來,“什么劉管事?”
化橘見了她,老實了幾分,道,“蘭香姐姐,是花房的新管事,從前的張管事不是贖身出去了嗎?這劉管事就是沈姨娘新提拔的,狗仗人勢得很,方才奴婢問他要牡丹花,他不給,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譬如說咱們夫人年老色衰,什么人就該配什么花!奴婢氣不過,和他爭辯幾句,他就踹了奴婢一腳,我才做的新裙子就這么臟了。”
忍冬聽不下去了,又見她裙擺上果然有一個臟兮兮的腳印,氣得一把掐斷手里塌萎的水仙花,道,“好個囂張的奴才,敢這么說我們夫人,我這就帶幾個人,去砸了花房!”
化橘見她就這么帶著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走了,忽然有些忐忑,轉(zhuǎn)頭道,“蘭香姐姐,您怎么不攔她?”
侯爺本來就不寵夫人,萬一因此事發(fā)怒,遷怒她們這些做奴才的怎么辦?
蘭香道,“攔她干什么?主子受辱就是奴才無能,若不打一場,剎住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的歪風(fēng)邪氣,明日還不知他們要怎么踐踏咱們漪綠堂的人。”
化橘咬唇,心里生了幾分埋怨。
從前大家日子過的好好的,要不是夫人不同意侯爺納妾,還因此跟老夫人生了齟晤,這家哪里會輪到沈姨娘管?漪綠堂又怎會從侯府待遇最好的地方落到如今的境地?
要她說,這話就該反過來,‘奴才受辱其實是主子無能’才對!
蘭香見她還站著不動,道,“你也別發(fā)呆了,去屋里錢匣子拿兩吊錢,去外面買盆新鮮的牡丹花來?!?p> “是?!?p> 化橘心里不滿的拿了錢出去。
漪綠堂前陣子陸陸續(xù)續(xù)有好些奴才贖身走了,留下來的都是些身強體壯的婆子看院子的,還有張嬤嬤,蘭香,她和忍冬。
她是不是也該為自己謀劃一下,尋個好出路?
屋里。
祝錦紜坐在輪椅上聽墨吟唱戲,見蘭香進(jìn)來,問,“外面怎么了?”
蘭香道,“沒什么事,花房換了新管事,怠慢咱們,忍冬帶著人去砸花房,我讓化橘拿了錢去外面買新鮮花?!?p> 話音剛落,張嬤嬤邁進(jìn)來,道,“夫人。”
祝錦紜揮了揮手,叫墨吟下去,“明日上午,睿親王府會請你們過府唱戲,你們回去準(zhǔn)備吧,就按你寫的這出戲唱?!?p> 墨吟一喜,忙拱手行禮,“是!多謝夫人提拔!”
夫人說他的戲若寫得好,就讓他們這支寂寂無名的戲班子進(jìn)一位貴人府里唱戲,當(dāng)時沒說是哪位貴人,沒想到對方竟是朝中最得寵的睿親王府!
他正欲告退,忽然想到戲名還沒起,又折回來道,“對了,夫人,敢問這出戲該叫什么名字?”
祝錦紜這出戲是為揭露謝懷玉私生子的身份而寫,聞言,道,“《鸞鳳和鳴》。”
得了名字的墨吟退下后,祝錦紜看向張嬤嬤,“可是大老爺那有消息了?”
張嬤嬤點頭,“焦棠傳信說,常喜抓住了,大老爺問何時將他送回來?”
祝錦紜輕輕搖頭,道,“三日后花朝節(jié),請大老爺把人帶去瑤光齋,屆時我出府見他。”
“是?!?p> 張嬤嬤說完這事,又稟道,“咱們祝家和謝家的生意再有兩日就交割完了,原本給謝家開的港口,棧道也全關(guān)了,奴婢估計不出半年,謝家就會扛不住他們現(xiàn)在的生意,負(fù)債閉店?!?p> 謝家不善經(jīng)營,坐吃山空,這些年全靠祝錦紜打理家業(yè),用她手中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給他們放水,才讓謝家維持住了侯府的體面。
若不是謝鶴安違背誓約,這種和平的局面原本可以維持很久。
他以為先斬后奏,不管她意愿娶了沈氏進(jìn)門,祝錦紜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日子過下去。
實際上從謝老夫人告訴她決定的那天,她提醒無效后,就已經(jīng)在為離開侯府做準(zhǔn)備。
張嬤嬤匯報完事情就退下了,祝錦紜在屋里看書打發(fā)時間。
……
忍冬砸花房的事很快就傳到了沈蘇荷耳朵里。
她如今管家,這府里多的是人愿意做她的耳報神。
上午,春風(fēng)和煦,翠雪軒。
聽雨忿忿不平道,“夫人,這祝氏也太囂張了!劉管事是您提拔的人,剛提拔沒兩天,就被祝氏身邊的二等丫鬟打了,這不是擺明了打您臉么?”
沈蘇荷撫摸著桌上新鮮艷麗的牡丹花,微微蹙眉,道,“祝氏才是這府里的夫人,你瞎叫什么?”
說罷,她收回手,叫聽雨捧著這盆牡丹,隨她去漪綠堂。
聽雨疑惑道,“夫人,咱們?nèi)ヤ艟G堂干什么?依奴婢看,就該找侯爺做主才對?!?p> 沈蘇荷停下來看她,“你知道侯爺為什么喜歡我,這么多年只鐘情于我一人么?”
聽雨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因為夫人與侯爺青梅竹馬,情誼深重,非等閑人可比,且夫人您又是書香之后,溫柔賢淑,青春貌美,滿京城里是個男人都會喜歡您?!?p> 沈蘇荷搖頭,“這些都是表象,侯爺他真正喜歡的,其實是安分守己,又懂他的女人。”
“在侯爺眼里,我素來大方忍讓,若我遇到一點小事就請侯爺做主,侯爺對我還有何耐心可言?”
“一個男人若對一個女人沒了耐心,就離厭棄她的地步不遠(yuǎn)了?!?p> 說罷,她不再多言,道,“走吧,將這盆牡丹還給祝氏,我如今剛剛掌權(quán),還不想被傳出恃寵而驕,藐視正妻的污名?!?p> 聽雨道,“那劉管事怎么辦?咱們?nèi)舨还芩?,只怕其他下人不敢這么為咱們出頭了?!?p> 沈蘇荷道,“你待會兒給他送二兩銀子,敲打敲打他,讓他知道他可以怠慢漪綠堂,但不能借著我的名義?!?p> 聽雨了然,笑著應(yīng)道,“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