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逍遙谷的人不想人質(zhì)被燒死,慌手慌腳地把宋意慈拖出馬車,好一通拍打滅火,卻不知道點火的原材料已經(jīng)全留車上了。
他們這邊在拍打,那邊馬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同一時刻警鐘大作,望火樓發(fā)現(xiàn)了火情,最近的執(zhí)勤衙役騎著快馬沖來。
劫匪哪敢跟官差打照面,裝模作樣抵抗了幾下就全跑了。
宋意慈得救了。
她一身燒得破破爛爛,眉毛頭發(fā)都燎差不多了,幸好貼身的衣服里帶的花紋,一般老百姓不敢隨便穿。
衙役們認(rèn)出這位是侯府小姐,趕緊請回衙門口好生伺候??矩i蹄,炒三蝦,云片糕……排成隊地挨個孝敬,無人不希望小姐多看自己一眼。
宋意慈早就餓了,把好吃的挨個收下,表示自己一定會在老侯爺面前說幾句好話。
就在她吃下第三塊云片糕的時候,最后一位上供人也進來了。陰惻惻的臉,陰惻惻的眼。
宋意慈一對上來人,刷地一下子,臉上的寒毛都炸起來了:“方言也?”
“不錯,是小人。”來人淡淡一笑,坐在宋意慈對面,正是前兩天被她和林思齊追著滿船跑的原書頭號大反派,方言也。
宋意慈驚得差點沒被半塊云片糕噎死。
衙役們轉(zhuǎn)眼間就跑沒了影,方言也一個人囂張地捋著短須:“方才對小姐無禮的幾名狂徒,小人已經(jīng)抓住了,原來他們是逍遙谷的人?!?p> 宋意慈強裝鎮(zhèn)定:“啊哈,是嗎,你怎么在九堂這邊抓人呀?”
方言也搖頭笑了:“比起小人在九堂這件事,另有一件更加重要,還請小姐明示——
“逍遙谷的三個人招供說,他們在京郊發(fā)現(xiàn)了小姐周柒思的尸骨。若周柒思已經(jīng)死了,請問同小姐一起去泓羅湖口的女子又是誰呢?”
宋意慈聽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周柒思死了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小林要暴露……
小林有危險!
方言也陰惻惻地笑笑:“小姐,關(guān)于泓羅湖口邊的少女身份,還請您明示。”
宋意慈啪地一拍桌子,臉耷拉下去:“胡說八道!周柒思明明和本小姐交好,你卻和人串通口供污蔑她死了,想干嘛?!”
方言也捋須:“好,假設(shè)周柒思還活著。逍遙谷曾收到過一件信物,說周小姐遭人綁架,后來她就和小姐您出現(xiàn)在一起,這是怎么回事?”
宋意慈強裝鎮(zhèn)定:“沒錯,信物是我送的。小林喜歡我,把家里東西送我了。我和她吵架了,又把東西送回去。行不行?”
“小林?”
“我對周柒思的愛稱!有意見?”
“不敢,當(dāng)然不敢?!狈窖砸材抗鈺崦恋赝我獯燃t腫的唇上一瞟,“小姐和周柒思最近一次相遇是何時?”
宋意慈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可還是努力挺直腰桿:“本小姐的私事用得著匯報給你?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在九堂呢!”
方言也頷首:“在下九堂教頭,受逍遙谷所托查探周柒思的事項。方才逍遙谷三人已將他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在下了?!?p> 啊?方言也當(dāng)公職人員了?
宋意慈默默吃驚地想:故事線一改變,方言也的身份也變了,原來他只是判投朝廷,現(xiàn)在連官都當(dāng)上了?
逍遙谷那三個慫貨,把所有事都告訴了方言也?但肯定沒把周柒思是周靈殺害的事說出來。
宋意慈自己當(dāng)然也不能說了,一說的話,小林的身份就不明不白了。
宋意慈沉默著。九堂教頭方言也在屋內(nèi)踱著步,他陰惻惻地笑笑:“小姐若不肯告知周柒思的事也無妨,您先好好休息吧。”
這一“休息”,強迫宋意慈休息了兩個小時還多。
門被鎖上了,窗戶么,這里是二樓。
宋意慈著急壞了:方言也知道不知道小林就在青麥城里?
……小林中毒剛好,還沒徹底恢復(fù),要是方言也為難他可怎么辦。
想著林思齊可能遭遇的種種危險,宋意慈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地找逃生通道,里里外外研究了好幾遍,覺得只能從窗戶爬出去。
她把袍子角系腰上,剛沖窗戶邁出去一條腿,就聽到外面有輕微的響聲。宋意慈立刻抓了個茶杯藏在椅子后面,準(zhǔn)備伺機給來人一下子。
房門打開,一位姑娘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大眼睛、巴掌臉,甜甜的,穿條紫色裙子。偶有凌厲的眼神一閃,和方言也十分相似。
宋意慈在心里過了一遍,覺得來者應(yīng)該是方言也的女兒,方雨青。
她來干嘛,逼供???
方雨青眼尖極了,一眼就見到椅子后面的宋意慈,小聲說:“小姐請隨我走。”
宋意慈嚇得聲音都變了:“你別過來啊,我不打女孩子的!”
方雨青臉更紅了,快速說:“我是你救過的方雨青,小姐請莫擔(dān)心,快隨我走便是!”一把抓起宋意慈就跑。
別看方雨青小巧玲瓏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厲害。宋意慈愣是沒能掙開,就這么被她強行帶出了房間,繞過了走廊,剛要下樓就聽見下面?zhèn)鱽矸窖砸驳穆曇簟?p> “雨青要帶小姐去哪里?”
方言也迎著樓梯走上來,手里托著個盤子,盤子上擺著個博山香爐。
方雨青見到香爐臉色大變,把宋意慈護在身后:“爹爹,宋小姐救過我們!”
方言也沉著臉說“回去”,方雨青含著淚喊“爹爹”,父女倆吵了半天,宋意慈都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唯一的結(jié)果是她又被關(guān)回原來的地方,方雨青則被她爸弄走了。
和原來一樣,方言也仍然要宋意慈好好“休息”。
但又不太一樣,他把手里那熏香爐留宋意慈房間了。
香爐煙煙裊裊,不斷飄出甜香,使人腦子發(fā)昏。
宋意慈這陣子別的沒學(xué)會,作業(yè)卻做了不少,很快就明白那里面是什么。
是毒香。
她不知道方言也干嘛要毒自己,只能先自救。撕了條衣服灑上茶水先捂住口鼻,然后去摳那香爐,摳不開。給香爐澆茶水,淋不滅。開窗戶給它扔掉,窗戶已經(jīng)被鎖死了。
實在沒法子,她把衣服脫下來淋濕給香爐包住,可惜功效不大,過了半天左右,已經(jīng)滿屋子香味。
宋意慈覺得一陣陣眩暈,眼前的世界開始改變,天在變黑,地在變紅。
一片天黑地紅的幻覺中響起“吱呀——”一聲,方言也推門進來了。
他穩(wěn)踏踏地坐好,開口仍然是老問題:“那天陪小姐去泓羅湖口的少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