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臟了
李靜姝被她的質(zhì)問嚇到,攥緊福安叔的衣角,懦聲道:“撿的……”
福安笑著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臉,“等這兒忙完,福安叔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李靜姝重重點頭,“阿姐和我們一起去吃?!?p> 李寒韻看著手中還有余溫的一小塊包子,摸摸李靜姝的腦袋,從荷包里拿出幾個銅板,“靜姝乖,阿姐陪你先買點吃的墊墊肚子?!?p> “要不再等會兒吧,吳掌柜快要出來了。”福安建議道。
李寒韻拉過李靜姝的手:“福安叔,我們在這兒等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了,看來吳掌柜確實挺忙的?!?p> “吳掌柜肯定和我們一樣關(guān)心那批貨,吳掌柜先忙著,我們先吃個飯再談那批貨,也是一樣的?!?p> 早上忙著投奔知縣府,從知縣府過來又直奔衣品閣,又趕了幾天的路,她和福安叔能扛住,李靜姝一個小孩子確實餓的難受。
應(yīng)該是看到她和福安叔忙活,只能忍著餓,不知道從哪里撿的一個包子,掰碎了給她和福安叔一塊。
心中莫名的心酸,她迫切想要改變這種窘境,但所有事情都必須一件一件慢慢來。
現(xiàn)在至少應(yīng)該把肚子給填飽。
若是吳掌柜今天忙的沒空見他們,難道他們就餓著肚子等一天嗎?
“寒韻,你帶著靜姝先吃飯吧,我還不餓,先在這兒等著?!备0策€是有些不放心:“我們本來就是商量事情的,態(tài)度很重要?!?p> 李靜姝咽了咽口水,“阿姐,靜姝已經(jīng)吃過了,已經(jīng)不餓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吧,福安叔你帶靜姝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們先買幾個包子墊墊肚子,一直餓著也不成。”李寒韻嘆了口氣,抬手把包子塞進嘴里。
包子剛到嘴邊,就被一把打掉,李寒韻疑惑的看向面前打掉她包子的男子。
準確來說不是男子,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盯著她。
朱紅色貂裘大氅襯的他修長昳麗,彰顯著不凡的身世,大概率是哪家的貴公子。
“這包子是我的!”男孩說。
“不是,這包子是我撿的?!崩铎o姝反駁道。
“掉了也是我的!”
“抱歉抱歉?!崩詈嵾B忙道歉,將準備去買包子的銅板遞過去,陪笑道:“我妹妹小不懂事,請公子多多見諒,這包子就當公子賣給我們了?!?p> 男孩垂眸瞥了眼她遞過來的銅板,并沒有接,“我想說的是:臟了!”
“嗯?”李寒韻被他這句話搞得一頭霧水。
男孩說:“你父母沒教過你,不要吃掉在地上的東西,會生病的?!?p> “不臟的!”李靜姝帶著哭腔反駁道:“剛掉在地上我就撿了,不臟的,不會生病的。”
“都掉在地上了,你怎么會知道不臟?”男孩神情嚴肅的反問道。
李寒韻不知道這男孩為什么較這樣的真,肚子都填不飽,哪有空管干不干凈。
李靜姝被他嚇得猛的大哭起來,被李寒韻抱起來緊緊抱著她的脖子,哭聲道:“我餓……阿姐,我餓……”
李寒韻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情緒,將銅板強硬的塞到他手里,“公子,吃一個臟包子還不至于死人,這包子就當我們買的?!?p> “我不是來要包子錢的!”男孩將銅板甩開,皺皺眉頭看著哭鬧不止的小孩,深吸一口氣:“抱歉,我剛才說話有些重了,作為歉禮,請你們父女三人吃飯吧?!?p> “不用了,謝謝?!崩詈嵵苯泳芙^。
剛才他打量的那個眼神,以及這漏洞百出的借口,是對她們赤裸裸的嘲諷。
雖說突逢巨變,生活艱難,但還不至于到受嗟來之食的地步,至少現(xiàn)在一頓包子錢還是有的。
她會一點點走出現(xiàn)在的困境,而不是靠著別人的憐憫和施舍度日。
男孩看向一旁的小廝:“石頭,買三屜包子給給他們?!?p> 又看向李寒韻,聳了聳肩:“這次是本公子多管閑事,自認倒霉,那三屜包子就算是本公子的歉禮,至于怎么處理,隨便你!”
“我們不需要你的歉禮,公子,這本就是一場誤會?!崩詈嵳f。
怎么聽他這話,好像是她們有意訛詐他一樣。
“確實是本公子多管閑事,至于包子,我說了:隨便你!”男孩不耐煩道。
福安拉了一把李寒韻,陪笑道:“那就多謝小公子了。”
“站??!”一道女聲叫住準備離開的男孩,“剛才你們的包子打到我剛買的新衣了,我的衣服臟了,這究竟算店家還是你們倆誰的責任呢?”
李寒韻抬眸簡單掃了眼女子的穿著,心情更加沉重,不用猜就知道是個非富即貴的大家千金。
包子她可以坦然的說買了,女子手里的新衣,她根本買不起。
店內(nèi)的伙計道:“崔小姐,我們店早有規(guī)定,不允許帶吃食入內(nèi),更不允許用拿過吃食的手觸摸衣服?!?p> 崔小姐挑眉看向他們:“所以你們倆怎么賠?”
男孩不以為意:“還能怎么辦,那就賠錢咯?!?p> 李寒韻心里嘆了口長氣,這又怎么能不算是一個包子引發(fā)的血案呢?!
“包子算是我的,但卻是你打飛到衣服上的,責任更加重大,所以賠款我們二八分?!崩詈嵳f。
男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輕嘲:“你連買包子的錢都沒有,你確定賠的起那件衣服,哪怕是賠款的二成?”
李寒韻攥緊袖筒里的拳頭:“怎么還賬是我的事,但我們得把賬算清楚?!?p> “賬當然要算清楚?!蹦泻⒄f:“準確來說包子是我的,也確實是我將包子打飛到衣服上的?!?p> “但這并不能證明你們沒有過錯,畢竟是你們將包子帶入店內(nèi)的,所以賠款你們依舊占二成?!?p> “本姑娘不差你們那點衣服錢!”崔小姐怒聲說:“這衣服可是彩坊閣上好的蘇繡,有市無價,你們必須賠我件新的?!?p> 伙計解釋道:“彩閣坊可是天下第一繡坊,幾乎不外接生意,好在我們吳掌柜同彩閣坊有交情,彩閣坊每年會向我們衣品閣定制五件衣服?!?p> 饑餓營銷。
她知道彩坊閣的名頭,伙計的話也不是在唬他們。
“衣服已經(jīng)臟了,我們不可能賠你件一模一樣的,只能賠錢?!蹦泻㈥愂鍪聦?。
崔小姐將衣服甩在他們身上:“我只要衣服!”
李寒韻抓住衣服,看著衣服上突兀的油漬,眉頭緊鎖:“崔小姐,賠一件衣服是不可能的了,但我可以修改衣服,使其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