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喬雪景一愣。
隨后想起來之前自己說的話,點了下頭:“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但后來發(fā)生了些事情,學長又幫了我?!?p> “是嗎,他人這么好?!鄙蚰┐蜷_門,樓道的感應燈亮起,將他半個身子照得暖融融的,“你想去就去。我最近真的很忙?!?p> 不等喬雪景回答,沈末離開。
房門在眼前關(guān)上。
房間里恢復安靜。
喬雪景又站了一會兒,回了臥室。
*
嚴教授的實驗室就在學校外面不遠,方便自己平時上課。正好與出租屋那邊不遠。
喬雪景答復后,和嚴寒約了時間去實驗室面試,一路都很順利。
她回去辭了線上家教,和沈末說起這件事,沈末的反應很平淡。
喬雪景不在意。
今天是她做飯,時隔半個月,家里總算吃上了一頓正常的晚飯。
可惜吃飯的兩人都沒吃幾口就停了。
沈末進屋之前,喬雪景喊住他。
她眼底微微發(fā)光,在燈光下像是氳著一層水汽,孕育著叫希望的東西。
“我很開心?!眴萄┚罢f:“我好像一直在努力去爭取的,就是這樣了?!?p> 沈末看著看著,忽然笑了一下:“小喬,恭喜你。”
喬雪景看著沈末的門在自己面前關(guān)上,微微一笑。
她靠過去,將臉貼在門上,臉上是一抹有些怪異的紅。
第二天喬雪景去實驗室報道。
剛進組的時候跟得有些吃力,喬雪景自己掌握的東西只有這些,是項目上學歷最低的。
畢竟沒拿到畢業(yè)證,她現(xiàn)在的學歷只有高中。
為了能跟上,喬雪景大半時間都待在實驗室,等實驗結(jié)果的間隙,她就找了相關(guān)資料來啃。
她在物理上的天賦不高,又不是出于熱愛選擇這個專業(yè),加之學深之后每個研究方向各不相同,她要學的東西就更多。
喬雪景本來就是借了嚴寒的光才能進實驗室,更不愿意在這上面低頭拖后腿,連軸轉(zhuǎn)了兩個月,一直沒好好休息過。
上京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喬雪景拿到了第一筆工資。
比其他正式員工低一些,但她很滿足。
她終于將喬女士的電話從黑名單拖出來,手機一連串的震動,全是喬女士發(fā)來的短信。
大致往下拉了一下,全是罵她的,詞語難聽無以言表。
她打開喬女士的微信,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手指一頓。
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
她當時剛崴了腳,出院辦了休學,回到家里時只有一個陌生的嚴寒陪著。
她拍下腿上打了支具的照片發(fā)過去,剩下的話還在編輯時,喬女士的回應就來了。
【沒錢】
【廢物,怎么不摔死你?】
喬雪景突然就覺得沒意思,把喬女士拉黑之后捧著手機發(fā)愣。
從記事起,她見過三次來自喬女士的溫情。
一次是被喬女士打緊ICU的時候,轉(zhuǎn)普通病房后喬女士陪床照顧她。她半夢半醒,記得喬女士給自己喂粥時的溫柔,也記得那雙手撫過她額頭的溫暖。
一直精致的喬女士第一次那么憔悴。
也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存在,還是有比喬女士化妝保持美貌更重要的時刻。
一次是高中被勸退的時候,喬雪景不知道喬女士后來花了多大的代價給她轉(zhuǎn)學,只記得學校通知父母來學校時,喬女士對戰(zhàn)幾位校領(lǐng)導時的風采。
還有一次,是一年冬季初雪。
那年她們還在南方,冷得厲害。
正逢經(jīng)濟發(fā)展迅速,全國上下一片欣欣向榮。
喬女士帶她出去過年,給她買了點燃后就會閃爍星星的仙女棒,兩個人沿著湖邊走。
喬雪景點燃仙女棒,在微弱的滋滋聲中仰頭看天空中的各色煙花。
煙花炸響,雪地被倒影出很亮的色彩。
喬雪景在雪地反光之中看到了喬女士的神情,溫柔的,安寧的。
她說:“你出生那年,也有這樣一場大雪。”
“好大好大……就好像,所有泥濘,都被埋在了雪里。”
喬雪景打了個噴嚏。
她在實驗室樓下發(fā)愣發(fā)得有點久,寒氣侵進脖子,冷得她打了個顫。
雪沒停,又越下越大的趨勢。
“小學妹,沒帶傘?”
嚴寒從外面進來,取了傘才看到喬雪景,他手里還拿著一把藍色的折疊傘,停在喬雪景面前。
“學長?!眴萄┚皯艘宦暎拔页鰜硗革L?!?p> “真的?”
“嗯?!?p> 嚴寒就往里面走了,和喬雪景擦肩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小騙子?!?p> 他把傘塞進喬雪景懷里,臉上有幾分捉住喬雪景錯漏之處的小得意:“我來接我爸,我爸說今天給你們放假?!?p> 喬雪景:。
喬雪景還沒來得及把傘塞回去,嚴寒已經(jīng)順著樓梯上去了。
她看了會兒手里的傘,還是將它留在了門口的桌子上,給嚴寒發(fā)了信息,自己走進了雪里。
她回去換了衣服拿了傘,然后去ATM機上取了錢,裝進信封里。
喬女士遲到三個月的生活費,希望她不要把自己掃地出門。
喬雪景腳步匆匆。
天黑得早,加上下雪,喬雪景到喬女士家樓下的時候路燈都亮了。
喬女士的窗戶是亮的,有人在。
喬雪景上樓。
敲開門時喬女士看到她都愣了,接著臉色一變,罵道:“你來干什么,看我死沒死嗎?”
喬雪景越過喬雪景走進屋里,眉頭微微皺起:“沒有暖氣嗎?”
“什么暖氣?老娘吃飯的錢都沒了還開暖氣!”
喬女士拉過門罵罵咧咧,“錢呢?”
喬雪景把信封拿出來,喬女士一把奪過。
“我前段時間手頭緊,不是不給你,”喬雪景解釋了一句,“不用那么著急找我,我不會跑?!?p> 聞言,喬女士看到錢緩和的臉色再次難看起來,也不數(shù)錢了,將信封砸在茶幾上。
“怎么不會跑?我找得到你嗎我????你讓我去哪兒找?你那個破學,一退學我連找你都沒地兒找!”
“你去學校找我了?”
“你不給我錢我不去找你干什么?”
喬雪景沒說話,環(huán)顧整個房間,上次來的時候,客廳的東西都被砸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置換了一套,雖然比不上之前那套值錢,但好歹干凈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