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哭什么哭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別說是蘇錦，就是沈建軍都聽不下去。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也明白了阿錦為什么拉住了他。
沈建軍連客套都不想客套了：“婚前婚后不一樣，姐夫你不知道？”
本想挑撥沈建軍和蘇錦的王志勇被戳到了心窩子。
他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建軍，你明明聽見了是你二姐動手打的我。你這話什么意思？還是說，你二姐動手打人就對了？”
蘇錦差點笑出了聲。
看起來老實正經(jīng)的丈夫，嘴里居然能說出反諷的話。
蘇錦看得出沈建軍是在維護(hù)她。
當(dāng)然，這個維護(hù)很有可能是在盡丈夫的責(zé)任。
怕身為軍人的沈建軍說錯話，蘇錦搶先開口：“二姐夫，你消消氣，等孩子大了就好了。二姐也就是打打你，又不賭，又不嫖，忍忍就過去了。為了孩子，慢慢的過，兩口子哪有不生氣的，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p> 沈秀茹跟王志勇有三個孩子，兩個閨女，一個兒子。
剛滿一歲的小兒子是王志勇的心頭寶。
道理他都懂，可就是憋屈。
沈遠(yuǎn)山聞言，對蘇錦更滿意了。
他拳頭抵在嘴邊，咳嗽兩聲：“志勇，你弟妹說的對。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你回去吧，過好日子比什么都強(qiáng)?！?p> “爸?！蓖踔居罗燮鹆诵渥?。
只見上面布滿了青紫和抓痕。
他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得眼中閃著淚花：“你看看，這是吵架嗎？這是毆打！”
“以前，我看在孩子們的面上一直忍讓?？蛇@一次，只是沒順著秀茹的意，就拿著棍子對我又打又罵?！?p> “先不說這個，我爸媽在夾岙村都抬不起頭。家家戶戶都笑話我們家娶了一個悍婦！”
王志勇哽咽：“無論秀茹怎樣對我都無所謂，可我爸媽為我操勞了半輩子，現(xiàn)在還抬不起頭做人，我真是沒法再忍了。這事，爸要是不給我做主，我就跑到婦聯(lián)，去問問管不管女人打男人！”
沈遠(yuǎn)山眼中滿是鄙夷，臉上卻鐵青。
真去了婦聯(lián)，他老臉往哪里擱？
可讓他說，他又不敢。
二女兒那就是個不要命的。
小時候他只是說教了兩句，秀茹就跟個瘋牛一樣，直接撞他。
自小，這孩子力氣就比平常人大。
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得。
好不容易把她嫁出去了，還一堆糟心事。
沈遠(yuǎn)山臉色難看：“志勇，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福氣都被你哭完了。”
他又看向王秀蘭：“建軍他媽，你跟志勇回去，說秀茹兩句。”
不知從哪抓了一把瓜子，正磕著的王秀蘭張大了嘴。
說啥？
隔著門她就知道秀茹沒來，故意吆喝，不想給這個窩囊女婿開門。
真要是當(dāng)面去說，她可不敢。
王秀蘭吐出瓜子皮：“志勇，要媽說，你就不應(yīng)該來。忍忍就過去了，一輩子還長著，你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王志勇理都不理王秀蘭。
岳母聽不懂人話，去了也是雞同鴨講。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沈建軍面前：“不論男女，任何一方打人都不對。建軍，你是軍人，你要為姐夫做主?！?p> 沈建軍在王志勇下跪時就側(cè)過了身子。
他目光一寒：“姐夫，這事不歸我管。你也不用跟爸媽哭，可以直接去婦聯(lián)告我二姐?！?p> 不可否認(rèn)，王志勇有一句話說對了。
不論男女，家庭暴力都不對。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拿道德說事讓人就范。
蘇錦面色冷淡。
她現(xiàn)在是看明白了。
王志勇就是想找一個人替他出頭，不是真的想鬧到婦聯(lián)。
怪不得，上一世反咬她一口。
王志勇頓了頓，他瞄了沈遠(yuǎn)山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我本想給你們沈家留個面子，給秀茹一個機(jī)會。好，我這就去婦聯(lián)。”
“王志勇，你要去哪？”一道女聲在院門口響起。
蘇錦望去。
女人留著一頭齊耳短發(fā)，穿著紅色毛衣，黑色大褂。
個子足足有一米七，推著二八杠自行車站在院門口。
這正是二姐沈秀茹。
看著瘦弱，白白凈凈，力氣卻很大。
蘇錦結(jié)婚時見過一面。
前世，跟婦女主任去夾岙村見過第二面。
那時，這個傳言家暴的二姐沒有聽信王志勇的話。
等婦聯(lián)的人走了，才上下打量她，說了一句：“真是個戇大姑娘，建軍死了，可長點心吧?！?p> 她以為二姐是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
現(xiàn)在看來，是在提醒她。
蘇錦這般想著，一直盯著沈秀茹看。
王志勇腿一哆嗦，直接坐在了地上，他扭過身子，臉上擠出一個笑：“秀茹，你怎么來了？”
“我來接你回去?！?p> 沈秀茹站在院門口，并沒有走進(jìn)來。
接著，又道：“我有沒有說過，不準(zhǔn)來我娘家。你要是不滿，直接去婦聯(lián)?！?p> 王志勇手一直在抖，哆哆嗦嗦站起了身，遲遲沒有往外走。
他知道，一旦回家，等待他的又是一頓毒打。
沈建軍若有所思，喊了一句：“二姐，吃了沒？進(jìn)來吃點?！?p> “吃過了?！鄙蛐闳泓c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的沈建舟從外面跑到院門口，扶著腿氣喘吁吁：“二姐，我就說二姐夫來咱家了?，F(xiàn)在人你也看到了，我的錢呢？”
沈秀茹從褂子口袋里掏出一團(tuán)紅布，打開后數(shù)了五毛錢，二話不說遞給了沈建舟。
沈建舟數(shù)了一遍錢，喜滋滋地離開了。
沈遠(yuǎn)山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混小子，就為了五毛錢把瘋子招來。
他提著煙袋吸了一口，皺著眉吐出煙圈。
蘇錦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她直接往院門口走：“二姐，進(jìn)來坐坐。”
“不了，我?guī)憬惴蚧厝?，明天再來?！鄙蛐闳銚u頭，自始至終腳都沒踏進(jìn)院子里一步。
老一輩傳言，大年初一這天，女兒回娘家會對娘家不好。
這個二姐根本不像是會隨便家暴的人。
恐怕另有隱情。
沈秀茹伸出手指：“王志勇，我數(shù)到三，你要是不出來，后果你知道的?！?p> “三?！?p> 聽見第一個數(shù)字就是三，王志勇慌亂地往院子外面跑。
沈秀茹直接掐住了他的耳朵：“自己滾回去。”
王志勇吭都不敢吭。
沈秀茹騎上了車：“建軍，還有……小錦是吧，我先回去了?！?p> 蘇錦點頭。
沈秀茹唯獨沒跟自己爸媽打招呼，事情有意思了。
這個二姐，或許可以拉攏。
“想什么呢？”沈建軍來到蘇錦旁邊，低著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