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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宮華

第77章 真相

木易宮華 宓瑀 4872 2025-01-18 17:51:00

  過了晌午時分嫻兒又去了趟馬廄看望秦騅,如今颯露紫戰(zhàn)死,秦騅成了他第二選擇。

  明日一早她的阿秦定然會隨李世民一起前往虎牢關(guān)的。她最近心里總是感到有些心慌和隱隱的不安,可能是因為颯露紫的死吧。她真的有些后悔將阿秦送給他了,這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李世民又是眾矢之的,跟著這樣的主人,阿秦隨時隨地都可能面臨危險。

  “阿秦,你多吃點!從明日開始,你又要開始遭罪了……“她說著碰著馬料喂到它的嘴邊,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生怕它低著頭時間長了累著自己。

  “怎么,跟著本王就是遭罪了嗎?“李世民的聲音又一次從她背后傳來,他一身鎧甲負(fù)手而立,面色凝重的看著她,臉色并不怎么好看。

  “難道不是嗎?“她淡淡道,心情也不怎么好。

  “你與本王出去走走,本王有話與你講?!袄钍烂裆锨敖忾_了系在木樁上的韁繩,將秦騅牽出了馬廄,將韁繩遞給她。

  “剛好,我也有事要找秦王!“說罷她拉鞍上馬,而李世民在她坐穩(wěn)后也翻身而上,坐在了她的身后。她本以為李世民要自己另擇馬兒單乘的,可還沒來得及她反應(yīng),他就已經(jīng)策馬飛奔了出去,守營的侍衛(wèi)一看是秦王紛紛讓路。

  他們跑出了大約三里地,在軍營以北樹林中較為開闊的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這里四下無人,說起話來倒是方便的多。

  她冷清地開口:“秦王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她的眼神冰冷而疏離,仿佛想要將一切情感都隔絕在外。

  李世民卻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著千言萬語。過了半晌,他才緩緩回應(yīng)道:“你……你不是說有事要找本王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仔細聽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嫻兒微微點頭,目光垂落:“我是想問問秦王這段時間可有寬兒的消息。我知道你與長孫無妡是有書信往來的,不知道她可有提到寬兒?他還好嗎?我最近總是能夢到他,夢到他會跑會鬧了,然后還學(xué)會了叫娘親了?!彼f著,臉上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欣慰的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母性的光輝,溫柔而美好。

  他坐在她的身后,雖然見不到她臉上的笑容,但那語氣中的溫和與柔軟卻是藏不住的。李世民看著她低垂的側(cè)臉,心中五味雜陳。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除了孩子,難道你就沒有其他可與本王說的了嗎?”他的語氣低沉,眉頭微蹙,目光中沒了往日的銳利,反而多了幾分溫柔與無奈。

  她一怔,反問道:“除了寬兒,你我之間還有什么其他可說的呢?”她的聲音堅定而決絕,仿佛要將一切過往都斬斷。李世民知道她的決絕,這世上有種人一輩子都不會回頭,不相信破鏡重圓,不相信覆水亦能收,而她剛好就屬于這一種。

  他也明白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羈絆,是她與他之間唯一的牽連。她太愛這個孩子了,但又不得不壓抑著自己的愛。如果不是因為如此,她不也會想盡辦法將他過繼給李智云。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或許她真的會從他的世界里徹底消失,此生與他永不相見。他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感,有遺憾、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輕輕嘆息一聲,說道:“萬貴妃很疼愛他,他……很好。”他的聲音平靜而低沉,但那聲音中卻好像壓抑著什么,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尋。

  聽到“很好”二字后,嫻兒的心也踏實了下來。她知道萬貴妃對寬兒很好,所以這段日子她過得還算踏實,并沒有那么擔(dān)心。她唇邊的笑意更加清晰了,仿佛看到了寬兒那可愛的笑臉。

  她想著或許等到她回去的時候,那孩子已經(jīng)會識字了。她小的時候可是兩歲就會背詩寫字的,是家里公認(rèn)的才女,資質(zhì)甚高。她的兒子應(yīng)該也同自己一樣聰明才是。

  “你是幾歲識字的?”她突然開口詢問,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與溫柔,倒是讓李世民有些有幾分晃神。這個問題仿佛是一個契機,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緩和了許多。

  李世民隨即沉聲答道:“大概三歲左右吧……”他的眼神變得柔和而深邃,仿佛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三歲也不算太差吧,嫻兒想著。就算晚一點識字應(yīng)該也是無妨的,看李世民現(xiàn)在的樣子的確是出類拔萃的,寬兒是他的兒子再加上她弘農(nóng)楊氏的血脈,長大之后應(yīng)該也不會比他們差才對。

  李世民翻身下馬,一道將她也拖了下來,她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游離許久了。她與他呆呆的站在馬旁,面對著面卻相對無言。

  “本王……“他欲言又止眸色深沉凝重,“明日本王就要動身去虎牢關(guān)了……“他注視著她的眼說道,那里面嫻兒竟然看出了一絲沉痛與不舍。但她相信那一定是自己產(chǎn)生的錯覺。

  他今日難得沒有對她出言嘲諷,這反常的態(tài)度反而讓她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能洞察他的棋路,能洞悉他對這天下的野心和抱負(fù),卻唯獨看不透他對自己的情感。

  他明明厭惡她、鄙夷她,卻又緊緊糾纏著不肯放過她?;蛟S,那只是他內(nèi)心深處占有欲在作祟吧,見不得其他男人對她有絲毫的好意。

  “那祝王爺能旗開得勝,達成夙愿……”她平靜地答道,聲音里聽不出半點留戀、擔(dān)心或是期盼。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一片相對無言的死寂。不過,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起碼今天的他們,沒有像兩只打架的刺猬那樣針鋒相對。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她的臉上滑落到她的小腹上,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他的手掌,輕輕地覆上了她的小腹,帶著幾分戲謔地說道:“這都幾個月了,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來是真沒懷上。”

  她知道李世民按得什么心思,他料定若是她懷上了孩子,回到長安后定會主動開口求皇帝將她賜給他,他便順勢向皇帝提出請求,皇帝沒有什么理由會拒絕。

  不然,她無端懷孕,李世民絕口不認(rèn),她便會背負(fù)不貞的罵名,李元吉也不會再想娶她,那才是真的身敗名裂。

  嫻兒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他那不懷好意的觸碰,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秦王請自重?!?p>  被他強迫后的第二日,她剛好回家遇到了甄逸,在他那里尋了些避孕的藥草自己煎服后喝了下去。甄逸曾經(jīng)說過,她身體底子好,月事穩(wěn)定。若是在算好的日子里行房,受孕的機會有七八成左右。雖然上次沒有在算好的日子里,但她也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李世民收回了落空的手,緩緩說道:“本王會將兩名親衛(wèi)留在你帳外守著,要是有什么事就讓他送信給本王……”

  “有事?能有什么事?秦王這是要派人監(jiān)視我嗎?”她不悅地皺了皺眉。

  守在她的帳外,那她每一天的行蹤、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還不是都會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雖然她也不會做些什么,但這種被人時刻盯著的感覺,讓她想想都覺得難受。

  “監(jiān)視你又如何?本王又不是沒提醒過你與元吉保持距離!”他再次冷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你最好老老實實在帳子里面呆著別四處亂跑,這里不是太原李府!要是讓本王知道你又貪生怕死意圖逃跑,到時候一定打斷你的腿!”

  “你放心,我是不會走的,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她倔強地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他。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順著那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縱馬而來的身影越發(fā)清晰。騎馬之人快到了二人跟前時,才猛地拉住韁繩,駿馬前蹄揚起,發(fā)出一聲長嘯。

  他躍身而下,迅速地走到二人之間,將嫻兒一把擋在了身后,神情緊繃地質(zhì)問道:“你將她帶出來做什么?”

  李世民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李元吉,嘴角勾起一抹不緊不慢的笑容:“帶她出來說說話而已,你至于如此緊張嗎?”

  “你怎么來了?”嫻兒看到李元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虛。

  “聽說你被他帶走了,我就追了上來。你怎么樣?有沒有事?”李元吉轉(zhuǎn)身扣住她的雙肩,上下打量著她,眼中滿是關(guān)切與擔(dān)憂。

  李元吉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得,生怕她被人欺負(fù)了去。特別是李世民見死不救那次之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一直不太好,見了面總要互相嗆上幾句才肯罷休,如今她就這么被他帶出來了,怎叫他放心的下。

  “我沒事,你放心。秦王只是囑咐我?guī)拙湓挾??!眿箖航忉尩溃噲D安撫李元吉的情緒。

  “他囑咐你什么?”李元吉凝眉問道,目光中透露出警惕與敵意。

  “秦王只是提醒我不要到處亂走動,以免再遇到什么危險……”她緩緩說道。

  聽到她的解釋,元吉的眉梢瞬間舒展了下來,唇角勾起了一絲不屑的笑容:“你只管放心,安心的去打你的仗。洛陽我會守好,我的女人我也自會護她周全,就不勞你費心了!”

  “你的女人?她什么時候成了你的女人了?”李世民眼底盡是嘲諷與不屑。他們二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當(dāng)真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嗎?嫻兒伸手去拉李元吉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然而,李元吉又怎么肯就此罷休?他狠狠地瞪了李世民一眼,宣示著對她的所有權(quán):“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早在四年前太原時……”

  “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嫻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想讓這個難堪的過往被再次揭開??吹剿@副模樣,元吉的確是心軟,不忍再說下去。

  可這話卻讓李世民為之一震,背在身后的手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四年前在太原……那就是說在他隨父親攻打長安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暗通款曲了……

  看元吉對她的態(tài)度和她如今難堪的神情,沒想到當(dāng)初與她茍合之人竟然是李元吉……這個女人是好樣的,真的是好樣的,竟將他們幾兄弟愚弄至此!

  “當(dāng)真是下賤!“他利刃般的目光射向她,本有的幾分憐憫與不忍化作鄙夷與憤怒之色,但卻極力的壓制著。

  下賤?這兩個字一出口的確成功的刺傷了她的心。

  她的確不是個從一而終的女人,但這也并非她所愿。眼前的兩個男人都曾經(jīng)得到過她的身子,一個強迫了她卻視她如珍寶,一個她真心相與卻被棄之如敝履。如果可以,她又何嘗不想干干凈凈的嫁人生子,與丈夫相濡以沫。

  “不許你這么侮辱她!“元吉看到了她眼中的濕潤,一把將她護在了身后,“這與她無關(guān),當(dāng)初是我強要了她!害得她整整兩年有家不敢回……“他看著李世民,眼神中充滿了挑釁與敵意。

  李世民聞言,先是愣在了原地,隨后咬著牙怒道:“這種混賬事你都做得出來!”說著,他上前一步,朝著李元吉的臉上就是一拳。

  李元吉沒有躲避,生生地挨了這一下,倒在了地上,嘴角瞬間淌出一絲血跡。李世民這一拳沒有使出全力,自然也無法消除他內(nèi)心的怒火。

  李世民的腦海中不斷地回響起李元吉的那句話:“是我強要了她……”當(dāng)真是這樣嗎?可她卻從來都沒有和他提過這件事,更沒有向他哭訴過她的委屈。哪怕是在他有意羞辱她的時候,她也總是默默地承受著。可李元吉又有什么必要替她說謊呢?難道一直以來真的是自己冤枉了她嗎?

  嫻兒蹲下身子,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了元吉。此時的她早已將眼底的濕潤吞沒了回去,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與冷漠:“為什么不躲?”

  元吉正了正身子,將她一把扯入了懷中:“這是我該受的!”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他深情地望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與堅定:“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以后都不會!”說著,他將她緊緊地?fù)砣霊阎?,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溫?zé)岬臍庀⑤p輕吹拂過她的額角,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一旁的李世民,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卻又不得不極力克制著自己內(nèi)心的憤怒與不甘。他的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悲戚。雖然元吉與她有過床笫之實,但她也曾為自己生下過一個孩子,這么說來,她理應(yīng)還是屬于自己的。

  嫻兒的臉色清冷如水,她緩緩地推開了元吉的懷抱,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與無奈:“不要讓我更加難堪了……”她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承載著千斤重。

  說完,她緩緩地朝著秦騅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而緩慢,想要逃離這片讓她窒息的空氣。元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甘與絕望。

  他沖著她的背影喊道:“我是想堂堂正正地與你在一起……”他眉宇緊鎖,眼中卻是萬般深情與不舍。

  嫻兒停下了腳步,背對著他,身體微微顫抖著。事到如今,當(dāng)著李世民的面說明白剛剛好,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靜:“我說過的,你想要的我這輩子給不了……如果你愿意,我會繼續(xù)把你當(dāng)成我的四哥,我的親人……你看,這段日子我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又何必要去打破它呢?”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卻藏著無盡的落寞與無奈。

  李世民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臉上寫滿了復(fù)雜的情緒,他緊盯著她的眼睛,仿佛想要從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他說的可都是真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嫻兒看著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與無奈。人他都打了,現(xiàn)在來問她是真是假又是何必呢?“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她淡淡地說道。

  李世民知道,她說的過去不只是她和李元吉之間的恩怨,更是與自己的種種過往??蛇^去的又怎么可能真的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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