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入陵容身
我仿若從無盡混沌中緩緩掙出,腦袋昏沉得厲害,恰似被一團濃稠迷霧死死裹纏,思維都滯澀難行。尚未及睜眼,一股陌生且酸澀的情緒,便如冷冽泉水,猛地涌上心頭,直沁心脾。待那酸澀稍稍退去,我拼力撐開眼皮,視線起初迷蒙一片,似蒙著層薄紗。
待漸漸清晰,入目之處,竟是那繡著繁復花紋的床幃。那色澤暗沉至極,仿若被歲月狠狠潑了墨,濃重得化不開,一絲光亮都透不進;花紋蜿蜒曲折,似一條條隱匿暗處、擇人而噬的毒蛇,詭譎非常,透著股能將人魂魄都攥緊的壓抑勁兒。我滿心狐疑,瞪大雙眼,環(huán)顧這陌生屋舍,心底不斷叫嚷:這究竟是哪兒?
昨夜睡前,我分明還慵懶蜷縮在家中綿軟被窩,雙手虔誠捧著那本邊角翻卷、書頁泛黃的《甄嬛傳》,為里頭安陵容那凄慘悲戚、滿是血淚的命運長吁短嘆,怎就一閉眼、一睜眼的工夫,仿若被一股神秘莫測之力拉扯,竟到了這般陌生又陰森的地界?
滿心震驚與惶惑驅使我掙扎起身,四肢卻綿軟無力,仿若不是自己的一般。好不容易坐直身子,目光隨意一掃,瞧見一旁銅鏡,里頭那張臉,卻瞬間讓我如墜冰窖,通體生寒。
那眉眼,分明就是安陵容!精致如畫,眉如遠黛,目若秋水,卻仿若被一層厚厚的陰霾嚴嚴實實籠罩,滿是怯懦畏縮之色,恰似受驚小鹿,稍有動靜便簌簌發(fā)抖;柔弱身姿纖細嬌弱,仿若初春枝頭那被寒霜打過、在風中顫顫巍巍的嫩柳,似輕輕一碰,便能折損倒地,不堪一擊。
我抬手,手指哆哆嗦嗦,狠狠掐了下胳膊,尖銳疼意瞬間襲來,仿若一道驚雷,炸得我徹底清醒。這不是夢!我竟真成了安陵容!這荒誕離奇的現(xiàn)實,仿若千斤巨石,轟然砸下,砸得我頭暈目眩,一時間,呼吸急促紊亂,心臟仿若瘋狂敲打的鼓槌,要沖破胸膛。
還來不及細細咂摸這令人匪夷所思的變故,雕花木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推開。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我抬眸望去,只見貼身丫鬟寶鵑匆匆進來。她身形嬌小,腳步細碎匆忙,眉眼低垂,滿臉謹小慎微。見我起身,忙不迭屈膝行禮,身子躬得極低,額頭都快觸到地面,嘴里念叨著:“小主可算醒了,昨兒個選秀累著了吧,可把奴婢擔心壞了?!甭曇糗浥?,帶著幾分討好與焦急。
選秀?電光火石間,記憶如洶涌潮水,轟然涌來。對了,可不就是嘛,這是安陵容剛入宮的時候。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仿若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救命稻草,暗暗告誡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老天既開了這么個荒誕“玩笑”,給了我重活一次的機會,哪怕前路滿是荊棘尖刺,仿若狼牙鋸齒,也定不能讓這可憐女子重蹈覆轍,再嘗那蝕骨心酸、悲慘殞命的結局。
當下,便強壓心頭慌亂,舌尖輕抵上顎,努力模仿記憶中安陵容那溫婉軟糯、輕柔怯懦的語調,對寶鵑說道:“無妨,準備些吃食吧,我也餓了?!敝皇悄锹曇舫隹?,到底還是帶著幾分難以遮掩的顫抖,仿若深秋枝頭飄零的落葉。
沒多會兒,寶鵑便端著膳食進來。幾樣小菜擺在桌上,皆是清湯寡水,不見一星半點油花。菜葉蔫蔫巴巴,毫無生氣地趴在碟中,仿若被霜打蔫的殘花。我瞧著這寒酸飯菜,心里輕嘆,這宮里的日子,果真是從一開始,便透著不易。哪怕是剛入宮,這等級尊卑,便已在一粥一飯間,彰顯得明明白白。
正兀自出神想著,外面突然一陣喧鬧,嘈雜人聲裹挾著囂張氣焰,如洶涌惡浪,滾滾襲來。緊接著,門被“砰”地大力推開,原來是同住的夏常在夏冬春,耀武揚威地過來找茬。
她昂首闊步走進來,仿若這屋子是她家后院,肆意橫行。身后丫鬟婆子一群,烏泱泱跟了一片,個個滿臉驕橫,眼神輕蔑,仿若看螻蟻般打量屋內一切。夏冬春今日穿了身艷麗宮裝,色彩濃烈得刺眼,金線繡紋在日光下閃著俗不可耐的光,頭上珠翠堆砌,隨著她動作晃得人眼暈。
“喲,這安答應住得倒還舒坦,可別忘了在這宮里,低位份就得有低位份的樣子!”她一開口,便是這般頤指氣使地嚷嚷,尖銳嗓音仿若指甲刮過黑板,刺耳難聽。那眼神居高臨下,仿若我是她腳底泥塵,隨意踐踏。
從前看劇時,我就對這囂張跋扈、愚蠢惡毒的夏冬春厭惡至極,此刻直面她這副丑惡嘴臉,更是怒火“噌”地一下躥上腦門,燒得理智幾近消散。雙手不自覺攥緊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撕爛她那張嘴。
可剛要發(fā)作,腦海里卻仿若走馬燈般,閃過安陵容日后被她刁難的種種慘狀。被掌摑至臉頰紅腫、滿嘴溢血,尊嚴掃地;在冷宮里凄慘度日,蓬頭垢面,絕望哀嚎……我硬生生咽下這口氣,仿若吞下滿嘴碎玻璃,滿心苦澀。
強撐著發(fā)軟雙腿起身,福了福身,身形微微顫抖,輕聲道:“夏常在萬安,妹妹初入宮闈,諸多規(guī)矩不懂,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姐姐海涵?!甭曇糨p柔,卻仿若耗盡全身力氣。
夏冬春見我這般低聲下氣,嘴角一撇,哼了一聲:“算你識趣!”說罷,甩了甩手帕,那手帕帶起一陣風,仿若扇在我臉上。隨后扭身,帶著一群下人揚長而去,屋內瞬間安靜,靜得能聽見我急促心跳聲。
待她走后,我仿若脫力般癱坐在凳上,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緩緩滲出,我卻渾然不覺疼。心中恨意如熊熊烈火,瘋狂翻涌燃燒,仿若要將五臟六腑都燒成灰燼。
寶鵑在旁瞧著,急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簌簌直掉:“小主,這可如何是好,往后日子怕是不得安寧了?!彼曇暨煅?,帶著哭腔。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拳頭,看著掌心血跡,仿若下定決心般,一字一頓道:“別怕,咱們且走著瞧,總有法子。我既占了這安陵容的身子,便要在這波譎云詭、步步驚心的后宮闖出一片天,改寫她那被人踐踏、滿是血淚的命運,哪怕與這宮中魑魅魍魎拼個魚死網破!”
此刻,屋內雖靜謐無聲,可我心中那股不服輸、不認命的斗志,卻如燎原之火,熊熊燃起,照亮這昏暗壓抑的小小宮室,也照亮了未知且艱險的前路。
接下來幾日,我仿若一只蟄伏暗處、靜待時機的猛獸,閉門不出,靜靜觀察、細細思量這宮中局勢。每日晨起,對著銅鏡梳妝,端詳那張柔弱卻暗藏堅毅的面容,我便告誡自己,萬不可再如從前那般怯懦。
寶鵑在旁侍奉,眉眼間仍有憂色,我輕聲安撫:“寶鵑,咱們現(xiàn)下看似艱難,實則有機遇。這宮里眾人皆有弱點,只要咱們沉住氣,找準時機,定能翻身。”寶鵑似懂非懂地點頭,好歹沒那么慌張了。
這日午后,陽光綿軟無力地透過窗欞,灑在屋內。我正翻閱著從內務府“求”來的幾本古籍,雖多是些詩詞歌賦、女德禮儀,卻也能從中窺得幾分這宮中行事準則與上位者喜好。
正看得入神,外面?zhèn)鱽硪魂囕p柔腳步聲,緊接著是幾聲恭敬問詢,而后門被緩緩推開,進來的竟是甄嬛身邊丫鬟流朱。她一襲粉衣,靈動俏皮,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安小主萬安,我家小主聽聞小主近日身子不爽利,特命奴婢送來些點心,給小主嘗嘗。”
我忙起身謝過,心里卻明白,這宮中爭斗的暗流,已悄悄朝我涌來。往后日子,可得步步小心,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我既已決心改寫命運,那便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這宮中形形色色之人,闖過一道又一道難關,絕不能再重蹈覆轍,定要讓這安陵容之名,在這后宮之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