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窩囊
陸悅榕進(jìn)來的時候，聽見自己的三弟弟正在恭維謝禮文。
陸三崇拜身手好的男人，謝禮文這人雖說文一般，武術(shù)卻在行。陸三求著謝禮文和他切磋幾手，最好是能教導(dǎo)他兩下。
“大姐姐來了！”陸三眼睛尖，看見了陸悅榕的裙擺。
“三弟，謝郎君?！标憪傞趴觳揭蛔?，在門前停住，施施行禮。
她因為病了許多日，身材纖細(xì)許多，眉眼之間莫名多了幾分楚楚動人。
有些像陸舒瑤，謝禮文心里暗想。
“大娘子。”謝禮文微笑著迎上去，將陸悅榕的手輕輕抬起來：“近日還好？”
“托謝郎君的福，已經(jīng)好了許多?！?p> 她一笑，又不像陸舒瑤了。
明明是為了探望大娘子來的，不知為何，總是想起二娘子來。
謝禮文看著陸悅榕的臉，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今日陸舒瑤進(jìn)宮，與他再也無緣了。
幾人談了會兒話，府外有人來傳消息。
是陸父今日特地打點(diǎn)的傳話人，選秀有了任何消息，都會有人來陸府通稟。
不過一會兒，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陸府。
就連這會客廳也沒例外。
冰蓮單獨(dú)給陸悅榕傳的話。
陸舒瑤被選中了。
陸悅榕聽到這個消息，看向謝禮文，心思轉(zhuǎn)了一道，便徑直說了出來：“太好了，二妹妹選上了?！?p> 謝禮文的身姿突然一頓。
他本來在與陸三說話，沉默了一下。
陸悅榕手一緊，她緊緊的看著謝禮文，生怕錯過他面部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表情。
陸三連忙出來打圓場，“二姐姐選上了？天大的喜事啊?！?p> 陸悅榕卻突然道：“三弟，你先出去，我有話與謝郎君單獨(dú)說?！?p> 陸三左右看看，察覺到了會客廳中怪異的氣氛。
他不敢耽誤，連忙出去了。
客廳剩下兩個才結(jié)親的男女，謝禮文坐在客位上座，陸悅榕站了起來。
她抿了抿唇：“郎君，你還想著二娘嗎？”
謝禮文苦笑，“大娘子，我怎么敢肖想陛下的女人？只是物是人非，難免心中感嘆?！?p> 他也站起來，主動走上前握住陸悅榕的手：“你放心，從今往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人?！?p> 他哄了陸悅榕一會兒，等陸三再次進(jìn)來，這才告辭出了陸府。
上了馬車，小廝問：“公子，是回府還是去忘塵居？”
“忘塵居?！敝x禮文理了理袖子，“給真娘準(zhǔn)備的禮物可拿上來？”
“公子放心吧！誰不知道夫人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哪里敢怠慢！”小廝連忙將放東西的木匣捧了出來。
“別貧！東西不用拿出來了，趕緊走吧！”
而此時在陸府中，陸悅榕正與大夫人說著話。
大夫人：“聽聞宮中一共進(jìn)了五個佳人，只有一個是被陛下欽點(diǎn)的?！?p> 陸悅榕聽了一怔。
上一世，同樣也是五個佳人進(jìn)宮，但是都是被太后點(diǎn)中的，陛下整場選秀，幾乎都未開口過。
“誰被陛下點(diǎn)中了？”陸悅榕臉上顯現(xiàn)出疑惑。
“陸舒瑤。”
說出這三個字，大夫人小心翼翼看著女兒的神色，小聲抱怨道：“我兒，你比她更甚一籌，若是此次機(jī)會讓你抓住了，被陛下欽點(diǎn)的人就是你了?！?p> 陸悅榕坦蕩一笑，“娘，我不羨慕。今日謝郎來見我，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今日謝禮文聽到陸舒瑤消息的反應(yīng)，雖有些讓她失望。
但她理智上又能理解他的說法。
若他真對陸舒瑤的消息沒有一點(diǎn)動搖，豈不符合上一世那般情深一往的人設(shè)？
陸舒瑤進(jìn)了宮，陸悅榕料他也不敢肖想。
她會將陸舒瑤的痕跡，徹底從謝郎的生活中抹去。
以后，與謝郎夫榮婦貴的女子，只會是她陸悅榕。
……
在儲秀宮的第一夜，陸舒瑤睡了一個好覺。
這里的房間雖小，卻五臟俱全。
床鋪柔軟掛著天青色的繡花床帳，床側(cè)是雕花梳妝臺，上面只擺放了銅鏡和妝奩。
寢臥以屏風(fēng)為界，屏風(fēng)后擺放了簡單的桌椅，還有博古架。
早早起來，佩蘭已經(jīng)給她打好了熱水。
陸舒瑤穿上布鞋繞過屏風(fēng)，洗漱了一番。
佩蘭想替她好生裝扮一番，陸舒瑤卻沒同意：“普通妝扮就行?！?p> 她不想太過惹眼。
佩蘭是個省心的，陸舒瑤說什么她都照做，很快就給她梳好了一個單髻，配了一根玉簪。
秀女們?nèi)胱π銓m，在沒能被皇帝翻牌之前，都必須跟著教習(xí)嬤嬤學(xué)習(xí)規(guī)矩。
到了儲秀宮的大堂，眾女打量著對方。
在場的秀女不算多，一共五個。
其中最為出名的是太后的侄女，沈如霜。
傳聞之中，她是后位最有力的備選。
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明明沈如霜來得最遲，嬤嬤卻只訓(xùn)斥其他人，并未訓(xùn)斥她。
眾女跟著學(xué)了半個時辰的禮儀，嬤嬤才給了半柱香的休息時間。
“你就是昨日殿下欽點(diǎn)的秀女？”
逶迤的漸變色繡花裙擺停在陸舒瑤的眼前。
陸舒瑤抬頭，看向面前來人。
沈如霜的眼神不算友善，看陸舒瑤似乎在看什么惡心的東西一樣。
“一個下賤女子生出來的庶女，也配？”
陸舒瑤垂下薄薄的眼皮。
這樣的話，上輩子她聽多了，但不代表這輩子她還能聽進(jìn)去。
“配不配，恐怕沈姑娘說了不算?！标懯娆幍馈?p> 上輩子，沈如霜不是皇后，這輩子也不會是。
皇帝的后宮，并無多少妃嬪被打入過冷宮。
除了陸悅榕，最出名的便是沈如霜！
“你！！”沈如霜身份高貴，平日里都是捧著她的人，哪里會有人這般大膽的與她抬杠！
一時沈如霜臉色通紅，忍受不了這種羞辱，拂袖而去。
張昕微就坐在陸舒瑤身側(cè)，十分的幸災(zāi)樂禍，眼神中帶著打量：“沒想到你是這般性子，還以為你會哭哭啼啼的去告狀呢！”
陸舒瑤暗里嘆口氣。
其實她也不想如此。
但沈如霜來者不善，無論何種反應(yīng)實際上都不能消退她的惡意。
陸舒瑤索性選了一種最直接的。
對于她來說，重來一世，能見到姨娘，安頓好她的生活，已經(jīng)是賺了。
她不想再繼續(xù)承受那些不該她承受的東西了。
人活在這世上，本就不該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