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少年是被一陣香味給驚醒的。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兩顫,有些恍惚地睜開了眼睛。
“我死了嗎……”
被火光映得有些發(fā)紅的巖壁,開始慢慢地清晰起來。空氣中是濃郁的香味,讓狐族少年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他抿到了一絲血跡,下意識地用手輕輕摸去,竟是唇角與下巴處殘留的鮮血。
那是一種很真實的觸感。
他愣了愣。
我的……我的面巾呢?
眼角的余光終于瞥到了被某人隨手扔到一邊的黑色面巾,他有些羞惱,正要勉強撐著身體坐起來的時候,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再次躺了下去。
“醒了啊……”
銳雯慢慢吃著烤的有些嬌嫩的雞翅,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還以為你要暈過去好久,沒想到這么快便醒了。”
狐族少年輕咬著牙,再次用手撐著身體,倚著巖壁慢慢地坐了起來,當他看到自己毛茸茸的尾巴遮住了自己小腹的時候,臉色很明顯地沉了下來,一絲淡淡的紅暈爬到了他的臉上。
羞惱已經(jīng)變成了羞怒,尤其是見到銳雯用布袍撕成的布帶,給他重新包扎好的傷口之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微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凌厲起來。
“登徒子,誰讓你……咳……碰我……”
又氣又急,身體本來便已經(jīng)十分虛弱,此時話還未盡便捂著胸口輕輕咳嗽起來,少年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便看到了銳雯幸災樂禍的眼神。
“你……”少年似乎再也忍不住,抓起手中的匕首便丟了出去,只是他此時虛弱沒什么力氣,那丟過去的匕首被銳雯有些不滿地一指彈飛。
扔出匕首的時候又牽動了傷口,少年唔地一聲低下頭,輕輕捂著腹部不再言語,頗為可憐。半晌才抬起頭,卻見坐在對面的銳雯正微微皺著眉看他,手中還有著吃了一半的雞翅,跳躍的火光下,油的發(fā)亮的嘴唇變得更加可惡起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銳雯倒是無奈的攤了攤手。
“喂,為了救你哎兄弟,你以為我愿意碰你啊……血糊糊的,真惡心。”
“誰讓你救了!”
“我……草,這是典型的翻臉不認人啊兄弟?!?p> “誰是你兄弟!”
“好,咱不是兄弟……不是哥們兒我說你,你這有些過分了啊……”
“誰是你哥們兒!”
……
尷尬的沉默中,又回到了當初大眼瞪小眼的狀態(tài)。
銳雯沒好氣地撇開了目光,翻動著火堆上架起的山雞,在剛才那場對話與沉默中,有一面已經(jīng)微微的焦糊了。
“血止住了,能活著算你命大?!?p> 翻動著燒雞的銳雯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他對少年這種古怪的脾氣倒是頗為無語,只當是狐靈族的神經(jīng)病罷了,他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小子究竟是不是剛見面的時候那個冷靜果敢的家伙,看起來……差別太大了。
不過死了朋友,受了重傷,被人追得像一條狗一樣……這家伙也是蠻可憐的。銳雯一邊嗅著木架上面?zhèn)鱽淼慕瓜阄?,一邊幸災樂禍地想著,竟是有些開心。
你妹的,叫你不好好和哥說話,該!
看著低頭不再理會自己的銳雯,少年眼中的倔強與羞怒也少了幾分,只是嘴中還小聲念誦著“誰讓你救了”,慢慢地蜷起身子,靠著火堆近了一些。
默默地注視著跳動的火苗良久,再看向火苗對面正在大快朵頤的銳雯,少年輕輕咳了一聲。
然而對方并沒有什么反應。
少年皺了皺眉,卻還是小聲開口,似乎是自顧自地說話。
“那……那些追過來的人呢?”
銳雯抬頭看了他一眼,嘴中塞了一塊雞腿,嗚里吧嗦地說了兩聲,只不過在少年耳中卻是模糊不清的嘟囔。
“你說什么?”
銳雯慢慢地咀嚼完嘴中的雞腿肉,很是不爽的將雞骨頭扔在了火堆里面:“我說,要是有鹽就好了,如果再來點孜然和黑胡椒粉,那就更好了。”
“你……”
“你什么你,跟你很熟嗎?你還是用那三種方法弄死我吧……”話語中又不小的揶揄,還有一絲不滿。
少年微微皺起了眉頭,然而在看到對方的銀色短發(fā),以及那目光深處的一絲淡然與平靜的時候,這才輕聲嘟囔了一句:“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幾乎微不可查,銳雯確是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來,他沒想到以少年的性格,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那些人來了又走了,大概是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的藏身之所?!?p> “走了嗎?”少年有些疑惑,耳朵輕輕抖了抖,“不應該啊,那群人幾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才對……怎么會這么輕易地走了,而且鮮血的味道又這么明顯,對方的其中一人應該是有很敏銳地感知才對,怎么會……”
“喂,我說你煩不煩,走了就是走了,非要找到你把你殺掉你才開心嗎?”銳雯沒好氣地搖了搖頭,“要不然再給你另一個版本——那群人來了,我殺了一個,然后剩下的四個就跑了?!?p> 狐族少年愣愣地看著銳雯,倒是讓銳雯有些不自在。
“謝謝?!?p> “喂,你還真信了……我只是一個青銅巔峰啊兄弟?!变J雯看著眼前少年有些認真地樣子不似作假,也是愣了一下,“信……便信吧,反正我是活雷鋒,本來看那些人便有些不爽,只是順便幫了你一個忙而已……”
“活……雷鋒?”
“哦,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姓活,叫雷鋒……”
可銳雯卻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這讓銳雯心中很是不爽:“怎么了?有問題?”
“你莫要把別人當了傻子,瓦洛蘭大陸上面哪有一個字的姓氏!”
“哦,那我不姓活了,我姓活雷,你可以叫我鋒哥?!?p> “你……”聽到這很明顯敷衍的話語,少年有些生氣,臉色又白了一份,銳雯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遞過一只木碗,這是不久前用劍削制而成的,里面還乘著滿滿的泉水。
“喝點水先。你這是什么眼神……放心,我沒喝過……”
在銳雯頗為無語地目光中,少年接過水以后,不知從那里掏出一塊手帕,小心翼翼地蘸著水先擦干凈嘴角與下巴的血跡,這才喝掉了所剩無幾的水。
臥槽……愛干凈都到了這種程度了,命重要還是臉重要,這丫的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