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問媽媽她自己的想法。
姜瀾芳問：“MCN公司是干什么的？”
姜愿打個比方：“就像明星簽約的經(jīng)紀(jì)公司，MCN公司是網(wǎng)紅孵化中心，會簽約很多有潛力的網(wǎng)紅，為網(wǎng)紅打造個人品牌。之前坑了李子染的微念公司就是MCN公司，她幾年前停更就是因為簽約的MCN公司給她帶來了很多麻煩，把她給坑了?！?p> 姜瀾芳果斷拒絕：“那不要簽，我怕被坑。愿愿，你覺得呢，你希望媽媽簽，還是不要簽？”
姜愿說：“和MCN公司簽約確實能夠更快的打造個人品牌，他們能夠提供更多專業(yè)的服務(wù)，但就像你擔(dān)心的，合同里面會有很多坑，大部分MCN公司都是廣撒網(wǎng)，沒成本，萬一賭中了就是簽了一個搖錢樹，賭輸了也沒多大損失，我們有時候開玩笑說MCN是法律流氓，可是對網(wǎng)紅博主來說，一旦陷進(jìn)去就無法脫身，所以我覺得，我們暫時自己玩，不要簽?！?p> 姜瀾芳絕對信任女兒的意見：“那我們就自己玩，看看媽媽剪輯的視頻，怎么樣？”
姜瀾芳播放自己花了一個多小時剪輯完的視頻，點擊預(yù)覽功能，姜愿把枕頭緊挨著媽媽，豎起大拇指：“必須棒棒的，我媽出手，誰與爭鋒?！?p> 姜瀾芳樂得大笑：“就會說甜言蜜語，那我發(fā)了?！?p> 姜愿：“嗯，發(fā)吧?！?p> 姜瀾芳把視頻發(fā)出去之后，似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打開微信給女兒轉(zhuǎn)了兩萬塊錢，拍著胸脯說：“把截圖發(fā)給你爸看，看不起誰呢，我說給女兒每月兩萬，就是每月兩萬?！?p> 姜愿抱著姜瀾芳的胳膊撒嬌：“我媽霸氣，我太幸福了，在家啃老的日子曬過做神仙。”
姜瀾芳被女兒哄得嘴角合不攏，手機上跳出來微信消息，是陳青衍發(fā)過來的風(fēng)景照，剛剛拍的。
姜愿看到她媽手機屏幕上的消息通知，八卦地伸長腦袋去看，姜瀾芳把女兒湊過來的腦袋推開：“瞎看什么，回你房間去睡覺。”
姜愿嘿嘿嘿地笑：“媽，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嗎？就讓我看一眼么，我想看看程叔叔是怎么追你的。”
姜瀾芳：“瞎說什么，老程就是給我發(fā)了他晚上夜跑的照片。還看，當(dāng)年你高中時候偷偷摸摸藏日記本的時候，媽媽翻看過嗎？趕緊回去睡覺，馬上十二點了?！?p> 姜愿不情不愿地抱著枕頭下床，被她媽趕出了房間，回到自己的臥室，哪里舍得這么早睡著，她們00后不上班的時候哪個不是夜貓子，追劇追星，刷小紅書，打游戲，忙著嘞。
游戲一上線，就看到“孤島”的邀請，加入游戲。
姜愿開麥：【大佬，今天下午和那個網(wǎng)紅聊得怎么樣？】
孤島：【依然油鹽不進(jìn)，現(xiàn)在還在和我家長輩發(fā)微信，你遇到的奇葩男怎么樣，后來扇他耳光了嗎？】
姜愿：【不想提他?！?p> 稱霸幼稚園：【什么奇葩男？如意，有人敢欺負(fù)你？哥哥幫你扇他，竟敢欺負(fù)我隊友，不想活了！】
姜愿：【暫時我自己還能應(yīng)付?！?p> 我說魷魚游戲001：【孤島，你倆面基了嗎？黃山好不好玩？等放假了，我和我女朋友也打算去黃山度假?！?p> 孤島：【打算明天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不過天氣預(yù)報說明天下雨，還不確定去哪里?！?p> 姜愿：【下雨也可以逛啊，下雨逛西遞、宏村都特別有意境，還有呈坎，煙雨江南風(fēng)景多美。我爸爸老家就在呈坎，我打算找個時間過去看看我奶奶，要不要一起去？不過明天不行，后天我有時間，要不要約？】
孤島：【可以?！?p> 姜愿：【我看了天氣，后天是大晴天，如果你想看云海的話，明天下午去黃山，在山頂住一晚，后天早上肯定能夠看到黃山最美的云海，也是不錯的選擇，雨后的黃山是最美的，尤其是西海大峽谷，煙霧繚繞，再坐個小火車，人間仙境，甚至比游戲里的虛擬場景還要仙，我真想推薦你去看?！?p> 稱霸幼稚園：【我?guī)啄昵叭S山，沒有看到云海?！?p> 姜愿：【去黃山玩特別講天氣，若是頭一天下雨，第二天出云海的機會就特別大，日出也會特別美?！?p> 稱霸幼稚園：【那孤島你先去別逛村子了，明天下午直接上山，想看日出可以住在光明頂或者西海飯店，我上次和家里人住在西海飯店，日出確實不錯?！?p> 孤島：【我再想想，暫時更想看看煙雨江南的水墨風(fēng)景。不急，我可能在黃山待上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深度研究。明天白天我還想去黎陽水街逛一逛，畫幾張場景設(shè)計圖，那天晚上逛的，看得不真切，白天視覺效果更好?！?p> 姜愿：【OK。那我們后天一起約呈坎。】
孤島：【好。】
話筒里傳來“孤島”略顯低沉的聲音，姜愿總覺得這聲音和奇葩男程渝白的聲音有點像，不過很快就打消念頭，覺得自己想多了，男人聲音略微低沉一點，其實都大差不差。
何況“孤島”這兩天都在應(yīng)對年輕的小網(wǎng)紅，程渝白卻游山玩水在她家吃好吃的，兩人的信息根本對不上。
姜愿很快就把奇怪的想法拋之腦后，玩了一個小時的游戲，一看時間都半夜一點了，果斷退出游戲，關(guān)燈睡覺。
第二天，她抱著筆記本在院子里的柿子樹下忙了一整天，洋洋灑灑寫了一份關(guān)于怎么打造她媽媽抖音號個人品牌的詳細(xì)策劃書，傍晚又騎著電瓶車去市區(qū)，找了家打印店興致勃勃地打印出來，晚上等她媽媽空閑的時候，獻(xiàn)寶似的給姜瀾芳看。
姜瀾芳翻了兩頁，卻一盆冷水澆下來：“這什么東西？”
姜愿：“我為你量身定制的個人品牌發(fā)展策劃書啊?！?p> 姜瀾芳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覺得頭疼：“愿愿啊，我覺得我現(xiàn)在隨心所欲發(fā)的視頻挺好的，網(wǎng)友喜歡的就是真實的農(nóng)村生活，不要太刻意，而且你上面說的以后要接大品牌的廣告，咱農(nóng)村人實心眼兒，不做虧心事，媽媽想推廣咱這邊的特色產(chǎn)品，哪怕不掙錢，媽媽剪輯起來，看到網(wǎng)友們的熱情的評論，心里也覺得特別開心，特別有干勁兒?！?p> 姜愿沉默了一會兒，問：“那媽，你想做哪些內(nèi)容？”
姜瀾芳心大地說：“就我最新發(fā)的這些，我就覺得挺好，老鐵們都很喜歡我發(fā)的東西，一個個給我點贊，在評論區(qū)夸得媽媽心花怒放，恨不得一天剪十個視頻發(fā)出去給他們看，可惜拍視頻、剪視頻太費神費時間了，一天發(fā)一個都困難。”
姜愿說：“媽媽，你最火的那個三百多萬點贊的視頻，就是典型的皖南山村的曬秋。馬頭墻的農(nóng)家小院，碩果累累的柿子樹下，鋪滿了一個個竹匾，每一個竹匾鋪滿了晾曬的農(nóng)作物，玉米、紅辣椒、黃豆，芝麻，還有滿地隨意堆放的南瓜，昨天還添了一竹匾的野獼猴桃，不需要構(gòu)圖，隨手一拍都美得讓人想過來隱居，陶淵明的詩說，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也不過這么美，但咱能一直曬秋嗎？”
姜瀾芳特別自豪地說：“對啊，我就是覺得特別美，開始我發(fā)抖音都沒什么人看，我看婺源那邊曬秋都是這么曬的，我就跟著學(xué)，把家里收獲的農(nóng)作物都在院子里擺得好看一點，尤其是滿地的南瓜，網(wǎng)友們都說想偷一個回家，還有人說我把南瓜隨意地丟在院子里是擺拍，我在評論區(qū)和他吵了半天，論吵架我姜瀾芳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越吵來評論的人越多，都在我評論區(qū)留言，后來視頻就越來越火了，我都不知道咋火的?！?p> 姜愿笑：“抖音給流量就是這個規(guī)矩，評論越多，系統(tǒng)就會判定這個視頻有流量，有話題度，有前景，給的流量就會越來越多。流量越多，點贊和評論就越多，良性循環(huán)?！?p> 姜瀾芳想了想：“原來是這樣，那我以后經(jīng)常在評論區(qū)和他們吵，誰敢來找茬，說我擺拍，我罵他個十條八條?！?p> 姜愿偷笑：“媽，難道你想走黑紅路線？”
姜瀾芳也笑了，打趣說：“無論在哪，吵架絕對不能輸，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你看村里誰吵得過我？當(dāng)初我離婚回村里，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說風(fēng)涼話，我可不慣著他們，誰敢嚼舌根被我聽到，我轉(zhuǎn)身就罵回去，現(xiàn)在誰還敢惹我？愿愿，跟媽媽學(xué)，有事直接發(fā)瘋，千萬別委屈自己，憋在肚子里會憋出病的?！?p> 姜愿想到網(wǎng)上的流行語：“拒絕精神內(nèi)耗，有事直接發(fā)瘋?！?p> 姜瀾芳一拍大腿：“就是這個意思！”
又打開抖音，看昨晚發(fā)的視頻現(xiàn)在有多少點贊，炫耀：“你看我昨晚發(fā)的視頻，現(xiàn)在又有三萬點贊了，他們就是喜歡看這種，他們喜歡什么，我就發(fā)什么，至于等曬秋季節(jié)過去，那已經(jīng)是兩個月后的事情了，咱先經(jīng)營好這兩個月，老話說得好，一口不能吃成大胖子?！?p> 想到什么，姜瀾芳笑了一下：“老程也說，他最初就是被我發(fā)的曬秋視頻吸引過來的，特別想來咱家院子坐一坐。他第一天自己開車找過來的時候，就問我能不能坐院子里喝喝茶？我說可以啊，我家里有自己家種的茶葉，我給你泡一杯。他坐了三個小時都不舍得走，看我在院子里忙前忙后，后來天黑了，我問他要不要留下來吃飯，他說打擾了。我說客氣個啥，晚上弄了三個菜，他竟然說味道和他媽做得有點像，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米飯，還問我能不能他交伙食費，以后每天來我家吃?！?p> 姜愿雙手托腮，聽八卦：“后來呢？”
姜瀾芳說：“一頓飯而已，我哪能收他錢？我說你想吃隨時來吃，反正我一個人吃飯，多個人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不過第二天他還是買了很多東西上門，說不能白吃，還在我直播間給我刷禮物刷到榜一。聽說咱這邊水庫可以釣魚，他就天天來釣魚，釣了魚就拿過來給我燒，說當(dāng)伙食費。他也叫我一直拍院子里的曬秋視頻，別改變風(fēng)格，網(wǎng)友喜歡看什么，就給他們看什么。果然，我后來發(fā)了兩個其他視頻，都沒有發(fā)院子里的曬秋視頻火，那還瞎折騰什么，咱不費那個腦筋，我就坐在柿子樹下腌泡菜，腌梅干菜，做做干醬豆子，多省事。”
姜愿被姜瀾芳說服了：“媽，你說得沒錯，咱就這么干！先趁著曬秋季節(jié)把賬號的粉絲量做起來，等粉絲數(shù)越來越多了，以后肯定會有源源不斷的商機。媽，明天我想去呈坎看看奶奶。”
姜瀾芳從不反對女兒和婆家來往，點頭說：“去吧，不過也要記得去小舅家看看外公外婆，他們現(xiàn)在給你小舅帶孩子，沒辦法回來?！?p> 姜愿說：“我知道，昨天外婆就給我打電話了，叫我有空去小舅家吃晚飯，我這次回來都忘記買上海的特產(chǎn)帶回來了?！?p> 姜瀾芳說：“你外公外婆不計較這個，想吃什么網(wǎng)上買不到？你去吃飯，他們就開心。不過明天去看你奶奶，買一箱牛奶，再買點水果帶過去，免得說我不會教孩子。你奶奶喜歡吃我腌的酸辣蘿卜，明天你也帶一瓶過去?！?p> 姜愿說：“好?！?p> 當(dāng)晚，姜愿就在微信上聯(lián)系游戲搭子“孤島”。
姜愿：【大佬，明天還一起約去呈坎嗎？】
孤島：【約?！?p> 姜愿：【那我明天去找你，我沒有車，我們可能需要打車過去?！?p> 孤島：【我租了一輛，你明天直接來找我?！?p> 姜愿：【太棒了，你住在哪個酒店？】
孤島：【屯溪，皇冠，你知道在哪嗎？】
姜愿：【知道，那我明天上午去酒店找你，到了酒店門口，我給你發(fā)微信，我們直接出發(fā)去呈坎。】
孤島：【好，明天見?！?p> 然后，又給姜愿發(fā)了一張照片，是他手繪的文峰橋。
姜愿一眼認(rèn)出來：【哇，這是文峰橋？大佬你自己畫的？畫工真好?！?p> 孤島：【打算以后用到游戲場景里，你覺得怎么樣？】
姜愿：【必須666，請收下我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