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之狐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黃厲竟然提出的是這樣的建議，去加利福尼亞？這個提議他可是第一次聽到，也是第一次在腦海中進行思考。從白人的傳言中可以得知，那里是黃金海岸，有溫暖的氣候和豐富的礦藏，白人都把那里稱作天堂，可是，可是那里卻沒有肥美的水草、沒有成片的野牛群，讓他們怎么生存？
“戰(zhàn)爭之象，那里沒有野牛。。。。。?！?p> “你難道認為我們靠著一輩子追逐野牛就能活下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我們除了追逐野牛，什么都不會?。∫芭＝o了我們食物、衣裳、帳篷，我們的一切都來自于野牛，野牛就是大靈的饋贈，沒有野牛，就沒有拉科塔?！?p> 疾風之狐說的是事實，印第安人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游牧民族，除了易魁洛和五大文明部落已經(jīng)處在農(nóng)耕時期，其他的部落很多對農(nóng)耕都是不屑一顧的，因為他們沒有掌握大型牲口養(yǎng)殖的方法，也自然無法發(fā)展出繁榮的畜牧業(yè)，所以對于他們來說，放棄野牛，就等于放棄了肉，沒有肉，對印第安人來說是滅頂之災。
“我會，我可以教授你們，同樣，你不用擔心我像白人那樣在你們面前留一手，除了農(nóng)耕，我還會很多技術，包括制作火槍的技術，甚至是制作火炮的技術，跟我在一起，我會傳授你們很多知識，讓你們盡快地適應白人社會的生活，并迅速地超越他們，到時候，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地傷害你們，奪走你們的土地，把你們像牛羊一般驅(qū)趕?！?p> 疾風之狐眼中放著光芒，他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向往白人社會的印第安人，聽到黃厲的種種的保證后，他覺得自己可以帶著族人翻過內(nèi)華達山，去開拓一條印第安人從來不敢輕易觸碰的道路，放棄游蕩的生涯，成為像五大文明部落那樣的農(nóng)耕部落，發(fā)展自己的技術，建立工廠，成立白人的政府，一切的一切，想起來都非常美好！
從疾風之狐的表情來看，他已經(jīng)心動了，可事情往往會出人意料，就在疾風之狐激動地想要表述自己的想法時，天狼星帶著20名護衛(wèi)趕到了。
“嘿，哥哥，看看我們的戰(zhàn)利品?！?p> 疾風之狐高興地向天狼星炫耀著，如果他們的部族能夠選擇一條正確地道路，他是絕對不會拋棄自己哥哥的，他準備先向天狼星夸耀一番，你看，我們跟著戰(zhàn)爭之象走是一條多么正確的道路，然后要求天狼星跟他一起去加利福尼亞。
可天狼星的眼中可沒有絲毫的欣慰和驕傲，而是深深的恐懼，他仔細地端詳了周圍堆積如山的財貨，汗水從他的腦門滲出來滴落在泥土里，當他看到那些被俘虜?shù)募{瓦霍族人后，他終于知道自己的弟弟闖了多大的禍事。
“你都干了什么，疾風之狐，天哪，劫掠納瓦霍的人竟然是你！”
“是我，不過我們都是以夏延的名義。。。。。。”
“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嗎？南部聯(lián)盟已經(jīng)向夏延人、阿拉帕霍和我們宣戰(zhàn)了！”
天狼星帶來的消息把在場的眾人給弄懵了，這是什么意思，劫掠納瓦霍的是夏延人，怎么把外來的三個種族全都給捎帶上了，而且南部聯(lián)盟的人都是沙錘嗎，為什么要為納瓦霍人出頭？要知道外來人中納瓦霍人仗著自身的強悍是最不講道理的，可沒少和南部聯(lián)盟發(fā)生齷齪的挑釁。按照常理來說，南部聯(lián)盟不趁機滅了高山之火這一支都算是看在同為印第安人的面子上了，怎么會幫他們出頭？
疾風之狐聽到這個消息后也傻了，嘴角不利落，說話也磕巴了，一臉的難以置地問：
“為。。。。。。為什么，他們。。。。。。他們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不，一點也不愚蠢，愚蠢的是你們！納瓦霍的高山之火昨晚已經(jīng)宣布加入南部聯(lián)盟，聽好了，是作為阿帕切人的附庸加入，你知道嗎，高山之火在納瓦霍人中擁有很強的力量，他能夠給南部聯(lián)盟帶去一個1000人的部落?！?p> “他如今就是沒了家的野狗，我們不需要怕他！”
疾風之狐嘴硬地反駁道，他根本就不把什么高山之火放在眼里，個人的號召力再強，一個打了敗仗的酋長能夠決定整個納瓦霍族的傾向嗎？天狼星看著一臉不屑的疾風之狐，道出了實情：
“高原之火原本一直在聯(lián)系我們幾個外來部族，準備成立大草原聯(lián)盟來和南方聯(lián)盟對抗，可。。。。。。可你竟然把納瓦霍逼上了絕路。。。。。。外來人，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把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局面給徹底破壞了，野牛之愛說的沒錯，你只會帶來戰(zhàn)爭、死亡和毀滅！”
疾風之狐看向黃厲，又看向天狼星，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拉科塔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敵人妥協(xié)了，原來，他們背著自己竟然和納瓦霍人茍合，還搞出了什么所謂大草原聯(lián)盟的鬼把戲，疾風之狐心中一陣悲涼，看來天狼星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做兄弟啊，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提前知會自己一下！
旋即，他的心里一陣毛骨悚然，他不但沒有知會自己，就連自己帶著勇士們?nèi)スゴ蚣{瓦霍人的時候也沒有道出這段秘辛，是天狼星太過自信自己能消滅納瓦霍人，還是。。。。。。還是想借納瓦霍人的手。。。。。。
他不敢再想下去，臉皮漲紅、聲嘶力竭地喊道：
“不，這不是戰(zhàn)爭之象的主意，哥哥，你想的太安逸了，我們拉科塔人，原本就和他們不是一條心，夏延人已經(jīng)成了我們的死敵，就像我們的是世仇克勞人一樣，根本沒有聯(lián)合的可能！”
“不要再說了，你們造成了如此危難的局面，我早就說過，白人的東西都不可信，你們偏偏不聽，看看你們族人吧，想想你們的家人吧，我們即將面對整個南部聯(lián)盟的怒火，你們認為靠著自己手中的白人武器，能夠抵擋住南部聯(lián)盟的3000人大軍嗎？”
“你在胡說什么，哪里來的3000人大軍！”
“阿帕切人已經(jīng)向白人告發(fā)了夏延人，白人的軍隊在這兩天內(nèi)就會進入這里！”
“這群無恥的小丑！”
無論在場的印第安人如何如何憤怒，也改變不了即將發(fā)生的大混戰(zhàn)這個事實，而蘭道爾他們則更緊張，一旦陷入這樣的場面，他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們和黃厲商量著怎么快點從這個地方脫離，去加利福尼亞躲避即將爆發(fā)的戰(zhàn)爭。
而黑人瓊斯夫婦從納瓦霍人的魔爪中逃脫出來后，就一直默不作聲地待在約書亞身旁，好像徹底認清了自己的本質(zhì)，緊跟著拓荒者的腳后跟，不再發(fā)表任何意見。
疾風之狐不能在這樣危機的關頭拋棄族人，于是他滿臉抱歉地找上了黃厲。
“戰(zhàn)爭之象，我很抱歉，我不得不留下來，保護我的族人，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p> “什么樣的請求，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我會答應你。”
疾風之狐有點詫異于黃厲的爽快，要知道，他們雖然交情不錯，但遠沒有到生死相托的地步，如今的拉科塔已經(jīng)成了走鋼絲的人，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對于他們來說，可選的路不多，要么向白人的政府投降，老老實實地進入政府劃定的保留地茍延殘喘，看看白人能不能看在他們乖巧的份上停止對他們的攻擊；要么就和夏延人、阿拉帕霍人聯(lián)合起來與南部聯(lián)盟斗一斗，贏了還要面對白人的驅(qū)趕，輸了就萬劫不復；要么他們選擇離開，可無論走到哪里，作為一個獨立的部落，他們終將面對越來越多的白人定居者，他們可以遷徙的地盤會被劃成一小塊一小塊，他們追逐野牛而生的生活將會越來越艱難。
疾風之狐并不知道天狼星會選擇哪條路，可他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他不能讓拉科塔的種子被戰(zhàn)火毀滅。
“為什么要幫助我們，戰(zhàn)爭之象，我并不傻，相對來說，我覺得自己在拉科塔人中算是最聰明的，不要笑。。。。。。我從小就非常聰明，否則也不會用70張野牛皮去和白人換一輛馬車了?！?p> 黃厲不吭聲，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他知道疾風之狐算是拉科塔人中很有見識的領導人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背棄自己的信仰，作為一名領導人，現(xiàn)在該是為了他的部落拼盡全力的時候了。
和南部聯(lián)盟這樣的勢力對抗，拉科塔必定兇多吉少，疾風之狐還有很多話要說，他不會打斷他，靜靜地等著他說到重點上去。
“從我懂事起，我見到的第一個東西是白人帶來的鐵鍋，從看到白人們制作的新奇玩意兒后，我就知道，我們不做改變是阻擋不了白人的?！?p> “白人比我們強大應該是來自他們的生活方式與我們不同，他們固定在一塊土地上發(fā)展自己，他們視土地為自己的圣地，不容任何人的侵犯，他們的東西是經(jīng)過了好幾代人的努力才發(fā)明出來的。。。。。。發(fā)明這個詞是我從交易點的白人那里聽來的，當時我就在想，也許，我們應該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像白人那樣，不再過居無定所的生活，而是安頓下來，建造自己的方形房子，學習耕種，保護自己的土地，那樣，我們應該也能發(fā)明出像火槍、火炮那樣的東西。”
“可惜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拉科塔人已經(jīng)習慣了追逐野牛的生活，讓他們改變要付出太大的代價，關鍵在于，我們的人口相對于白人來說，太少了，我們經(jīng)歷不起白人的那種損失，所以，我想到派人去向白人學習，就像我的兒子，鹿角，他是最先學會使用火槍的孩子。。。。。。”
疾風之狐的聲音哽咽了，他看著天狼星在對面繼續(xù)鼓動戰(zhàn)士們跟隨他回去保護拉科塔，嘆了一口氣，鎮(zhèn)重地對黃厲說：
“信仰什么的，并非不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生存下去，所以，我希望能把拉科塔的未來，這些孩子們托付給你，我知道，這會讓你陷入艱難的境地，不過，我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戰(zhàn)爭之象，我現(xiàn)在就想是站在懸崖邊上的野牛，背后是惡狼，前面是深淵，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選擇自己的道路，但至少，至少讓這些孩子們多一條選擇的路吧。”
黃厲還是沒有說話，這的確是個很艱難的問題，疾風之狐要把他麾下的43個孩子全都交給他，可他，也不知道前面的路到底是怎么樣的。
“不，李，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這么多孩子，你準備怎么養(yǎng)活他們？”
布列尼塔覺得而自己有必要插話，這些印第安小孩可不是白人孤兒，那些白人孤兒至少政府和教會還會救濟一下，而這些印第安小孩，不被白人中的匪徒割頭皮領賞都算是上帝保佑了，更何況，即便把他們帶到加利福尼亞又能如何？白人不會給他們公民的身份，他們在加利福尼亞享受不到任何權利，最終也逃脫不了被豢養(yǎng)起來的命運。
“我當然有辦法養(yǎng)活他們，事實上，我想除了我，根本沒有第二個人能夠養(yǎng)活他們了?！?p> “你為什么非要如此狂妄，李，難道你認為僅僅是養(yǎng)活他們就能讓這些印第安孩童安穩(wěn)地生存在加利福尼亞嗎？”
布列尼塔很憤懣地質(zhì)問道，可黃厲心中那種執(zhí)拗的反感正在進一步擴大，他看了看那些面黃肌肉的孩子，他們有的和白羽毛差不多大，有的和黃娜娜差不多大，有的還在襁褓之中，他也許在某些時候過于冷血了，但面對這些不能自己選擇道路的孩子，他是不會把他們?nèi)咏o殘忍的同族或者同樣殘忍的美軍士兵。
“我同意，疾風之狐，你該花時間去說服你的同族了?！?p> “太好了，戰(zhàn)爭之象，我疾風之狐欠你的永遠都還不了，為了補償你，我會把這次的戰(zhàn)利品全數(shù)交給你以作為報答?！?p> 疾風之狐放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恢復了平時的威嚴，他邁向還在侃侃而談大勢所趨的天狼星，直言不諱地道出了自己的安排，果然，他的安排遭到了天狼星的強烈反彈，他認為不應該把拉科塔人的未來寄托在一個外族人頭上，也不應該把拉科塔的孩子放到白人領地上去，這是對大靈的褻瀆，是對拉科塔族的不負責任。
“如果你能夠保護得了這些孩子，那你為什么一定要與死敵結盟？”
黃厲實在是受不了天狼星這種政客式的說教，這種人占著大義和道德的名分，承諾著自己都不相信的美好未來，目的就是為了維持一種虛無縹緲的統(tǒng)一，在他們的眼中，合適的犧牲是值得的，可他不知道的是，所有合適的犧牲在黃厲看來都是借口。
“我不和你爭論，你這個被大靈拋棄的人，必將會被大靈詛咒?！?p> “大靈若是詛咒我，那就不能稱為大靈了，你被權勢蒙蔽的雙眼，為了保住你大酋長的地位，不惜讓手下的勇士去死，也許他們?nèi)ニ啦粫J為有什么不多，那也是勇敢的一種表現(xiàn)方式，可讓他們的后代跟著去死，這也是大靈的意愿嗎？”
為了攻擊天狼星，黃厲不得不說一些違心的話，可這樣的話往往效果很好，拉科塔的勇士們看向天狼星的眼神都不對勁了，是啊，我們可以為了拉科塔獻身，可我們的孩子，總要讓他們活到成年吧！
天狼星則氣的臉色發(fā)青，他自認為自己從來沒有私心，為何還要遭受這個外來人的污蔑，而你們這些勇士，也太不相信自己的大酋長了，難道在你們的眼中，我真的是一個貪戀權勢的卑劣之人嗎？
“你們怎么能夠聽信一個外人的污蔑，我們拉科塔，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難道你們就放心把孩子交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沒有聽說過的外族人嗎？他只有一個人，他還需要養(yǎng)活他自己的家人，你們認為靠著一個部落才能養(yǎng)活的孩子們他一個人就能養(yǎng)活嗎？”
天狼星不愿意放棄，如果把拉科塔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黃厲身上，那么拉科塔也就名存實亡了，勇士們投來的目光深深地傷害了他，他孤注一擲地喊道：
“我會請野牛之愛來辨別真?zhèn)?，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我的初衷絕對不是為了酋長之位了！”
天狼星把希望放在了巫醫(yī)身上，巫醫(yī)作為部落的精神領袖，的確可以做到一言九鼎，可黃厲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沖著那些猶豫不決的勇士們說：
“你應該把機會交給勇士們自己，他們自己的子嗣，他們自己選擇。”
“不錯，我們曾經(jīng)輕信過很多人，很多事，也該讓勇士們自己做一回選擇了。”
疾風之狐在旁邊幫腔，這下子，勇士們立刻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而無論天狼星再怎么規(guī)勸，也無法止住這場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