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賜跟著眾人往西走了不遠(yuǎn)就來到一個村子，楊青云告訴洪天賜，這就是楊家所在的大楊村，楊家就在村子中間的一個很大的院子里。
走進楊家發(fā)現(xiàn)里面很大，跟普通江南人家的院落結(jié)構(gòu)不一樣，楊家前面的院子就非常大，而且房間也很多，楊家的徒弟都住在里面，所以很熱鬧。
一進門家人就告訴晚飯做好了，其他人都去吃飯了。
楊舜天回頭跟楊青雨說：“阿雨，告訴廚房一聲，今天來了客人，讓他們多做兩個菜，我們晚一點吃?！?p> 楊青雨答應(yīng)一聲去后面了。
楊舜天對洪天賜說：“小兄弟，我們先去客廳休息一下?！睅Ш樘熨n往客廳走去，楊青云和楊青風(fēng)跟在后面。
走進客廳，見楊家的客廳也很大，兩邊的椅子也很多，能容納很多人。
大家來到前面一起坐下。剛一坐下洪天賜就急著打聽楊大虎的消息?！扒嘣菩郑闶鞘裁磿r候看到我大虎哥的？我姐姐跟他在一起嗎？”
楊青云說：“是爺爺前天晚上碰到楊大虎的，不過只有他一個人?！?p> 洪天賜的目光馬上轉(zhuǎn)向楊舜天，楊舜天笑了一下說：“我還想吃完晚飯再慢慢跟你說，看天賜你這樣著急，咱們就先說說吧。那是前天晚上，我去周莊一個老朋友家喝酒，喝完酒往回走的半路上，突然迎面跑過來幾個陌生人，一上來就向我圍攻。不知道是哪個仇家找來的這幾個人，不但武術(shù)好，下手也狠毒，而我因為離家近沒有帶徒弟跟著，當(dāng)時還有些醉酒，頓時險象環(huán)生。就在這時一個人閃了出來，正是大虎兄弟，上前幫我一起跟這些人打斗。大虎兄弟真是拼命，一個人抵住三個人，幫我減輕了壓力，最后我們打退了那些人。大虎兄弟等于是救了我的命，于是我請大虎兄弟到家里坐一坐，要好好感謝他一下，可是大虎兄弟婉拒了，說他的媳婦和兒子還在前面等他，他要盡快追上她們。我看大虎兄弟當(dāng)時的表情，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什么難事，可是問他他也沒回答，匆匆告辭就離開了。
“大虎兄弟救了我的命，可是連口飯都沒吃，很讓我過意不去。實際上他可能不了解我們楊家，如果大虎兄弟說出遇到了什么事，我們楊家是能夠幫上忙的。不夸張的說，江南任何一個村落都可能有我們楊家的徒弟，哪個大戶或者門派都會給咱們楊家一點面子，一般的小事是難不住楊家的。天賜，你知道大虎兄弟遇到了什么難事嗎？”
洪天賜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說：“不瞞老前輩，大虎哥之前跟他的結(jié)拜兄長和一些兄弟在湖廣船幫幫韓幫主做事，但是去年湖廣船幫內(nèi)部發(fā)生變故，韓總幫主帶著一些人去四川暫避，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途中徑過荊州的時侯我們還見過。可是我回到柳家寨不久就聽到消息，說韓總幫主他們在四川遭到官兵的圍剿，所有人都沒能逃出來。當(dāng)時我以為大虎哥也出了事，擔(dān)心我水蓮姐和師父的兒子二牛哥有危險，于是立即趕回大巴山，想把他們接出來?？墒俏一氐酱蟀蜕胶蟮弥?，大虎哥并沒有出事，前些天偷偷回去帶著水蓮姐和他們的兒子虎頭，還有二牛哥逃走了。因為大虎哥和水蓮姐在宜昌一帶被官府通緝過，我猜他們不會在那一帶藏身，也不會在湖廣船幫的范圍內(nèi)落腳，因為容易被認(rèn)出來，很有可能來了江南。我想他們長期在大山里生活，在江南認(rèn)識的朋友不多，應(yīng)該先去柳家寨找我，于是我趕快回去了?？墒撬麄儾]有去柳家寨，我這才出來到處尋找?，F(xiàn)在看來他們應(yīng)該是來江南的途中遇到了麻煩，而且他們遇到的麻煩應(yīng)該很嚴(yán)重，所以才沒去柳家寨找我，也沒接受老前輩你的幫助。”
楊舜天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哎天賜，你說他們被官府通緝過，這又是怎么回事？”
“這就要從七年前我跟師父去大巴山說起了。因為一件往事，師父每年夏天都要來江南，把水蓮姐和二牛哥留在家里。因為師母很早就病逝，一直是水蓮姐照顧家里。有一天水蓮姐帶著二牛哥到山下的集市賣山貨，遇到一個富家子弟帶著一幫手下來集市閑逛，看見水蓮姐長得漂亮就想霸占她，就讓他的手下把水蓮姐搶回去。當(dāng)時集市上人很多，但大家都知道這個富家子弟，都不敢管，幸好大虎哥路過那里，上前阻攔并打跑了富家子弟和手下，救了水蓮姐。水蓮姐喜歡上了見義勇為的大虎哥，大虎哥自然也喜歡長相漂亮的水蓮姐，只是當(dāng)時師父沒在家，大虎哥又有別的急事，就約好來年的八月十五過來提親。不久我跟師父去了大巴山，知道了這件事。
“第二年的八月十五，大虎哥按照約定，在幾個兄弟的陪同下過來提親，不巧的是他們在山腳下又碰到了那個富家子弟，雙方又打了起來。這次富家子弟一方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幫手，大虎哥和他的兄弟都被打傷，危急時刻我們得到消息趕了過去，結(jié)果為了救大虎哥我?guī)煾副淮虺芍貍?，雖然在山民的幫助下我們背著師父逃回山里，可是師父受傷太重，當(dāng)晚就故去了。晚上官兵又進山來緝拿大虎哥，大虎哥就帶著水蓮姐和二牛哥逃走了。后來他們找了一些人在宜昌府董家大鬧了一頓，因此一直被官府通緝?！?p> 楊舜天聽完很感慨。“原來楊大虎是這樣一條漢子，還真是讓人敬佩?！?p> “楊老前輩，我大虎哥說過要去哪里嗎？”
“當(dāng)時我也問了，不過他也沒有回答，只是跟我打聽去蘇州的走法，所以我猜他可能去了蘇州。”
“要是這樣的話，老前輩，一會兒吃完飯我就走，我要盡快趕去蘇州。”
“天賜，你先別急，蘇州那么大，你知道去哪里找嗎？”
洪天賜沒有回答。
楊舜天又說：“你也說了，楊大虎曾被官府通緝，那就不可能在輕易找到的地方找到他們，你漫無目標(biāo)的去找是很難找到的，我說的對不對？”
洪天賜有些發(fā)愣，因為他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之前的尋找方法可能是錯誤的。
楊舜天繼續(xù)說：“從當(dāng)時的情況看，大虎兄弟很可能在周莊附近藏身過，或者跟什么人交過手，明天我派人去周邊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也許對你下一步尋找有所幫助，你就留下住一天吧?！?p> 洪天賜覺得楊舜天老人的話很有道里，想了一下同意了。
“那就麻煩老前輩了?！?p> “咱們算是一家人，說什么麻煩?！?p> 這時楊青雨進來了?！盃敔?，飯菜都做好了，先去吃飯吧?！?p> 楊舜天拉著洪天賜的手說：“走，天賜，咱們?nèi)コ燥垼惺裁词鲁酝觑堅僬f?！?p> 楊家的廚師手藝真不錯，除了好幾個青菜外，還燒了一條大鯉魚和一大碗紅燒肉，味道非常好，還有平時很難吃到的白米飯，洪天賜也是餓極了，一連吃了滿滿兩大碗。
吃完飯，洪天賜跟著楊舜天回到客廳，楊青云和楊青風(fēng)陪在后面。
楊青風(fēng)陪著坐了片刻，然后說他要去指導(dǎo)楊家弟子的晚練，跟洪天賜告辭出去了。從這一點洪天賜知道，江南楊家在江湖上的名聲不是虛的，是刻苦練出來的。
剩下楊舜天和楊青云陪著洪天賜一邊喝茶一邊水邊聊天，這時楊青雨也進來了。
“小妹，你怎么沒去指導(dǎo)大家練武？”楊青云問道。
楊青雨回答說：“有二哥就夠了，我過來聽你們聊天?！?p> 楊舜天馬上說：“也好，阿雨就跟著一起坐一下吧。”
楊青雨沖洪天賜微笑了一下，坐到楊舜天旁邊了。
大家先隨便閑聊了幾句，話題就來到剛剛發(fā)生的誤會上。洪天賜問楊青云：“青云兄，今天晚上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因為前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我們懷疑這些人不會輕易罷休，很有可能還在附近尋找機會，我就帶了一些人在周莊附近暗中巡查，想找到這些人弄清楚他們的底細(xì)，不過兩天來一直沒有結(jié)果。今天晚上我?guī)嗽谥芮f暗中巡查，小妹跟楊家的一個徒弟負(fù)責(zé)巡查江邊一帶，結(jié)果他們發(fā)現(xiàn)江邊有幾個人很可疑，就讓那個徒弟去周莊找我，她留在江邊監(jiān)視，結(jié)果被你碰上了。不過這些人跑掉了，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們跟前天的是不是一伙人。”
洪天賜恍然大悟?！霸瓉硎沁@么回事?！?p> 楊青云說：“雖然那些人跑掉了，但是誤打誤撞的碰上了天賜賢弟，也算沒有白費力氣。不過我當(dāng)時真的把天賜賢弟當(dāng)成那些人了，因為看你年紀(jì)不大，身體又有幾分瘦弱，但本事卻如此了得，感覺很震驚?！?p> 洪天賜馬上說：“青云兄別取笑我了，我還是頭一回跟人一交手就被摔倒了，心想這人怎么如此厲害，當(dāng)時就有些恐懼的感覺?！?p> 楊青云忙說：“天賜賢弟，我怎么會取笑你，我說的是真的?！?p> 楊舜天也說：“是呀天賜，你也不用客氣，柳家寨的八方打是一種很難掌握的拳法，需要很久的練習(xí)才能掌握，我估計柳家寨年輕一輩里打得好的人應(yīng)該不多，但是在我看來你掌握的已經(jīng)相當(dāng)純熟了，超出了你這個年紀(jì)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說明你有很好的練武天分，你能輕易地打倒青風(fēng)就是證明?！?p> 被楊舜天這樣的武術(shù)大家稱贊，對于練武人來說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可是洪天賜卻感覺很不好意思?！袄锨拜?，你這樣夸我真讓我有些慚愧，因為當(dāng)時我以為你們就是白天那些騙子，腦子里想的就是如何逃走，所以跟青風(fēng)兄出招時使了詐，有些不光彩。”
“你不想跟青風(fēng)過多糾纏這個想法當(dāng)時我就看出來了，不過我反倒要表揚你。在當(dāng)時互相以為對方是敵人的情況下，雙方的打斗很可能是生死相搏，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應(yīng)該有什么招術(shù)使什么招術(shù)，有什么辦法使什么辦法，管他什么光彩不光彩，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命都沒了，說得再冠冕堂皇又有什么用。你在緊急的情況下能保持頭腦靈活，這是應(yīng)該肯定的。”
洪天賜見楊舜天說話如此實在，對他的敬佩又增加了幾分?！爸x謝老前輩的夸獎，以后有機會我一定來找老前輩多多請教。”
“好哇，我也想跟你這樣的年輕人多聊聊。對了，剛才聽你說，你之前一直是在大巴山里生活的，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跟柳家寨產(chǎn)生聯(lián)系，并且成為柳如鳳的義子的？”
洪天賜知道以楊柳兩家在江湖上的地位，雙方應(yīng)該是互相了解的，楊舜天如此問話是要確認(rèn)自己的身份，就回答說：“回老前輩，說起來這件事還是我的母親跟柳媽媽二十年前在池州府相遇的時候訂下的，只是我一年前才知道這件事?！?p> “我想起來了，這件事我聽浩然老弟說過?！?p> 這時楊青云在旁邊問：“天賜賢弟，要是這樣的話，在天柱山上打死太平道長的應(yīng)該就是你吧？”
洪天賜沒有直接回答?！斑@件事青云兄也知道了？”
楊青云一拍大腿說：“果然是你。太平道長是江南名人，也是江南公認(rèn)的世外高人，這樣的人物被人打死了，整個江南武林都被轟動了，我豈能不知。”
楊舜天一聽也是大吃一驚。“哦，打死太平道長的就是你嗎？這可真是太讓人意外了?！?p> 洪天賜急忙解釋?！捌鋵嵥膊煌耆潜晃掖蛩赖?，主要是他練功走火入魔，又被人刺中一刀，所以才被我打死?！?p> 楊青云說：“要是別人打死了太平道長，早就四處傳揚了，可天賜賢弟說起來卻是輕描淡寫，這份淡定可真是讓人敬佩?！?p> “青云兄可別夸我，這件事真的沒什么，因為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弄明白，為什么我一拳打過去他就死掉了。”洪天賜有意隱瞞了他修煉胎息功的事。
“當(dāng)初聽人說了這件事后，我們紛紛猜測天賜賢弟是個氣力過人的壯漢，今日一見不但不夠強壯，甚至還有些柔弱，如果不是昨天我們交過手，怎么也看不出天賜賢弟是個武術(shù)高手，更不敢相信你就是把太平道長打死之人?！?p> “小弟那算得上武術(shù)高手，打死太平道長有很大的偶然性，這件事青云兄知道就算了，就不要再說了?！?p> 楊舜天說：“天賜說的有道理，這件事確實不要再說了，咱們江南練武的人多，如果知道是你打死了太平道長，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找上門去跟你較量，想過安穩(wěn)的日子都過不成了?！?p> 洪天賜心生感激?！爸x謝老前輩諒解?！?p>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楊青雨突然問：“天賜兄，我聽說柳如鳳姑姑的女兒當(dāng)時受了傷，好像傷勢還挺重，不知道現(xiàn)在好了沒有？”
洪天賜沉默了一下，然后低聲回答說：“雪怡她已經(jīng)故去了?！?p> 在場的人聽了都大吃一驚，楊舜天說：“是嗎？哎呀，這可真是個讓人傷心的消息啊。五年前我去柳家寨看望浩然老弟時見過那個女孩，長得即漂亮又聰明，浩然老弟非常喜歡她，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浩然老弟一定非常傷心，過些日子我要過去一趟，好好勸勸他?！?p> 洪天賜的眼圈有些發(fā)紅，被楊青云看出來了，急忙轉(zhuǎn)移話題?！盃敔?，這件事就別說了。哎，天賜賢弟，江南這樣大，你是如何猜出楊大虎兄弟就在周莊附近的？”
洪天賜先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然后說：“實際上打死太平道長的時候，師父的兒子二牛哥跟我在一起，他也受了傷，在柳家寨養(yǎng)的傷。傷好后我送他回家，碰巧見到了大虎哥。當(dāng)時曾建議他們來江南謀生，還跟他們說過我在松江府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遇到困難可以找他幫一下。這次我在柳家寨沒等到他們，懷疑他們可能去找這個朋友了，就來到松江府。可是來到松江府才得知，我的這個朋友出門了，我只好去附近外來人多的地方尋找，就這樣我去了楓涇鎮(zhèn)和朱家村，不過都沒有結(jié)果。接下來我沒了線索，不知道還應(yīng)該去哪里尋找，就準(zhǔn)備去蘇州的柳家商鋪聽一下消息，路過周莊時發(fā)現(xiàn)周莊十分繁華，就臨時決定下來看一下，我就這樣來到周莊?！?p> “原來是這樣?！?p> “是呀。不過這個臨時決定卻非常值得，不但先后遇到青雨妹妹和青云兄，還認(rèn)識了老前輩，并且知道了大虎哥的消息?，F(xiàn)在說起來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p> “要我看，這是天賜賢弟跟我們楊家有緣分。天賜賢弟，聽了你的述說后我很佩服你的為人，如果你不嫌棄，我愿意跟你結(jié)為兄弟，不知天賜賢弟是否愿意？”
洪天賜一聽心中十分高興，因為能跟楊青云這樣的武術(shù)高手結(jié)為兄弟是非常榮耀的事，于是馬上站起來說：“能認(rèn)識青云兄已是運氣，能跟青云兄結(jié)拜更求之不得，既然青云兄看得起小弟，我自然要高攀了。兄長在上，受小弟一拜。”
洪天賜說罷就要給楊青云行禮，被楊青云給拉住了，最后在楊舜天的主持下，兩人行了結(jié)拜大禮。
結(jié)拜完成后楊青云說：“天賜弟弟，以后咱們就是兄弟了，日后有什么事只要跟兄長我說一聲，我必定竭盡全力?！?p> 洪天賜回答：“謝謝兄長，如果日后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只要讓小弟知道了，小弟也必定竭盡全力?！?p> 楊舜天說：“大家都是兄弟了，就別說客氣話了，來，天賜，咱們坐下接著說話?！?p> “是，老前輩?！焙樘熨n答應(yīng)一聲，坐下了。
楊舜天說：“天賜，現(xiàn)在你是青云的結(jié)拜兄弟，就別再叫我老前輩了?！?p> “是，爺爺。”
大家一起笑了一下。
楊青云問：“哎，弟弟，你說的松江府的朋友，應(yīng)該也是練過武的吧？不知道他姓什么？”
“他姓秦?！?p> “你說的難道是秦關(guān)山秦公子？”
“就是他?！?p> 楊青云一聽樂了?！斑@可真是太巧了。原來秦師弟嘴里的小兄弟就是你呀?！?p> 楊舜天也非常高興。“關(guān)山跟我們說起過你的事，不過沒想到是你。”
“怎么？你們都認(rèn)識秦公子？”
“豈止認(rèn)識，他就在咱們楊家學(xué)過武術(shù)?！?p> 洪天賜聽了也很高興：“關(guān)山兄說過他跟武術(shù)名家學(xué)過武術(shù)，沒想到就是咱們楊家?！?p> 楊青云輕嘆一聲：“秦公子這人很有意思，雖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滿腦子俠義思想，只可惜他學(xué)武貪多，要不早就有所成就了?！?p> 楊舜天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現(xiàn)在朝廷采用以文制武的規(guī)制，國人又歷來主張士人要文武兼?zhèn)?，所以很多讀書人都是一邊讀書一邊習(xí)武，秦公子來這里習(xí)武也是這個緣由，但讀書才是根本，不能跟咱們這些專門練武的人相比?！?p> 楊青云問洪天賜：“弟弟，秦家人跟你說秦公子去哪兒了嗎？”
“沒說。我還是從客棧老板的嘴里才知道關(guān)山兄是因為得罪了流氓，被那些人天天去鬧，家里才要他去外面躲避的?！?p> “其實秦公子出門還有別的原因。去年他考試不中外出游玩，可是不但住了官家的客棧，還收了別人的禮物，秦家老爺知道后大怒，今年回家過年時訓(xùn)了他一頓，要他去把收的禮物全都退回去，正好他又得罪了流氓，家里就讓他出去了?！?p> “他收禮的事我知道，當(dāng)時他收到一幅畫，但并不知道很值錢，后來經(jīng)字畫店的老板鑒定后才知道價值，為此還被強盜跟上了差點出事，后來我們一起打走強盜，也因此成為好朋友?！?p> “還有第二個原因。秦公子醉心武術(shù)，喜歡結(jié)交練武術(shù)的朋友，自然讀書的功夫不夠才導(dǎo)致考試不中，所以家里讓他去親戚家讀書，不讓他跟那些朋友往來，估計家人是把你當(dāng)成練武術(shù)的那些朋友了?！?p> “爺爺，剛才你說江南練武的人多，我這一路從松江府找過來也有體會，發(fā)現(xiàn)江南不但男子練武，還有一些女子也練武，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緣由？”
“這個話題要說起來就長了，其實江南人尚武有很長的歷史了，特別是我們所在的地區(qū)。周朝的時侯這里屬吳國和越國，是遠(yuǎn)離中原的荒蠻之地，因而保留了更多的原始和野蠻，由于可耕種土地少，生活條件的艱難使吳越人養(yǎng)成了彪勇好斗的性格。而周朝后期吳國和越國這兩個小國又面臨楚國和齊國這兩個大國的威脅，弱小國家抗擊強大國家的殘酷讓吳越人民養(yǎng)成了尚武的風(fēng)氣。中原諸國用銅制作禮器的時候，吳越人卻用銅制作利器，可以說天下名劍盡出吳越，像干將、莫邪、魚腸、純鉤這些切金斷玉的名器無一不是出自吳越，很多古人的詩詞文章對此也多有描述，像李賀的‘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杜甫的“少年別有贈，含笑看吳鉤”、王昌齡的‘鷙鳥立寒木，丈夫佩吳鉤’，吳鉤就是那時人們對吳越刀劍的稱呼，都從側(cè)面見證了吳越人尚武的傳統(tǒng)。
“除了歷史原因，江南人練武術(shù)也有很強的現(xiàn)實原因。宋末元初時期，在松江人黃道婆的傳授下，松江的棉紡織業(yè)有了很大發(fā)展，到大明朝時松江地區(qū)的棉紡織業(yè)已是天下第一，再加上這個時期蘇州、杭州的絲綢也也有了很大發(fā)展，海外銷售日益增加，在江南地區(qū)形成了松江的織布業(yè)和蘇州、杭州的絲綢業(yè)三個繁華地區(qū)，也成為富甲天下的地區(qū)。本來人們?yōu)榱松庖呀?jīng)無暇練武了，可是一個地方富庶了就會有強盜，而嘉靖朝時期倭寇橫行，不但對沿海地區(qū)燒殺搶掠，甚至還深入到像我們這樣的內(nèi)陸地區(qū)。江南的一些強盜也趁火打劫，跟倭寇勾結(jié)起來搶掠百姓。為了抗擊倭寇和強盜，江南人又紛紛開始習(xí)武，當(dāng)然也包括女人。這些都是當(dāng)下江南人練武的原因?！?p> 聽完楊舜天的講述，洪天賜感覺十分佩服，脫口說：“爺爺知道的真多，聽你說話很長學(xué)問。難怪柳老寨主也夸爺爺是真正的武學(xué)大家?！?p> “那是浩然老弟恭維我，這些不過是閑聊時的談資，算不得什么真本事?！?p> 這時楊舜天看外面已經(jīng)不早了，就對洪天賜說：“我看外面已經(jīng)不早了，明天天賜還要走，就先讓他休息吧，沒說完的話明天白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