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大人都在家好好過日子,他可好,一出去就是大半年,家里有什么事他也不管,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這日子以后怎么過!”
回家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向雅俾還在生悶氣,把怨氣都發(fā)在久出未歸的父親身上??墒羌依镏挥兴偷艿軆蓚€人,這些嘮叨就只能由弟弟來承受了。
向雅俾今年十七歲,雖然是個山里女孩,卻長得一付冰清玉潔的面容,就像她的小名水蓮一樣,苗條的身材,鴨蛋形的臉蛋,尖尖的下頦,一雙大大的眼睛。只有從系在她腰間的一柄從不離身的短獵刀上才能看出這是個性格潑辣的土家姑娘。
弟弟向巖沖,小名二牛,是個十五歲的男孩,因為從小就跟父親學武術,還經(jīng)常隨父親進山狩獵,身體很健壯。
這里是湖廣巴東縣的大巴山深處,蓮花峰腳下一個叫蓮花坪的小山村。
蓮花坪有這樣一個好聽的名字,是因為村子中間有一個漂亮的蓮花池塘,池塘的水是從西邊的山上流淌下來的清泉水,非常清澈,而且四季不斷,村子的的房屋就散散落落地分布在池塘的四周,在池塘里蓮花的映襯下景色格外美麗。
雖然咋一看蓮花坪的面積并不大,但村子里的人卻并不少,一共有七十多戶人家,五百多口人。只是因為村子中間的地方有限,后來的人家只能把房子建在周圍的山林里,外來的人一眼看不全。
除了少數(shù)人家把山邊的小塊緩坡地開墾成田地種田為生外,蓮花坪的絕大多數(shù)人家都以打獵為生。
從大山外面走進蓮花坪,中間要經(jīng)過一段非常難走的山道,是在陡崖上鑿出來的幾十級臺階,幾乎要爬才能爬上來,兩邊就是幾乎筆直的懸崖,所以除了一些皮貨商人外很少有外人原意來這里來,連山下的官府也極少派人進山,蓮花坪人過的是一種非常原始但安靜的生活。
向雅俾和向巖沖的家也是后來的,所以他們的家也不在蓮花坪里,而是在更遠的地方西面,要向西走上一個小山崗才能走到。
蓮花池塘的水就是從他們家門前的小溪流過去的,因此大家就把這里叫小溪溝。又因為它在蓮花坪的西面,“溪”字又與“西”字同音,時間長了就叫成了小西溝。
小西溝只有四戶人家,都是獵戶。四家的房子并排建在大山北面一塊平緩一些的山坡上。為了防備野獸的襲擾,家家都用小樹干圍起來形成一個個封閉的院子。屋子四周樹木茂盛,環(huán)境更加幽靜。
向雅俾和向巖沖都是典型的土家人名字,不過這里并不是土家人集中居住的區(qū)域。土家人都住在大山的西邊,離這里還有幾十里山路。蓮花坪里只有向家是土家人,其他村民都是漢人。
雖然向雅俾是個性格潑辣的土家姑娘,但她發(fā)脾氣實在是事出有因。
今天天不亮她就帶著弟弟向巖沖一起去山下的石塘鎮(zhèn)趕集,帶去的山貨賣了很好的價格,還順便買了一些糧食和其他用品,往回走時高高興興,可是下午經(jīng)過蓮花坪時卻惹了一肚子氣,原因是向雅俾被村里的蠻小伙劉二楞給纏上了,大家言語不和最后竟動起手來。
要把這件事說清楚,就要從蓮花坪的另一個稱呼說起了。
蓮花坪是個美麗的小山村,但是山外人卻給蓮花坪所在的大山起了一個嚇人的名字——惡人山。原因是蓮花坪的村民全都是私自進山定居的,也就是官府所說的流民。他們來這里的原因各不相同,有被權(quán)貴霸占了土地,不甘俯身為奴的農(nóng)民;有賭博輸光了全部家當被人追債的賭徒;有被惡霸霸占了妻女,一氣之下殺了人的逃犯......
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這些人都有不被人知道的秘密,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偷偷逃到湖廣西部這片無人的大山里成了山民。
原先這片山區(qū)官府是禁止人進去的,為此還進行過多次清山。北部山區(qū)的鄖陽發(fā)生民變后,官府轉(zhuǎn)變管理方法,同意這些流民變成山民,這才有了如今的蓮花坪。
蓮花坪的這些人選擇在這里落腳生根,有兩個主要原因,一是這里地勢險要,需要攀上一段懸崖才能上來,易守難攻。而且村子西面就是深山老林,一旦再和官府發(fā)生沖突可以退入深山躲避,是個很安全的地方。二是山里的生活雖然艱苦,但只要努力總能生存下去。而且這里距離山下的石塘鎮(zhèn)只有十幾里山路,生活還算方便。蓮花坪人多年跟官府抗爭形成了強悍又勇猛好斗的個性,而且面對外敵時非常團結(jié),一旦有人受到外人欺負,全村男人都會出來拼命,以前就發(fā)生過兩次蓮花坪人集體跟外面動武的經(jīng)歷,以后再也沒人敢欺負蓮花坪人,外面的人就紛紛傳說山里住的都是亡命之徒,他們居住的大山就有了“惡人山”這個稱呼。
跟官府和外人對抗時大家團結(jié)一致,但是沒有外來因素騷擾時,這些山民的缺點就顯露出來,相互間發(fā)生糾紛時往往會動武解決,影響大家的日常生活。后來由年紀大的人出面協(xié)商,大家推舉了有威望的人擔任村長調(diào)停大家的矛盾,并制定了約法三章,如果哪家違反約定就必須離開村子,這以后村里有了秩序,打架的越來越少了,不過惡人山這個名字卻被大家欣然接受了。
其實官府也沒有閑心管理這樣一個窮地方,官兵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也不愿意招惹這幫惡人,只要村里的人不鬧事雙方就相安無事了。后來村里跟官府達成了一個不成文的約定,只要村里人按時交稅,不跟官府作對,官兵就不進惡人山,因此蓮花坪已經(jīng)平靜很多年了。
小西溝的山民是來蓮花坪最晚的,所以居住的條件最艱苦,這里離村子中心只有不到兩里山路,但顯得格外原始。雖然大家都是蓮花坪人,但小西溝和村子中心的人多少還是有些隔閡,小西溝的孩子就經(jīng)常受到蓮花坪孩子的欺負。
蓮花坪現(xiàn)在的村長是劉璧山。劉家兩輩人都帶領過大家跟官府抗爭,所以蓮花坪的村長一直是劉家人擔當。到了劉璧山這輩大家自然就推選他當村長。劉璧山這人也確實沒有辜負大家的信賴,他不但武術好,而且辦事也公平,在村里很有號召力,所以在村里劉璧山說話很有分量。
劉二愣是劉璧山的二兒子,他不但長得五大三粗,還跟他的父親劉璧山學了一身好拳腳,打起架來不要命,成了蓮花坪的孩子王,身后總是跟著一些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經(jīng)常依仗著自己的拳腳功夫欺負別的孩子。
劉二愣還有一個毛病,見到女孩就走不動。其實這也怪不得他,他今年已經(jīng)年滿二十了,可還沒娶上媳婦。不過這也是蓮花坪所有年輕男人的大問題,這些年蓮花坪內(nèi)部打架少了,除了有約法三章外,還因為幾代人發(fā)展下來,相互之間有了復雜的姻親關系,磕磕碰碰避免不了,但動手打架就很少了,所以蓮花坪的人就更抱團了。
只是山外的姑娘不愿嫁進來吃苦,山里的人家也想把姑娘嫁出去過好日子,稍有姿色的女孩都嫁到山外了,這樣一來村里的姑娘就不夠用了,有些男人就只能打光棍,劉二愣見到姑娘就走不動也就不意外了。
向雅俾是蓮花坪最漂亮的姑娘,很多小伙子都垂涎三尺,劉家就曾托人到向家給劉二愣說親,可是向雅俾看不上劉二愣,這件婚事就沒有說成,更何況向雅俾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這門婚事就更不可能了。
大家是一個村的,免不了經(jīng)常見面,但一直相安無事??墒墙裉靹⒍逗攘它c酒,借酒撒風纏著向雅俾,非要她嫁給自己,還動手跟向雅俾拉拉扯扯,惹得向雅俾跟他急了眼。
向巖沖出生后不久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又要進山打獵,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向雅俾很小就承擔起照顧弟弟和外公的責任。幾年后外公故去了,父親又開始每年外出,一出去就要大半年才回來,大山里險惡的生存環(huán)境養(yǎng)成了她潑辣的性格,平時劉二楞語言輕浮她能忍就忍了,可是他今天竟然動手動腳,向雅俾實在忍不了了,就跟他動了手。向巖沖為了保護姐姐,上前跟劉二愣動手,可是劉二楞比向巖沖大五歲,身體更強壯,武術也更好,向巖沖根本不是對手,最后向雅俾拿出短刀要和劉二愣拼命,劉二愣才有些害怕,被別人拉開了。
回到家的時候向雅俾的氣還沒有消。家里打獵用的四只獵狗見主人回來了,像往常一樣搖著尾巴過來跟向雅俾親熱,卻被她一腳踢跑了。知道平時喜愛它們的主人現(xiàn)在不高興,四只大狗都知趣的趴在角落里一聲不吭了。
向巖沖見姐姐一直生悶氣,還把矛頭轉(zhuǎn)到父親頭上了,就勸了一句:“爹不是說他有重要事出去辦嗎?”
不說父親還好,一提起父親向雅俾的氣更大了。“你還幫他說話,他這些年總往外跑,辦成什么重要事了?他總在外面這個家怎么辦?”
“家里不有我嗎?”
向雅俾一聽更來氣了?!澳阋茼斊鸺襾砦疫€說他?”
向巖沖知道姐姐的性格,現(xiàn)在又正在氣頭上,一肚子怒氣不出夠了自己勸也沒有用,就干脆不出聲了。
該到做晚飯的時間了,向雅俾看坐在角落的弟弟已經(jīng)睡著了,忽然感覺有些心疼,自己心情不好卻讓弟弟聽了半天嘮叨,向雅俾有些愧疚,知道他一定餓了,趕緊起身去做飯。
向雅俾性格潑辣,做事也十分利落,先把摻了野菜的米飯煮上了,然后就洗菜切菜。就在這時院里傳來一陣狗叫聲,又聽到什么人喊“我來了”,她一股火又上來了,心想你這個劉二愣也太欺負人了,大聲罵了一句:“來吧,我跟你拼了!”提著菜刀推門走出來??墒撬豢丛鹤永锏娜?,馬上就愣住了。院子里有兩個滿臉疲憊的人,正站在院中呆呆地看著她。
這兩個人就是從大通鎮(zhèn)逃出來的向東鄉(xiāng)和洪天賜。
那天晚上洪天賜來到小林村,向東鄉(xiāng)已經(jīng)在等他了。向東鄉(xiāng)帶他先來到長江邊,坐上提前找好的船只來到長江北岸,領著洪天賜來到江邊的一戶人家。這戶人家只有一個老人,跟向東鄉(xiāng)非常熟,見向東鄉(xiāng)來了馬上就去做飯。當晚向東鄉(xiāng)和洪天賜就住在這戶人家。
睡前向東鄉(xiāng)告訴洪天賜,他以前就在這里住過。
當時是黑天,天上還一直下雨,洪天賜搞不清這戶人家的具體位置,等第二天早上起來后,洪天賜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戶人家的對面竟然就是荷葉洲,越過荷葉洲正好能看到林家大宅。洪天賜不明白向東鄉(xiāng)為什么住在離大通鎮(zhèn)這樣近的地方。向東鄉(xiāng)看出洪天賜所想,告訴洪天賜越是這樣的地方就越安全。
吃完早飯向東鄉(xiāng)也沒有動身的意思,告訴洪天賜他要在這里休養(yǎng)幾天,然后再動身,洪天賜也可以最后看看大通鎮(zhèn)。
兩人在這戶人家住了五天。這五天里,洪天賜經(jīng)常能看到一些人在荷葉洲上到處搜尋,不用說都是林家的家丁,知道林家人還沒放棄找人。由此猜測這里的碼頭一帶可能也有林家的人,這才知道向東鄉(xiāng)的謹慎。
這五天向東鄉(xiāng)在老人的幫助下喝了五天草藥,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坐在江邊發(fā)呆,遠遠的看著大通鎮(zhèn),不知道什么風景這樣吸引他。
向東鄉(xiāng)怕洪天賜閑下來心情不好,每天都指導洪天賜練武。先糾正洪天賜自己練武形成的錯誤,再把洪天賜沒有學全的貼身訣招式全部傳授一遍。
洪天賜雖然精神頭還不足,但他學武心切,加上他天資聰穎,五天時間過去后,洪天賜竟把‘亂步訣’和‘貼身訣’的招式都學會了。
五天后荷葉洲上就看不到那些四處搜尋的人了,向東鄉(xiāng)這才領著洪天賜動身往家走。
他們先乘去往長江上游的客船一路向上游航行,中間換過多次船,兩個多月后才來到宜昌府境內(nèi)的香溪鎮(zhèn),又改乘小船沿香溪河一路王上游走。
香溪河發(fā)源于神農(nóng)架,豐沛的降雨是他水量豐沛,但落差很大,河道在兩山之間蜿蜒曲回,時而是激流險灘水流洶涌,時而是百尺深潭流水潺潺,經(jīng)過三天的驚險航行,兩人在一處河段的西岸下船,再一路向西走進山里。走了三天后來到一個大山腳下的鎮(zhèn)子——石塘鎮(zhèn)。
向東鄉(xiāng)告訴洪天賜,石塘鎮(zhèn)西邊的那座山峰就是蓮花峰,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蓮花峰腳下。這一路上洪天賜都是一種很麻木的狀態(tài),早就走的糊涂了,并不清楚到了哪里,僅僅知道這里是離大通鎮(zhèn)非常遠的地方。
去往蓮花峰的山路很難走,中間還爬上一處很險的山崖,前后差不多走了二十里山路才在群山中間看到一個村子。洪天賜以為到家了,可是向東鄉(xiāng)說不是,又領著他走上一個小山崗后才伸手一指說:“天賜,現(xiàn)在我們到啦?!?p> 洪天賜順著向東鄉(xiāng)手指的方向往前一看,前面的山溝里出現(xiàn)了幾棟木屋,并排分布在山坡上。從天色上看已經(jīng)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家家屋頂都冒出炊煙,看上去煙霧繚繞。
向東鄉(xiāng)領洪天賜來到一個用一人高小樹干圍起來的院子前,搬開院門走進去。
四只獵狗馬上撲過來,見多日不見的主人回來了,搖著尾巴一陣歡叫。這些獵狗的體型都很大,洪天賜看著有些害怕,站在院門口沒敢動,向東鄉(xiāng)把狗叫住了,洪天賜才小心地走進來。
洪天賜打量了一下房屋,見整個木屋都是用粗大的木板建成的,屋子的底部是懸空的,走上七八階臺階才是屋門,顯露出一股原始的味道。
向東鄉(xiāng)跟獵狗親熱完了,高興地沖屋子喊:“水蓮、二牛,我回來了?!?p> 話音才落,屋門猛地一下被推開了,一個橫眉立目的姑娘手持菜刀出現(xiàn)在門前,把向東鄉(xiāng)和洪天賜都嚇了一跳。
緊接著洪天賜看到一個身材跟自己相仿,虎頭虎腦的男孩出現(xiàn)在姑娘身后,隨后大喊一聲:“爹!”向向東鄉(xiāng)撲了過來,把向東鄉(xiāng)抱住了,手里的木棒扔在地下。
姑娘把身體靠在門框上,聲音冷冷地說:“還知道回來呀,把這個家都忘了吧?”
“你這丫頭是怎么了?爹爹大老遠的回來了,就這樣跟爹爹說話。”
離家半年多了,一見面卻被可愛的女兒嗆了一下,向東鄉(xiāng)有些尷尬。不過他清楚女兒的脾氣,一定是遇到什么煩心的事,氣消了就沒事了。
姑娘氣呼呼地轉(zhuǎn)身進去了。
男孩卻高高興興地接過父親身上的包袱,拉著父親走進屋子了,把洪天賜一個人扔在院子里。
洪天賜知道這個姑娘叫向雅俾,小名叫水蓮,今年十七歲,是向東鄉(xiāng)的大女兒。這個男孩叫向巖沖,今年十五歲,小名叫二牛,是向東鄉(xiāng)的小兒子。這些都是來的路上向東鄉(xiāng)跟洪天賜說過的,所以洪天賜一下就認出來了。只是一見面向雅俾就給向東鄉(xiāng)來了一個下馬威,把洪天賜嚇著了。
就在洪天賜猶豫著是不是跟著進去時,四條獵狗向他圍過來了,把洪天賜嚇的趕緊跟著走上臺階進到屋子里。
向雅俾見洪天賜進來了,冷冷地問:“這個孩子是誰?”
向東鄉(xiāng)趕快說:“這個孩子叫洪天賜,他爹媽剛剛被人害死了,又沒有親戚可以投奔,我就把他帶回來了。天賜,快叫水蓮姐和二牛哥?!?p> 雖然向雅俾冰冷的態(tài)度讓洪天賜有些不舒服,但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向雅俾和向巖沖打招呼:“水蓮姐,二牛哥?!?p> “自己家的兒女都不管,還去管別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洪天賜聽出向雅俾對自己的冷淡并不是沖自己來的,而是在怨恨他們的父親不管他們自己,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我這次出去遇到危險,差點就沒命了,多虧他冒險救了我,他的爹媽也是因此被人害死,他連個親戚都沒有,我當然要帶他回來了?!?p> “唉。還以為你是辦好事,結(jié)果這個孩子的爹媽是因為你才被人害死的,真是罪過。不好好在家過日子,跑到外面去闖什么禍,還牽扯了人家跟你到山里遭罪?!?p> 向東鄉(xiāng)沒有吭聲。
向雅俾看了洪天賜一眼,然后又說:“看這孩子瘦弱的樣子,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了山里的苦?!?p> “我能吃苦,讓我干什么活兒都行。”洪天賜感覺自己被人小看了,心里有些不服氣。心想,如果不是想跟師父學武術,我還不想來呢。
聽洪天賜這樣說話,向雅俾感到有些好笑?!靶〉艿?,你幾歲了?”
“我已經(jīng)十四歲了?!?p> “你比二牛小一歲,可你比他單薄多了。”
“那我也不怕吃苦。”
向雅俾看出洪天賜的自尊心很強,就過來幫洪天賜拿下包袱,用溫柔的語調(diào)對他說:“好了,小弟弟,剛才我是跟我爹生氣,你別在意。你叫天賜是吧?天賜弟弟,以后你就把這里當成你自己的家吧。”
洪天賜突然感覺一股暖流從心里涌上來,眼角也濕潤了,兩行眼淚差點流出來,被他使勁兒忍住了。他要表現(xiàn)的像個大人,不能隨隨便便流眼淚。
向雅俾把包袱遞給向巖沖說:“天賜就跟你住一起了,你幫他弄一下床鋪,弄完了就吃飯?!?p> 向巖沖拿著包袱往一個梯子上走,洪天賜才看出屋里還有一層。跟向巖沖上了二樓,發(fā)現(xiàn)二層很矮,一共有三個房間,但都沒有門,掛著獸皮做的門簾。
向巖沖領洪天賜進了一個房間,見房間里并沒有床,只有一張獸皮鋪在地板上。
向巖沖從一個木箱里翻出兩張獸皮,一張鋪在旁邊的地板上,另一張卷起來放在后面,洪天賜知道這就是他的床鋪了。
洪天賜把包袱放好,也沒有什么值得收拾的,就跟向巖沖下樓了。
一下樓就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還聽到后面?zhèn)鞒鲎鲲埖穆曧懀老蜓刨抡谧鲲垺?p> 平時在大通鎮(zhèn)的家里,媽媽做飯時洪天賜都會幫忙的,此時洪天賜想著要不要過去幫忙,不過見向東鄉(xiāng)坐在桌邊喝茶,向巖沖坐在旁邊等著,他猶豫了一下也過去坐在桌邊了。
“天賜,這里很偏僻,比不得你家的熱鬧,你可能不習慣,多呆一些時間就好了。”向東鄉(xiāng)說道。
“沒事,師父,我能習慣?!?p> “那就好?!?p> 這時洪天賜才有空閑把整個屋子好好看一下。見房子是懸在地面上的,用厚木板鋪成地面,有些漏風,走起路來有些嘎嘎的響動。屋里的家具不多,全都是用很厚的木板制作的,看上去有些粗糙,但都顯得十分結(jié)實耐用。屋子中間的大木桌就又長又寬十分結(jié)實,木凳也敦敦實實的,坐著一點兒都不晃。桌子的下面鋪著一大塊用多塊獸皮連在一起的毯子,應該是冷的時候阻擋下面的濕氣用的。
最讓洪天賜感覺新鮮的是房間的墻上掛著的幾樣東西,有一把練武人常用的單刀和三把長砍刀,刀身和刀把都很長,還有兩張長弓,都是舊舊的,一定使用過很長日子了。旁邊還掛著一些弓箭和長繩子,洪天賜猜測這些東西應該都是打獵用的。
“二牛,我回來時看水蓮氣呼呼的,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氣了?”
坐了一會兒后向東鄉(xiāng)問道。
向巖沖馬上澄清?!敖裉爝@事可不怪我?!?p>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不是那個劉二愣。今天我和姐姐下山去趕集,回來時在村口遇到劉二愣,這家伙喝了點酒就耍酒瘋,非要姐姐答應嫁給他,結(jié)果我們就動了手。我打不過他,姐姐就拔刀要和他拼命,后來就讓別人給拉開了,我們就回家了?!?p> “就這些嗎?”
“這些還不夠嗎?她回來先罵劉二愣,然后又罵你不顧家,結(jié)果這些罵都讓我一個人聽了。”
“這個該死的劉二愣。哪天見到他老子我要告他一狀,讓他老子好好管他?!?p> 向東鄉(xiāng)又仔細看了一下向巖沖,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些淤青,就問:“這是跟二愣子打架打的?”
“這小子身體比我壯,武術也比我好,我打不過他。爹,你這次回來可要教我些更厲害的招數(shù),以后他再找茬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家伙。”
“爹不是告訴過你,遇事要盡量躲著嗎?”
“如果不是他太欺負人誰愿意跟他打架,什么事都躲還讓不讓人活了?”
向東鄉(xiāng)嘆了口氣。“哎,你說的也是。水蓮已經(jīng)大了,該給找個婆家了。”
向巖沖小聲說:“爹,姐姐好像有相中的人了?!?p> “哦,快說說是哪家的小伙子?”
“不是咱村里的?!?p> “哦,快說給我聽聽。”
“你可別讓姐姐知道是我說的。”
“好,我不說?!?p> “你今年下山后不久的一天,我跟姐姐到石塘鎮(zhèn)趕集賣皮貨。有一件皮子被人相中了,談好價錢后讓我跟他去取錢,等我拿錢回來時發(fā)現(xiàn)姐姐跟一伙人打起來了,我就過去幫姐姐??墒悄腔锶擞惺畮讉€人,而且武術也都不錯,我和姐姐打不過他們,我被兩個人給按倒了,姐姐也被那伙人給抓住還給綁上了。原來是一個叫什么董三公子的富家公子,帶著一伙人來集上閑逛,看姐姐長得好看想要搶走她。也不知道這個壞公子是什么來頭,反正旁邊看熱鬧的人都不敢管,平??吹接腥舜蚣芫瓦^來管事的官兵也沒了影子。眼看這伙壞人就要把姐姐放到轎子里,就在這時有三個年輕人路過這里,知道這伙壞人在強搶民女就上來阻止,結(jié)果他們雙方也打了起來。雖然那伙壞人人數(shù)多,但那三個年輕人非常厲害,尤其是其中的一個年輕人,武術特別好,那伙人幾個人都打不過他一個人,結(jié)果那伙壞人都給打趴下了,那個壞公子還被他狠狠踢了一腳,那伙壞人就放開我和姐姐逃跑了?!?p> “再后來呢?”向東鄉(xiāng)急著問道。
“武術最好的那個年輕人怕那伙壞人還會回來找姐姐的麻煩,就護送我們往回走了一段路,一直把我們送到山崖下面。往回走的路上我看姐姐一直在跟那個年輕人說話,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反正我看見姐姐把別在頭上的牛角梳子送給他了,她還一直看著那三個年輕人走遠了才往家走?!?p> 聽到這里向東鄉(xiāng)明白了。按土家人的習俗,姑娘把自己身上的東西送給一個小伙子,就表明她看上他了。
“再后來哪?”
“大概十多天以后吧,姐姐在鄰居家聊天,我一個人在屋子里修東西,聽見院子里的狗一陣亂叫就出去看,結(jié)果看見院門前站著武術最好的那個年輕人,手里還拿著姐姐送給他的那個梳子。我趕快去鄰居家把姐姐找回來。年輕人見到姐姐后要把梳子還給姐姐,姐姐當時就著急了,領著年輕人就出去了。不知道他倆在外面說了什么,反正姐姐回來時一臉高興,那把梳子姐姐也沒有帶回來,我就知道他倆好上了。”
“你個小鬼,知道的到不少?!?p> “那當然了,可再別說我是孩子了。剛才的事我還沒說完,后來我下山時聽人說,那個年輕人外號叫‘巴山虎’,是大巴山一帶非常有名的‘巴山三杰’中的老二,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不過他前些日子好像出了什么事,這些天姐姐一直在擔心,偏偏今天又碰上那個煩死人的劉二楞,姐姐本來心情就不好,這個二愣子又糾纏姐姐不放,姐姐就翻臉了,然后我們就動手打起來了。我和姐姐都打不過他,姐姐就更生氣了?!?p> “怪不得水蓮發(fā)這么大的火。唉,都怪我,讓你和姐姐受苦了?!甭犕炅讼驇r沖的講述,向東鄉(xiāng)有些愧疚,都是因為自己不在家才讓女兒受了委屈。
屋里三個男人剛說完話,向雅俾就在灶房里喊著吃飯了。
聞著灶間飄出的香味,向東鄉(xiāng)饞酒了,讓向巖沖去打點酒來,向巖沖拿著一個小壇子跑出去了。
向雅俾性子急一些,干活也是非常利落,不但重新做了些飯,還燒了幾個菜,不一會兒飯菜就端出來了,其中就有向東鄉(xiāng)非常喜歡吃的竹筍炒臘肉和紅燒臘兔丁,還有兩個炒山野菜,一下子滿屋都是飯菜的香味了。
沒過多久向巖沖也拿著酒壇子跑回來了,跑得氣喘吁吁。
洪天賜走了很遠的路,肚子早就餓了,聞著飯菜的香味口水都快出來了。
“哎呀,好久沒吃咱家的臘肉了。嗯,還是我女兒做的菜香?!?p> 向雅俾哼了一聲?!昂?,一天不著家,就會說好聽的?!?p> 向巖沖把酒給爹爹倒了一碗。向東鄉(xiāng)讓向巖沖和洪天賜也一起喝一點,洪天賜推辭不喝,向巖沖陪向東鄉(xiāng)喝了半碗。
大家高高興興地一起坐下吃飯,讓這個冷清了很久的家又熱鬧起來。
向雅俾看洪天賜很拘謹,就夾了好幾塊臘肉放進他的碗里。洪天賜夾起一塊臘肉放進嘴里,頓時感覺奇香無比。這是他頭一次吃豬肉,發(fā)現(xiàn)豬肉竟然是這樣好吃。
由于豬的食量很大,普通人家人都吃不飽,哪有多余的糧食和剩菜剩飯喂豬,所以只有大戶人家才能養(yǎng)得起豬,很多人都沒吃過豬肉。
洪天賜經(jīng)歷了家庭的重大變故,這些天他一直有些麻木,可是看到師父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氣氛,還吃著非常香的臘肉,讓他想起自己家的往事,淚水一下涌了上來??墒呛樘熨n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軟弱,急忙假裝低頭吃飯,努力把淚水忍住了。
“怎么了天賜,吃不習慣嗎?”向雅俾看出洪天賜的情緒有些異樣,忙問了一句。
“吃的習慣,我還是頭一次吃豬肉,吃的太急了?!焙樘熨n找了個理由掩飾。
“別看咱們生活在大山里,可是能吃到外面人吃不到的東西。這臘肉還是冬天的時候用打的野豬肉腌制的,好吃過兩天我再給你做?!?p> 這頓飯洪天賜吃的非常香。
吃完晚飯,大家坐在桌邊說話。向東鄉(xiāng)讓向巖沖把他的包袱拿過來,從里面拿出幾塊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買的布料,有綢布也有棉布,遞給向雅俾。
“水蓮,這兩塊綢布是給你的,這塊棉布你給二牛和天賜每人做一件新衣服過年穿?!?p> 向雅俾拿著綢布在身上比量著,看得出她很喜歡。
“爹,明年你還出去嗎?”向巖沖問道。
“是呀,爹,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你這兩年出去到底有什么事?”向雅俾也很關心。
“爹爹到外面確實有重要的事,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等我弄清楚了自然會跟你們說的。”
向雅俾有些失望:“明年還要出去嗎?”
“爹爹明年不走了,在家陪你們。”
向巖沖非常高興:“爹,明年不出去了嗎?太好了!”
“這幾年爹爹外出,讓你們受了委屈,明年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陪你們,就是出門也要等我的女兒嫁人后再出去。”
表面上性格剛強的向雅俾突然伏在父親肩上哭了起來,還用拳頭使勁捶父親的后背,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傾瀉出來,
洪天賜這時才發(fā)現(xiàn)外表剛強的向雅俾,其實和平常女孩兒并沒什么區(qū)別。
不知道是不是向雅俾用的力量大了,向東鄉(xiāng)突然咳嗽起來,接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把大家嚇了一跳。
“爹,你怎么啦?”
向東鄉(xiāng)笑著說:“沒事兒,前段時間受了點傷還沒完全好,今天走路有點走累了,有些胸悶,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明天我去找薛先生給開兩服藥?!?p> “什么明天,咱們現(xiàn)在就去?!?p>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向東鄉(xiāng)說著又咳嗽起來,嘴里還有鮮血。
向雅俾著急了?!岸#烊グ蜒ο壬襾斫o爹看一看。”
向巖沖答應一聲,飛快地跑出去了。
這時向東鄉(xiāng)感覺胸悶,呼吸也急促起來,向雅俾急忙喊洪天賜,兩人把向東鄉(xiāng)扶起來在床頭坐好,向雅俾不住的幫向東鄉(xiāng)按揉后背,洪天賜不知道該干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
感覺過了好長時間,向巖沖終于回來了,身后還背著一個小木箱。“薛先生來了。”
身后,一個五十歲上下,頭發(fā)有些發(fā)白的老先生跟著走進來,有些氣喘,看來走的不慢。
向雅俾急忙迎上來說話。“薛先生,你可來了,快看看我爹怎么了?”
向東鄉(xiāng)在里屋聽了,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都是晚上了,還麻煩你過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都說沒事了,這孩子就是不放心?!?p> 他還要穿鞋下地,讓薛先生攔下了。“快別動了,讓我看看再說。”
薛先生先給向東鄉(xiāng)把了脈,還貼在向東鄉(xiāng)的前胸聽了一會兒,然后說:“脈相不穩(wěn),好像是血瘀氣滯的原因。你是不是又被人打了?”
“薛先生就是厲害?!?p> 薛先生讓向東鄉(xiāng)側(cè)過身子,掀開上衣看了一下向東鄉(xiāng)的后背,果然看到一片隱隱發(fā)紅的印跡。
“看樣子你像是被同一種掌法所傷?!?p> “薛先生說的不錯。”
薛先生讓向雅俾幫著把向東鄉(xiāng)扶起來盤腿坐好,然后坐在他后面,先輕輕按摩他后背發(fā)黑的部位,然后逐一點指后背的幾個位置,引導向東鄉(xiāng)運氣活血,半個時辰過去了,向東鄉(xiāng)出了滿頭大汗,向雅俾拿著毛巾幫他不停的擦汗,突然向東鄉(xiāng)咳嗽起來,猛地一扭頭,一口淤血吐到地上,顏色發(fā)黑。
薛先生長出一口氣說:“沒事了?!狈鱿驏|鄉(xiāng)躺下了。
“有水蓮這樣的女兒真好,人長得漂亮,又能干又孝順,剛才要不是她讓二牛找我過來,你這次就危險了,算你命大?!毖ο壬f道。
“有這么厲害?”
“這次你的心脈受到的損傷更嚴重,一旦發(fā)作就非常危險。只是不知這人是手下留情沒有盡全力還是什么原因,讓你活著回來了?!?p> 向東鄉(xiāng)聲音虛弱地回答:“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我早就有了準備,事先在后背墊了東西,又順勢向前卸了一些力道?!闭f道這里他指了一下洪天賜繼續(xù)說道,“當時也幸虧這個孩子幫我逃了出來,否則我就回不來了?!?p> “爹,你既然知道有危險,為什么還去冒險?”向雅俾關切地問道。
“唉,爹爹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否則也不會拋下你和二牛到外面去?!?p> “什么事這么重要,連命都不要了。”
“這件事以后我會跟你們說的?!?p> 薛先生說:“向老弟,水蓮說得對,你確實不能再冒險了。你上一次挨打時年紀還輕,身體恢復的快,而且打你那人的掌力也不強,所以問題還不大。但是你這次被打,這人的掌力可強多了,你又是第二次受傷,如果不是我剛好知道化解的方法,你能挺過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即使這樣,你也不能再受傷了,否則神仙也沒有辦法了?!?p> 向雅俾的臉色十分沉重:“爹,聽薛先生的,以后就不要再出去了。”
“好,我聽薛神醫(yī)的。”
薛先生笑著說:“什么神醫(yī)?我老薛這人不經(jīng)夸,再夸老薛自己都以為自己是神醫(yī)了。這些日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再給你寫個方子,你讓水蓮把藥弄全了煮給你喝,堅持喝一個月看管不管用,到時候我再過來看。這幾天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趕快找我。”
“謝謝薛先生。”
薛先生開始寫藥方,邊寫邊說:“對了,酒以后也不能喝了。”
送走薛先生后,向雅俾和向巖沖幫向東鄉(xiāng)躺好睡下,然后出來跟洪天賜說話。
“天賜,我爹被人打傷是怎么回事?”向雅俾問。
“八月二十八那天,我們家那兒林大善人在家里給老太太祝壽,請來了很多客人,還有很多江湖人,師父他不知道怎么也混進去了,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在里面打起來了,等我把他救出來他就被人打傷了。”
“他是被什么人打傷的?”
“我沒看到,師父也沒說?!?p> “林大善人是什么人?”
“他是我們大通鎮(zhèn)最大的大戶,也是鎮(zhèn)上的里長。”
“你又是怎么把我爹救出來的?”
“當時我急得夠嗆,想了好幾個辦法也不行,后來我想起在李老萬家看到有一些繩子,就跑過去拿......”
向雅俾插嘴問道:“李老萬是什么人?”
“他是我們鎮(zhèn)上的磨刀匠,平時也撿一些破爛?!?p> “你接著說。”
“繩子有了,可是不知道怎么能讓師父知道,我就想起師父教我亂步訣時用手掌相擊幫我打節(jié)奏的事,就用石塊敲墻,結(jié)果師父聽出來了,就尋著聲音跑過來,然后我就把繩子的一頭扔進去,師父就抓住我扔進去的繩子翻墻出來了?!?p> “你是怎么知道我爹在里面的?”
“因為林家的壽宴需要豆腐,大通鎮(zhèn)上屬我家的豆腐做得最好,所以林家提前兩天就把我爹找去做豆腐,我去給我爹做幫手,晚上開席前才忙完,我跟我爹從林家出來時,我看見一個人的背影很像師父,我當時還以為看錯了,只是因為好奇才跟我爹說要在林家外面玩一會再回家,我就在林家外面等了一下,就在我以為看錯人了想往家走時,聽到里面?zhèn)鞒龃蚨仿?,這時我就知道沒有看錯?!?p> 洪天賜就這樣問一句說一點,把向雅俾和向巖沖都說糊涂了。向雅俾說:“天賜,我們問一句你就說一點,沒頭沒尾的我們也聽不明白,你能不能把整個事情完整的跟我們說一遍?”
“行。從什么地方開始說呢?”
向雅俾被洪天賜的憨厚給逗樂了:“你就從怎么跟我爹認識的開始說吧?”
洪天賜進門后還是頭一次看見向雅俾露出笑容。
洪天賜就把第一次被向東鄉(xiāng)解救,到最后和向東鄉(xiāng)一起回大巴山的過程講了一遍。
聽完洪天賜的講述,向雅俾非常感慨。“幸虧我爹遇上了你,要不然這次就真回不來了。想不到你的身世比我們還慘,以后就把這里當你自己的家,我就是你的姐姐,把我們當你的親人吧?!?p> “謝謝姐姐!”
看著向雅俾真誠的笑臉,洪天賜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不僅有些呆了。今天一見面就被她的潑辣給嚇著了,到現(xiàn)在還沒敢正眼看過她,現(xiàn)在一看發(fā)現(xiàn)她長得那么美,怪不得蓮花坪的小伙子都纏著她。想到這里不僅聯(lián)想起大通鎮(zhèn)上的漂亮女人來,李裁縫的女兒小蘭是大通鎮(zhèn)公認的美女,自己對他還有些想法,可是跟向雅俾一比好像有些俗氣。對了,怡紅院的小紅最受男人喜歡,可是一身胭脂氣......
向雅俾見洪天賜看著自己發(fā)呆,就問:“天賜弟弟,你怎么了?”
洪天賜一下子醒悟過來,心跳的厲害,臉也有些發(fā)燒,有些尷尬地說:“沒事兒,看到姐姐我想起家鄉(xiāng)的事兒了。”
這時向東鄉(xiāng)在里面呻吟了一聲,向雅俾和向巖沖趕快進去看,發(fā)現(xiàn)是向東鄉(xiāng)在說胡話,看看沒什么事兩人就都出來了。
出來時看見洪天賜正在打哈欠,向雅俾這才發(fā)覺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想著洪天賜走了一天路早就累了,急忙說:“哎呀,光顧得問這問那,忘了你走了一天路早就累了,快去睡覺吧。二牛,你也去水吧?!?p> “晚上我要看著爹?!?p> “今天晚上不用你,你就快去睡吧。洪天賜剛來,你陪他一下?!?p> 向巖沖跟洪天賜一起上樓休息了。
向雅俾跟上來給洪天賜拿過來一張薄獸皮?!吧嚼锿砩蠜?,多蓋個被子就凍不著了。”
洪天賜再次感覺心里暖暖的。
向雅俾幫洪天賜鋪被子時,一動包袱兩本書掉了出來,向雅俾有些好奇,問道:“天賜,你能看書嗎?”
洪天賜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上過三年多學堂?!?p> 感覺向雅俾和向巖沖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羨慕的感覺。
雖然換了新的地方,這一晚洪天賜睡的非常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