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仙子躺在稻草垛上,一樣的洞壁,一樣惡心的氣味,不一樣的是身邊還躺著陸離、陸敏的身體,子諾還是貓樣,在她醒來之前已經(jīng)清醒了,哀傷地叫喚著。在寂靜中,忽然響起腳步聲,越來越靠近,一道光從門外射入,門外站著個人。蕭仙子誤以為是木子,輕聲叫著她??墒菍Ψ斤@然不是女子,身材高挑,臉上滿是黑色和灰色的陰影,整張臉唯有眼睛泛著白光。他沒說話,慢悠悠地張開手,將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拋在地上。從它掉落在地面的聲響,可以判斷出此物不是石頭,更不是面包,很可能是塊木頭。做完這個動作之后,男子優(yōu)雅地關上門,整個空間立馬便黑,完全看不清。這種視覺上的感覺,完全和蕭仙子內(nèi)心相配,剛有希望就掉落深淵。
蕭仙子顯然受了重傷,渾身無力,四肢酸痛,最痛的是腦袋,就好似頭皮層下有一組鉆機工程隊在趕進度,且認真務實絲毫不敢停下來休息。她手里抓著的木頭,傳來木子地喋喋不休地聲音:“放開我,放開我!”
蕭仙子嚇得松開自己的手,隨即立即反應過來再次抓住木子,木子發(fā)出啾啾地叫聲。
蕭仙子“哎呀”叫起,同時抽回自己的手,道:“你干嘛?”
木子瞬間變成侍女地樣子,不過臉的顏色有些奇怪,一會肉色一會褐色,仔細看還能在褐色中看見木頭的肌理,簡直就是快要熄滅的霓虹燈。
木子道:“再給我喝一口?!?p> 蕭仙子痛疼的手掌側(cè)面有一顆剛冒出的血珠,她遲疑了一會,將手從入木子嘴中道:“要原來的位置,我說停就停。”
這次的痛疼感明顯增加,簡直堪比在抽骨髓。蕭仙子的形容顯然夸張和異想天開,她根本沒有被吸過骨髓,只不過是在美劇《迷離檔案》中看到過,演員表演的極其痛苦。蕭仙子叫喚著:“輕點?!?p> 好友柏柏松開手說道:“痛?忍著點,快進去了?!?p> 元旦那日,這輩子沒打過耳洞的蕭仙子,忽然心血來潮,囔囔著要打耳洞,打完后,還號稱打耳洞如同破處,破完了只想買各式耳環(huán)。柏柏、柳巷、她三人,三個腦袋就擠在電腦屏幕前,挑選耳環(huán)樣子,她又犯糾結病了,兩對相近款的耳釘,總不能都買吧?話說為什么不能都買,所謂相近,就是彼此近似,那也就是說并不完全相同,是有差別的,那么買回去也沒什么大不了。這些想法也在蕭仙子頭腦里閃過,但是還有另外好幾個想法在,所以才會糾結。最后,柳巷直接崩潰,手一抖把看上的都買了,事后后悔不已念叨著:“完了,估計好幾款買來就是躺在盒子里,浪費。”
蕭仙子這時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跑回客廳,兩腳一翹,躺在沙發(fā)上,全身輕松:“終于買了。”
蕭仙子每次購物都很糾結,要買什么款式的要糾結,等到挑好款式又要糾結該買什么顏色,這些都決定好了后又糾結于這件款式是不是會穿出去撞衫,接下來的幾天她就會不斷地刷淘寶,期望選到一件獨特而適合她的衣服,有時難得放假的雙休日就是在淘寶上度過了,弄得自己筋疲力盡,好似玩了一場毫無樂趣卻無法終止的游戲。事后,她總要感嘆下虛度時光,沒有把時間用到對的事情上,讓自己又比別人落后了,想早知就該看看書。蕭仙子喜歡書,卻不舍得買書,說她不舍得,有時又會聽某位朋友的話花大手筆買下一系列的書。書到了她開心,也看,卻說不出書里到底講了什么,再過幾個星期就徹底忘記了,頂多是在有人提起時,腦子里會有個信號出現(xiàn),表示她讀過。蕭仙子那位朋友說她是因為讀書不用心。蕭仙子對此事很不懂,直到現(xiàn)在她也不懂。
她嘟囔著:“難道讀書不是靠腦子記嗎?”
那朋友說:“你就是想記下它才會什么都不記得,讀一本好書,需要進入它,好似身臨其境?!?p> 蕭仙子說:“然后就記住了?!?p> 朋友聽見這話,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面孔。
“仙子,仙子!”
陸敏(占據(jù)陸離身體的陸敏)揮動手,左右怕蕭仙子的臉頰,臉頰已經(jīng)緋紅,五個手指印雪白的刻在上面,好似剛剛做好的蠟模。
木子變成小桃木劍,在地上跳躍哀嚎:“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p> 陸敏道:“不是故意的也該打?!?p> 蕭仙子醒來后,沒有抱著臉痛哭,因為陸敏在打她之前,已經(jīng)給她的臉施展了法術,痛感只存在于手打在臉上的那一瞬間。
木子可就沒那么好過。
陸敏見蕭仙子醒了,就朝看木子看了眼,她立即變成人樣,扶過蕭仙子。
陸敏嘗試著推、拉門,都毫無反應,從門的密封度來看,簡直太完美了,沒有半點細縫,這樣他們就無法看見外面的情形。
這道門有點奇怪,摸上去冰涼,還有些粘手,起先陸敏以為是塊巨大的冰,結果用他的火符燒了半日,水蒸氣都沒看到,摸上去依舊冰涼。
陸敏無計可施,雙腳一抬,半蹲在床上,問坐在一旁的蕭仙子:“你到底是誰?”
蕭仙子道:“蕭仙子,你弟弟陸離的徒弟。”
陸敏道:“不對,你不可能是我弟弟的徒弟,他向來不收女徒弟,你不會是什么妖怪吧?那天你可是飛在空中?!?p> 蕭仙子道:“如果我是妖怪,我會和你們在一起嗎?我應該繼續(xù)在皇宮里享福,還有我都說了不記得這回事?!?p> 陸敏道:“皇宮就是問題,他不殺你,還好吃好喝供著你,對你也算是百依百順了。所以你到底是誰?”
蕭仙子此刻很想對陸敏說,我是我媽媽的,一個現(xiàn)代人。
子諾喵喵叫著,朝洞頂跑去。
陸敏抬頭看去,隱約看到點亮光,如果上面有個大洞,并且足以讓他們爬出去,就意味著此刻他們身處在距離洞口很遙遠的地方,反之上面的洞很小,就意味著距離他們并不遠,不過他們出不去。子諾出去以后,過了三天還沒回來,陸敏是根據(jù)送飯次數(shù)計算出時間。在找不到出口,又有食物的情況下,他選擇了干別的事,想辦法把自己的身體換回來。辦法試了無數(shù)次,次次都已失敗告終,好幾次險些喪命。蕭仙子在這三天里,干的最多的事是喊“我想我的電腦手機?!?p> 每次木子都會趁機進入她的腦袋,在里面玩得不亦樂乎。對此蕭仙子可謂嫉妒羨慕恨,抓著木子要它想辦法讓她也進入。木子說它沒辦法,這是它的天賦。蕭仙子堅持認為只要分析做實驗就可以找到方法,并且舉例說明現(xiàn)代電的發(fā)明。說道電,木子就真的和觸電一般,站起來道:“電,光電,馬上就要閃電了,我們可以出去了?!?p> 木子想到的辦法是這樣的,只要有閃電,無論頭頂?shù)亩从卸喔?,劈開了就可以出去。要把閃電準確的引導至洞口,需要有足夠強的電子,木子說的電子和我們物理課上說的電子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這里的電子是一種小妖精,能發(fā)出極小的電量,這些極小的電量具有吸引閃電的能力。
蕭仙子問道:“不用說你肯定沒有電子?!?p> 木子道:“我是沒有,但是我知道它們喜歡什么?”
蕭仙子冷笑道:“我也知道,血?!?p> 木子道:“童子尿?!?p> 蕭仙子道:“陸敏肯定不是了?!?p> 木子道:“陸離是?!?p> 蕭仙子道:“你讀過他的記憶?”
木子和蕭仙子二人嘀咕半日后,由蕭仙子出面向陸敏索要童子尿。
陸敏半睜著眼問她:“我很受歡迎?!?p> 蕭仙子見陸敏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雙手捧著他的臉道:“你弟弟不是,你現(xiàn)在用的是他的身體?!?p> 陸敏忽然上氣不接下氣,嚇得蕭仙子忙忙地拍著他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受傷了?”
陸敏發(fā)出爽朗地笑聲道:“太搞笑了,這是我這些年聽過最搞笑的話,陸離大小就受盡宮中各類女子的喜愛,怎么可能。”
木子站出來道:“要想知道是不是,試試就知道?!?p> 電子這種小妖,需要童子尿來幫助它們修煉,簡單來說就是很多妖靠吸人陽氣是一樣,不過它沒有能力從上吸取,只得走下,臟是臟了點,但好歹能用,反正電子不覺著惡心,對它們來說泡在童子尿里簡直是在泡溫泉,如果溫度能一直保持下去,就是天堂了。電子可以四處游走,不受空間的影響,形象的說就是它們能穿墻而過。為了讓童子尿的氣味便得濃重,木子對它進行了加熱,蕭仙子同時揮動扇子。
陸敏對他們的做法很不抱有希望,覺著還是拿回自己的身體,恢復自己原本的法力,這種辦法比較可靠。陸敏進入陸離身體時,靠的是那只大象的妖力,現(xiàn)在要自己從里面出來,必須先解除大象的妖力,按理來說那只大象妖已經(jīng)被殺死,其妖力也該消失,不該殘留那么久,甚至在逐漸加強。
木子拽了拽蕭仙子的袖子,指著地上藍色的光。
剛醒的蕭仙子,見到那光,條件反射的一腳踩了上去。
木子和蕭仙子幾乎同時尖叫道:“?。?!”
隨后發(fā)現(xiàn)電子沒有消失,已經(jīng)進入了童子尿里。
電子是沒事,陸敏卻大吐血,剛才蕭仙子的叫聲,將他強行從另一個空間拉回來。在哪里他看見了自己的弟弟陸離。陸離交代他務必要前往西方,至于為什么要去西方,去西方為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蕭仙子看著陸敏暈倒在床上,當下的第一個反應不是他有沒有事,而是他要是暈了,誰還能生產(chǎn)出童子尿。木子檢查過陸敏的身體,說死不了。那道冰涼的門又憑空變出些米飯和素菜。
那些電子看見那道門,立即消失了。
陸敏冷不丁地說道:“我們在它肚子里?!?p> 蕭仙子低頭不語,在心里盤算這種事的可能性,最后發(fā)現(xiàn)按照她過去的邏輯是完全不可能,按照現(xiàn)在的邏輯很有可能,一條藍鯨就足夠裝下他們,甚至還能弄出好幾間房間呢!
木子直接嚇成了小木桃劍,順著蕭仙子的脖子躲進內(nèi)衣里。
陸敏臉色慘白道:“剛才我和那只貓聯(lián)系上了,它已經(jīng)求得陸離的大徒弟花兒波來救我們了,真是難為那畜生了?!?p> 蕭仙子手里拿著根頭發(fā),趴在地上輕輕劃來劃去。
陸敏把慘白的臉靠在蕭仙子肩膀上,淡淡問道:“你在干嘛?”
蕭仙子感覺自己耳根開始發(fā)熱,自然地躲開了陸敏的頭。陸敏跟著貼了過來,并說道:“我沒力氣?!?p> 蕭仙子欲言又止道:“我在瘙癢,看它會不會怕癢,然后打噴嚏,這樣我們就出去了。”
陸敏笑了笑,就咳嗽起來:“放心,小波很厲害的?!?p> 蕭仙子道:“當真,靠別人是靠不住的。”
陸敏沒吭聲,蕭仙子一抬頭,他就像斷線的風箏,好在她及時抓住他。
忽然空中傳來聲音:“那個小哥已經(jīng)來給你們作伴了。”
接著那道冰涼的門就打開了,一個男子被扔了進來,毫不客氣的撞到了地面,發(fā)出肉摔在地板上的聲音。
蕭仙子此刻又動不了,抱著陸敏,嘗試著叫了句:“小波,小波,醒醒?!?p> 木子此刻算是緩過神了,卻沒辦法變身。蕭仙子伸出一只手去夠它,它立即張嘴咬住她的食指開始吸允。
蕭仙子表情痛苦道:“克制啊!”
蕭仙子很快就沒感覺到痛看,抬頭看見小波,拎著木子,將它扔進那灘童子尿里,轉(zhuǎn)頭對蕭仙子說:“這樣恢復更快!”
木子在童子尿里撲騰了一下,立刻變成侍女樣,狂吐口水,說:“你是人嗎?”
小波一面抱起陸敏,一面道:“你說呢?”
木子看了小波那眼神,立即不再說話。
蕭仙子腳麻了,不能立刻起來,在那里做甩手運動。
小波放下陸敏后,看著她奇怪的行為,也沒多問,一把將她抱起。蕭仙子瞬間覺著周身酥麻,大叫著:“NO!NO!”
小波將她放下后,用手給她按摩了一會說是活血。
小波有雙纖長手,關鍵還白,看得蕭仙子直流口水,時不時還是會嚎叫一聲。
小波說:“缺乏運動,我給你推幾天以后就不會這樣了。”
蕭仙子說:“沒用的,我一直就這樣,稍微坐久了就會麻?!?p> 小波用不容置疑地口氣道:“相信我?!?p> 蕭仙子想要打破尷尬的氣氛俏皮地道:“是相信你,陸敏說過你會來救我們,結果你真來了?!?p> 小波松開蕭仙子,周身開始散發(fā)紅色的氣,有種怒火中燒的視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