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人命,一個窮人的命和一個富翁的命,肯定是不同價的。馬磊中毒入院,引來十幾位大夫會診,連輕易不出門的羅維成都被請來了,說到底,也就是因為馬磊的身價,這可是連市領(lǐng)導(dǎo)都要恭敬三分的人物。
馬磊的命最終是被李愚救的,這一點馬磊已經(jīng)從好幾位大夫那里得到了證實。對于救他一命的恩人,他怎么也得重重酬謝一番的,請李愚和他的朋友們到黃龍灣“哈屁”一下,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更大的謝禮還在后頭。
如果光是救命之恩,馬磊拿點錢出來也就夠了,十萬或者百萬或許不足以表現(xiàn)出誠意,拿個一千萬出來,難道還不夠嗎?
然而,馬磊想的遠(yuǎn)不止這些。這一次中毒的事情,讓他意識到自己身邊存在著各種風(fēng)險,沒有幾個高手相助,他這條命隨時都有可能送掉。李愚是個解毒高手,這一點馬磊深信不疑。畢竟無影毒是連羅維成都擺不平的毒藥,而李愚居然就能夠破解,這就說明李愚的本領(lǐng)猶在羅維成之上。也許李愚在治病方面并不精通,但擅長解毒這一條,對馬磊來說就至關(guān)重要了。
眾人一直娛樂到晚上,終于精疲力竭,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馬磊單獨(dú)約了李愚,來到海邊上,找了個長凳坐下。
“抽煙嗎?”馬磊把一個煙盒遞到李愚面前,問道。
“不會。”李愚擺了擺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香煙為何物了,但并沒有養(yǎng)成這樣的嗜好。
馬磊自己拿了支煙點上,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然后自嘲般地說道:
“不會也好,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會抽煙的越來越少了。我原來也不抽煙,后來進(jìn)了房地產(chǎn)這行……先是在工地當(dāng)技術(shù)員,后來自己拉了個包工隊,再后來就跟人合伙開房地產(chǎn)公司,直到現(xiàn)在,抽煙這習(xí)慣,就是當(dāng)年養(yǎng)成了。沒辦法,在江湖上,就得靠煙酒開路啊。開我們這行的,除非有個好爹,否則誰不是一次次在酒桌上喝得胃出血才混出頭來的。”
“原來磊哥也吃過這么多苦。”李愚感慨道。
“看得出來,你也是吃過很多苦的人?!瘪R磊似乎是隨意地說道。
李愚笑了笑,說道:“當(dāng)然,做啥事都得吃苦啊?!?p> 馬磊笑道:“你不用瞞我,我這雙眼睛可是見過一些世面的。我可以確定地說,你是見過血的人,我沒猜錯吧?”
“磊哥這話,我怎么聽不懂???”李愚淡淡地說道。他說是不懂,卻沒有任何驚訝或者狐疑的表現(xiàn),這其實就是一種默認(rèn)的表示了。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掩飾,身上那種殺手的氣質(zhì)是不可能完全藏住的,尤其是對于有江湖閱歷的人來說,從蛛絲馬跡里自然能夠看出一些端倪。既然馬磊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他矢口否認(rèn)也沒必要,索性給出一個含糊的答案就是了。
馬磊明白李愚的意思,也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說道:“老弟,我聽說你現(xiàn)在住在華府苑小區(qū),是一個租來的兩居室?”
“磊哥消息真靈通?!崩钣薜?。以馬磊的實力,如果想調(diào)查他一些事情,倒也不是難事,所以李愚并不覺得奇怪。
馬磊從手邊拿過一個塑料的文件袋,遞給李愚,說道:“你救了磊哥我的命,我也無以回報。你磊哥是搞房地產(chǎn)的,也就是手頭的房子多一點。這是廣華軒的一套復(fù)式房,270平米,精裝,20樓頂層,風(fēng)景不錯。全套手續(xù)和鑰匙都在里面,你只要拎著包入住就可以了。房產(chǎn)證之類的,我隨后會安排人幫你去辦,你不用操心?!?p> “什么意思?”李愚有點懵了,這種說話方式,他還真不太習(xí)慣。
馬磊笑了,說道:“就是老哥想送你一套房。地段也不算太好,老弟你就馬馬虎虎住著吧。本來想送你套別墅,但現(xiàn)在好點的別墅都在城外,我怕你喜歡熱鬧,住不慣。廣華軒是我們?nèi)鸩╅_發(fā)的一個高端樓盤,住在里面的人多少都有點身份,沒那么雜。老弟以后是要做大事業(yè)的,總住在華府苑那種大雜院子里,也不太合適。”
這話如果讓葛建宇兩口子聽見,估計直接就吐血了。華府苑的房子也是奔著4萬一平米的,在馬磊嘴里居然就成了大雜院。馬磊說的這個廣華軒,也在市區(qū),地段并不算很偏,均價已經(jīng)定到7萬以上了,馬磊隨隨便便送出一套復(fù)式,再加上精裝修,已經(jīng)是超過2000萬的價錢了。
李愚本身對房子沒有太多的概念,但平常聽葛建宇、許迎迎叨叨得多了,也就明白了一些。廣華軒是個什么小區(qū),他不太清楚,但從馬磊貶低華府苑的話里,他也能猜這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比華府苑要高檔得多的樓盤。他在心里略微計算了一下,不禁駭然,趕緊把文件袋推了回去:
“磊哥,這也太貴重了吧?我可真不敢收?!?p> “這是你應(yīng)得的。”馬磊說道。
“小弟不過是出了個藥方而已,就算收診金,也不敢收這么多啊?!?p> “你是說,你老哥這條命,不值這么多錢?”
“……”
李愚無語了,賬好像不能這樣算吧?可是馬磊說的,又很有道理,李愚讀書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看著李愚啞口無言的樣子,馬磊笑了,他用手把文件袋往李愚的手上又按了按,然后說道:“老弟,哥送你這套房,一來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二來呢,就是有事相求。你如果不接,那就是不愿意幫哥這個忙了?”
“我只是擔(dān)心自己才疏學(xué)淺,幫不上磊哥的忙?!崩钣藓貞?yīng)道,倒也不再堅持著要還文件袋了。
馬磊又換了支煙,然后眼睛看著黑沉沉的海面,說道:“老弟,哥這回是讓人給害了?!?p> 李愚微微點了一下頭,這個問題其實他早就想到了。無影毒這種東西,又不是自然界里能夠產(chǎn)生的,馬磊也不曾像許迎迎、貢振亞他們那樣去考古探墓,那么他中毒的事情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有人故意在害他。馬磊不提這件事的時候,李愚自然不好詢問,生怕其中涉及到什么隱秘,也許人家并不希望自己知道?,F(xiàn)在聽馬磊這樣說,他明白對方要說到關(guān)鍵的問題了。
“警察在第一時間就介入了,調(diào)查了我中毒之前兩天之內(nèi)接觸過的所有的人……”馬磊說道。
李愚平靜地說道:“不用,只需要調(diào)查一個小時之前接觸過的人就夠了?!?p> “高!”馬磊向李愚翹了個大拇指。
李愚能夠說出這一點,是因為他對無影毒的特性非常了解。這種毒藥的發(fā)作時間可以依毒藥的份量以及投毒方式而不同,但最多也就是能夠提前一小時起作用而已。警察不了解這些,所以調(diào)查的范圍設(shè)定得比較大,同時也就加大了調(diào)查的難度。馬磊一直深信李愚能夠比警察掌握更多的信息,現(xiàn)在聽李愚一說,果然與他猜測的一樣。
“磊哥能夠想起中毒前一小時之內(nèi)接觸過哪些人嗎?”李愚問道。
“你說的接觸,是指多近的距離?”馬磊反問道。
李愚道:“無影毒是揮灑在空氣里傳播的,只要有份量足夠,站在屋子中間,就能夠迷倒全屋子的人,這個距離倒真不好說。”
“我明白了。”馬磊微笑著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就是接觸過三個人而已。”
李愚說的范圍很廣,馬磊當(dāng)然不止是和三個人在同一個屋子里呆過。但李愚的話里,卻有一個重要的暗示,那就是如果投毒者是遠(yuǎn)距離投放,則中毒的將不止是馬磊一個人。馬磊蘇醒過來之后,已經(jīng)讓人了解過,那天參加企業(yè)家宴會的人中,只有他一個人中了招,這就說明對方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投毒的,而是選擇了一個與他單獨(dú)會面的場合。
馬磊快速地回憶了一下自己那一個小時之內(nèi)經(jīng)歷的事情,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這三個人,一個是我老婆,那是我回家之后的事情;第二個是我的助理范聯(lián),是他開車送我回家的,在車?yán)?,我們是單?dú)相處的?!?p> “這二位,想必都可以排除吧?”
“那是自然?!瘪R磊說道,即便不說對自己的太太和助理有多信任,就從合理性來說,也不可能是這兩個人,因為如果真是他們投毒,他們完全可以找到更合適、更隱蔽的機(jī)會。
“那就是磊哥說的第三個人了?!崩钣扌χf道,雖然是在與受害人談?wù)撘粋€人命關(guān)天的問題,但李愚心里卻沒什么沉重的感覺,反而有些隱隱的興奮,要知道,他從前就是干這行的。
馬磊對李愚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只有這樣一個人,才是他能夠托付重任的人。他點點頭道:“沒錯,其實我從醒來的第一刻就在懷疑他,只是還不確定而已。聽了老弟的話,我現(xiàn)在可以確信了,下毒的就是這個王八蛋!”
“他是誰?”
“鼎榮房地產(chǎn)公司老板,梅天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