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華走到白迆那一邊,細看畫作,贊道:“大哥這畫,神韻兼?zhèn)?,足以裝裱起來,掛到墻上了?!?p> “哪有你說得這么好?!卑邹~把手朝她面前一拍,“你怎么不問我,明明是做新菜,為何卻要拿畫畫來練手?”
這還用問嗎?白瑤華哭笑不得:“做菜本來就需要美術(shù)功底,三老爺不是就教過我們作畫么?大哥此時畫梅,多半是因為新菜的擺盤,是一樹梅花了?!?p> 準(zhǔn)確地說,是教過本尊作畫,不過她在來華朝前,亦是自小學(xué)畫,而且?guī)煆拿麕煟嫾疾凰?,就連她的老師,都夸她頗有靈氣。
“你居然能答對?”白迆露出失望的表情來,仿佛精心安排了一場惡作劇,卻沒能如愿讓她上當(dāng)。
“我為什么不能答對?”白瑤華愈發(fā)哭笑不得。
白迆瞥了她一眼,道:“咱們兄弟姊妹幾個,就屬你畫技最差,學(xué)了這么多年,還只知臨摹,不懂創(chuàng)新,哪懂什么擺盤得先作畫?!?p> 原來是這么回事,白瑤華拿起畫筆,蘸了點顏料,隨手朝梅樹上添了一朵梅花,道:“大哥,你不要拿老眼光看人?!?p> 白迆驚訝地探過身子,湊近了細看:“瑤華,你的畫,什么時候畫得這么好了?”
“作畫,畫的是人心,心性變了,畫自然也就好了?!卑赚幦A丟開畫筆,微笑作答。話是假的,但卻不是胡謅的。
“是,你以前就是太老實了,所以作畫總是受拘泥,只會照著別人的樣子描?!卑邹~深以為然。
白瑤華看著案上的畫,微笑不語。
白迆叫了丫鬟進來,收拾畫案,讓白瑤華隨他到窗下坐著喝茶。
白瑤華道:“大哥,新菜做成,可得請我嘗嘗?!?p> “那是自然?!卑邹~笑道,“到時還得請你多提意見。”
“意見不敢當(dāng),若是不好吃,我頂多摔筷子?!卑赚幦A開著玩笑,從袖子里取出錦盒,推到了白迆面前。
“這是什么?”白迆端詳著盒子,并沒急著打開。
“是大哥最想要的東西?!卑赚幦A故意賣關(guān)子。
“哦?你知道大哥最想要什么?”白迆說著,打開了蓋子。
也許是覺得,白瑤華不可能送出什么好東西,白迆并沒有露出期待的表情來,但當(dāng)他打開錦盒的那一剎那,卻興奮得跟個孩子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懷表?!一塊懷表?!瑤華,你從哪里得了來!”
“甭管是哪里得來的,反正我沒偷沒搶?!币娝吲d,白瑤華也很高興,“大哥,你若不嫌它是舊的,就留下使用吧?!?p> “我怎么可能嫌棄!”白迆把懷表抓在手里,左看右看,愛不釋手,“這可是千金難求的懷表!翻遍整個曇華府,也找不出幾塊來!”
“大哥喜歡就好。”白瑤華笑著起身,“那我先走了?!?p> “等等!”白迆叫住了她,“大哥知道你是個穩(wěn)妥人,這懷表的來歷,肯定正當(dāng),不過,這么貴重的東西,你不自己留著使嗎?”
臭男人用過的東西,她才不要使呢!白瑤華沖白迆一笑:“我廚藝高超,用不著?!?p> 盡管是玩笑,她也難得自夸一回,白迆笑著揮揮手,讓她走了。
白瑤華離開丹青院,順路去了懷安堂,向廖氏稟報鐵皮煙囪的事情,廖氏聽了,很是高興,二話不說,便請了工匠來,為她重新設(shè)計了便捷式爐灶,以便裝卸煙囪。
白瑤華趁著這點熱乎勁,又去了南葉集,支取了食材,給三太太做了一碗蟲草燉鴨,以感謝她的好意。三太太是內(nèi)當(dāng)家,聽說她食材是支取的,馬上命人給她銷了賬。
原來當(dāng)家的權(quán)力這么大,怪不得三太太每每在懷安堂受了氣,都只是一味忍著呢。
工匠設(shè)計便捷爐灶,花去了幾天的時間,不過最終的成品,白瑤華十分滿意,讓她更滿意的是,這套便捷爐灶,因為有鐵皮煙囪在,就順理成章地就歸她所有了。平白無故,得了套便捷爐灶,而且還可以擱在瓊樓當(dāng)小廚房用,白瑤華樂開了花,以后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
不過,空有爐灶,沒有食材,巧媳婦也難為無米之炊,這日,她正坐在窗前,琢磨著如何賺錢,老太太遣了碧紋來,請她去懷安堂。
碧紋可是懷安堂一等一的大丫鬟,老太太怎么遣她來跑腿?白瑤華馬上問道:“老太太叫我去,可是有急事?”
碧紋不肯說,只是笑:“的確是有急事,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p> 白瑤華看著她,也笑:“你要是不說,我就不去了。”
“大小姐,您別為難奴婢?!北碳y屈了屈膝,“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等我吃完這盞茶。”白瑤華說著,端起面前的茶盞,慢慢地吹,慢慢地吹。
大小姐真的是變了,變得難對付極了……碧紋看著白瑤華,突然生出無力之感。大小姐要吃茶,又不是說不去,她能怎么著?若是催得急了,她敢保證,白瑤華一定會一狀告上懷安堂,說她小小一個丫鬟,居然連茶都不等她喝完。
怎么辦?老太太交代的差事,總得辦成……碧紋沒有辦法,只得說了實話:“大小姐,是祝九少來了?!?p> 果然,果然,老太太知道她不肯去見祝季同,所以才遣了碧紋來請她吧?可是,她不想見,碧紋又能將她如何?白瑤華把一盞茶,端得穩(wěn)穩(wěn)的:“我不去?!?p> 她的回答,是那樣的干脆果斷,碧紋的無力感,頓時又跑了出來:“大小姐,祝九少說了,他給白家?guī)砹撕孟?,但只有等大小姐去了,他才肯講,所以現(xiàn)在大家都聚在懷安堂,等著您去呢。”
他還真是千方百計地想讓人知道,他待她特別不同,偏偏白家人都吃這一套。對付外人,她有千百種方法,但面對至親的長輩,她卻總有束手無策的感覺,也許正是這樣,心才特別地痛吧。不知上一世的本尊臨終前,是否也有同樣的感受。
白瑤華望著盞中旋轉(zhuǎn)的茶葉,淺淡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