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暮
殘陽如血,斑駁灑落在山洞前的巖石上,泛起紅銅色的凄艷光澤,蕭索的秋風(fēng)吹過山頭,雜亂的野草在石縫中不停地顫抖。山下一條長滿血紅色野花的小徑上,依然沒有望見任何人的蹤跡。
已經(jīng)整整一天了,小師妹若嫣和師兄南特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我焦急地握緊腰間佩帶的激光刀,不安地回頭道:“師傅,他們不會有事吧?”
“該發(fā)生的遲早都會發(fā)生,天石,無論你此刻如何擔(dān)憂,都無法改變這個既定的結(jié)果?!?p> 師傅吳奈淡淡地道,清冷的山洞中,這個號稱人類大宗師的老人盤膝而坐,目光凄迷,雪白的衣衫比冬雪還要寒冷。
我猶豫地道:“為什么不派我去,以我的能力,應(yīng)該比他們更有把握?!?p> 師傅靜靜地凝視著我,露出一絲極其復(fù)雜的微笑,仿佛是哀傷,無奈,悲涼,我還沒有來得及琢磨出他笑中的含義,耳畔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難道他們回來了?
我欣喜若狂地向山下望去,幾個衣衫襤縷的人正急急忙忙地向這里跑來。
我心中陡然一沉,我認得這幾個人,兩天前正是他們從這里帶走了南特師兄,和我最心愛的師妹。
幾個人已爬上山,向師傅躬身行禮,布滿風(fēng)塵的臉上滿是悲憤與傷痛之色。
“稟告大宗師,刺殺任務(wù)失敗,南特被魔王的護衛(wèi)兵當(dāng)場格殺,若嫣小姐她,”
為首的中年人林曠猶豫了一下,我急切地叫道:“師妹,師妹她到底怎么了?”
林曠低嘆一聲,道:“她,她被魔族的士兵當(dāng)場捉住,慘遭強暴,據(jù)說是魔王為了警告人類,才命令手下當(dāng)街施此暴行?!?p> 我慘呼一聲,雙膝發(fā)軟,“撲通”跪倒在地,師妹,我嬌俏可愛的師妹,我的情人,未來的妻子,竟然被魔族強暴了!
“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
師傅的聲音依然平靜,象巖石般沒有任何的感情與波動。
林曠低聲道:“若嫣小姐被赤身裸體地懸掛在伊甸市市中心的廣場上整整一天,根據(jù)我們的探察,她好象已經(jīng)死了?!?p> 我腦中頓時天旋地轉(zhuǎn),憤怒地躍起,一把揪起林曠的衣領(lǐng),吼道:“為什么你們不去救她,讓她承受這樣殘酷的羞辱!”
“對不起?!?p> 林曠的神色黯然:“廣場周圍埋伏了無數(shù)的魔族士兵,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根本沒有奪回她的可能?!?p> “哈哈哈哈!”
我凄厲地狂笑道:“她是為了你們才遭到這樣的厄運,你們竟然把她丟在那里不管!”
林曠緩緩地望著我,面無表情地道:“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整個人類。何況,奪回一具尸體毫無意義,而魔王正希望我們這樣做,可以一舉擊毀人類最后的反抗力量?!?p> 毫無意義?
我的心在滴血,火山噴發(fā)般的震怒讓我想把面前這個號稱人類反抗組織領(lǐng)袖的無情家伙撕成碎片。
“天石,放開林先生。”
師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狠狠地把林曠推倒在地,眼中的怒火足以把他燒得連骨頭都不剩一根。
林曠慢慢地爬起,向師傅躬身道:“請求大宗師能夠親自出馬,刺殺魔王,您已是人類最后的希望了?!?p> 我心中一震,這是一個只有我們師兄妹三人知道的秘密,師傅早在多年前就已失去了那身睨睥天下的異能力,如今的人類大宗師,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老人。
“讓我去吧?!?p> 我跪倒在師傅的身前,顫聲道:“讓我為師兄和師妹復(fù)仇,讓我去刺殺魔族的首領(lǐng),那個號稱天下無敵的魔王,屠殺人類的劊子手,殘忍的暴君?!?p> 師傅像一尊石像般地凝立不動,天色已暗,茫茫的夜色中他的雙肩看起來如此消瘦,薄弱。
“好吧,你去吧?!?p> 師傅的聲音輕得就象是淡悠的云煙:“記住,在你面對魔王的時候,一定要脫下上身的衣衫。”
我微微一愕,師傅道:“本門的異能講究的是與天地精氣融為一體,要讓肌膚的每個毛孔都盡可能吸收天地之氣,使你的異能力臻至顛峰?!?p> 我點點頭,冷冷地對林曠道:“走吧,我跟你們?nèi)??!?p> 林曠雙目中露出疑慮的神色,我右手輕按,激光刀從腰間“嗆”地激出,一道凌厲眩目的白光閃過,二十丈外的一塊巨大山石立刻轟然碎裂,石屑飛濺。
望著林曠面上露出的動容之色,我漠然道:“如果連我都不行,這個世界上你就休想再找到一個能夠刺殺魔王的人類了?!?p> 林曠沉聲道:“我已經(jīng)有了十分周密的計劃,希望我們這次的行動可以成功,將數(shù)千萬的人類同胞從魔族的鐵蹄下解救出來?!?p> 夜風(fēng)如咽如泣,我重重地向師傅磕了三個頭:“我走了?!?p> 師傅伸出手,似乎想撫摸一下我的頭發(fā),但還是縮了回去:“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的?!?p> 我握了握腰間的激光刀,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走去。
林曠等人向師傅恭敬地行禮后,跟在我的身后下了山,走到開滿血紅色野花的小徑上,我突然停下腳步,呆呆地凝視著這種名叫“絕殺”的野花。凄清的夜色中,它柔軟的花瓣優(yōu)雅綻放,波浪般起伏在幽靜的野徑上。相傳,從前這里有條殘暴可怕的毒龍,不斷地吞噬山民,為了挽救村莊,村長抱起了才三歲的親生兒子,要將他送往毒龍的洞穴。
妻子哭著,苦苦乞求著,跪倒在村長的面前,卻被他一腳狠狠踢開。一路上,兒子眨著黑溜溜的眼睛問,爸爸,你帶我去哪兒玩啊?村長抖索著干烈的嘴唇,步履跟蹌,顫抖著將黑色的毒汁涂滿孩子的身體,眼淚不斷地流下,血紅色的眼淚,象血色珍珠般的眼淚,和著孩子身上滴落的毒汁,灑落在荒蕪的野徑上。
從此,野徑上便開滿了絢麗的花朵,這種花,就叫作絕殺花。
絕殺花艷麗妖嬈,但手微微一碰,花瓣便會滲出飽含劇毒的汁水,象是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師妹很喜歡這種花,也許,在這片荒涼、孤寂的山谷中,它是唯一的色彩吧。
“艷麗的絕殺花呀,
為什么你要流淚?
是那狠心的父親呦,
將你弱小的生命拋棄?!?p> 我的思緒仿佛停留在某個春天的晚上,春風(fēng)輕柔得就象棉絮,師妹的眼睛比春風(fēng)還要輕柔,我癡癡地看著她曼聲歌唱,纖手撥弄著一朵血紅的絕殺花。
“若嫣,為什么你會選擇了我?師兄南特遠比我英俊,對你也好,為什么你喜歡了我?”
我輕輕地握住師妹嬌嫩的手,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傻子,喜歡就是喜歡唄,就象我喜歡這充滿劇毒的絕殺花,哪里有什么理由?!?p> 我緩緩地蹲下,雙手顫抖地撫摸著絕殺花火焰般絢爛的花瓣,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那個春夜的絕殺花,開得真艷啊。
林曠疑惑地停下腳步,問道:“天石,怎么了?”
我搖搖頭,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我從小生活著的山谷,毅然向前走去。
師妹,你在天之靈一定要看著我,看著我,為你報這血海深仇!
二臥底
伊甸市是原來人類帝國的首都城市,也是帝國經(jīng)濟與文化的中心,一年前,魔族的新一代魔王卡凱橫空出世,率領(lǐng)魔族士兵東征西討,收服了大陸上包括妖族、精靈族在內(nèi)的所有種族部落,最后揮師攻陷了人類帝國,成為這片大陸的主宰。
伊甸市也在帝國覆亡的那一天變成了人間地獄。
順著城外的秘密下水道,我和林曠等人悄悄地潛入伊甸市,來到一座廢棄的地下礦井中。
礦道縱橫交錯,空氣中飄浮著難聞的異味,昏暗的照明燈下,幾千個衣衫襤褸的人懷抱著激光槍、火箭筒之類的武器,圍坐在四周,他們個個面黃肌瘦,神色冷漠。漆黑的煤炭上架著幾十口大鐵鍋,冒著騰騰的熱氣,深綠色的野菜在沸水中翻騰起伏。
林曠淡淡地道:“這是我們反抗組織的三個基地之一,你今天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正午開始行動?!?p> 我沉聲道:“我要先去市中心的廣場,奪回我?guī)熋玫氖w?!?p> 林曠默然良久,道:“難道你希望若嫣姑娘白白地犧牲嗎?你看看這里的每一個人,為了挽救人類的命運,他們失去了美麗的妻子,拋棄了襁褓中的孩子,龜縮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誰沒有做出過慘痛的犧牲!而你呢?你究竟應(yīng)該為人類的生存做些什么呢?”
林曠長身而起,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道:“這是明天行動的計劃,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堅持要奪回若嫣姑娘的尸體,我決不會阻攔。但是,請你仔細看看周圍這些人,還有上面在魔族的鐵蹄下茍活的人們,你可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胞被魔族蹂躪,可以這樣自私地為了自己而生活嗎?”
我心中一震,呆呆地望著林曠的背影,周圍的人開始端起破碗,往鐵鍋中撈取野菜,我痛苦地握緊了雙拳,師妹,師妹,我究竟應(yīng)該怎樣去做?
夜晚的礦井異常寒冷,整整一夜我都不停地作著惡夢,時而看到師妹赤裸著身體,在魔族的蹂躪下慘叫,時而看到魔王卡凱一腳將我踩在地上,瘋狂地大笑,時而又夢見人類蜂擁地將我圍住,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向我哀求痛哭。
“你呢?你應(yīng)該為了人類做些什么?”
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響徹,雷鳴般地在我的耳畔滾滾咆哮。
我大叫一聲,駭然爬起,額上冷汗淋淋,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清晨了。
林曠幽靈般地出現(xiàn)在我的身前,冷靜地問道:“天石,你想好了嗎?”
我深深地凝視著他,點點頭,道:“可以出發(fā)了,我會一切按照計劃行事?!?p> 中午時分,我與林曠出現(xiàn)在伊甸市的大道上。
空曠的城市中,一隊魔族士兵正在街上巡邏,他們身材魁梧高大,有的長相丑陋,皮膚上覆蓋了密集的鱗甲,有的卻白皙英俊,宛如玉樹臨風(fēng)。
來往的行人都被他們進行盤查,我出示了林曠為我準(zhǔn)備的良民證件,激光刀早已藏入袖中,自從魔族占領(lǐng)了帝國之后,任何擁有武器的人類都被無情格殺。
一輛豪華的轎車從身前疾駛而過,里面的人西裝革履,一幅志得意滿的神情。身旁的林曠低聲道:“自從魔王卡凱統(tǒng)一大陸之后,將所有的種族分成四等,魔族最高,其次是妖族,人類和精靈族成為最卑賤的奴隸等級,不過魔王卡凱不愧是一個絕世的天才,為了了解人類的科技文明,他不惜對一些投降魔族的人類敗類許以高官厚祿,讓他們?yōu)槟ё逍е曳?wù)。你看,現(xiàn)在魔族士兵手中的都是人類發(fā)明的激光槍。”
我苦笑一聲,魔王卡凱的傳說我已經(jīng)聽說過了很多,傳聞他年少時便擁有驚世駭俗的力量,特別是他率領(lǐng)使用原始武器的魔族戰(zhàn)勝了擁有高科技裝備的人類軍隊,更被傳為軍事戰(zhàn)役中的經(jīng)典。在統(tǒng)一大陸后,他充分顯示出了他的雄才偉略,對各種族中有用的人才籠絡(luò)利誘,對平民則采取鐵腕鎮(zhèn)壓,將魔族政權(quán)治理得穩(wěn)若磐石。
可以這么說,如果沒有魔王卡凱,就沒有魔族的今天。
林曠帶我走到一家簡陋的小餐館,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上坐下,放眼望去,餐館里都是一些矮小的精靈族,身材怪異的妖族,和幾個目光呆滯的人類。
滿身油漬的服務(wù)員是一個瘦弱的人類,走到桌前問道:“兩位需要些什么?”
我的目光閃電般盯在他的右手上,他中指彎曲,食指與拇指伸得筆直,分明在做一個隱秘的手勢,望著林曠微微頷首,我立刻明白過來,這個服務(wù)員也是人類抵抗組織的一份子。
林曠低聲道:“天石,目標(biāo)已到。”
我的目光立刻射向?qū)值囊淮焙廊A桑拿浴場,餐廳墻上的時鐘指在了正午十二點上。
“砰砰”,幾聲槍響突然從對面的浴場中傳來,旋即,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跟蹌著從浴場中奔出,幾十個手執(zhí)鐳射槍的人類正從身后追至,無情的藍光從槍口噴射,打得地面上不斷激起煙塵。
四五個魔族士兵正死命保護著奔出的人影,那個人面色蒼白,幾乎半裸,一只手抓著要從肩上滑落的浴袍,小腿上鮮血直流。
聞風(fēng)趕到的魔族巡邏隊被另一群從街上出現(xiàn)的人類截住,雙方開始激烈的交火。
林曠的眼中露出哀痛之色,緩緩地道:“天石,可以行動了,不要手軟?!?p> 我心中一陣黯然,輕按桌面,人已如驚虹般地標(biāo)射而出。
激光刀劃過眩目的白芒,斬向那幾十個執(zhí)槍從浴場沖出的人類。
血光飛濺,激光刀不斷變幻方位,我以驚人的高速移動著身體,一個個手執(zhí)鐳射槍的人類在我的刀下倒下。
被追殺的那人被不斷趕到的魔族士兵圍護起來,我身形一轉(zhuǎn),接著向那群阻擊魔族巡邏隊的人類殺去。
白色的厲芒暴射,我揮舞著激光刀無情屠殺,慘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面前的人類同胞如同軟弱的羔羊,頭顱、殘斷的四肢和鮮血滿天飛舞。
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了,我一步步地逼近他,他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身體象落葉般地顫抖著,黃瘦的臉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惶恐地望著我。
我一咬牙,上前,舉臂,激光刀劃過一道凄艷的弧線,少年的人頭沖天而起,鮮血噴濺。
被追殺的那人已經(jīng)在魔族士兵的簇擁下走到我的面前,目光如鷹,盯視著我道:“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救我?”
我立刻左膝跪地,伏身恭聲道:“無名小卒天石參拜藍先生?!?p> 藍先生雙目中寒光一閃,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沉著地應(yīng)道:“藍先生是魔王最為倚重的人類,赫赫威名傳遍大陸,小人怎會不知?!?p> 藍先生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道:“起來說話?!?p>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知道一切正如計劃順利進行。
坐在藍先生的豪華加長房車中,我將早已編好的身世向他細述,大意是我原是伊甸市的一個孤兒,自幼四處流浪,無意中遇到一個身具異能的老人,傳授了我驚人的技藝,今日正好遇見藍先生被人追殺,所以正好略效綿力。
藍先生沉吟了一陣,道:“那個傳你異能的老人叫什么名字?”
我搖頭道:“他始終也沒有告訴我,不過他已死在我的刀下?!?p> 藍先生微微一愕,我冷笑道:“我不能再讓他將異能傳授給別人。”
藍先生笑了笑,面色旋即一肅,冷然道:“那你為什么要救我?”
我毫不猶豫地道:“為了權(quán)利與財富。目前的形勢我很清楚,人類只能成為魔族的奴隸,沒有您的關(guān)系,就算我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沒有出人頭地的可能?!?p> 藍先生哈哈大笑起來,道:“看來你是一個聰明人。”
我漠然道:“我不愿意成為最低等的人類,希望藍先生能夠給我為您效忠的機會?!?p> 藍先生沉默良久,緩緩地道:“我給你這個機會,不過你先要證實你的忠誠?!?p> 三試探
房車在一幢豪華的紅色別墅前停下,別墅門口肅立了幾十個全副武裝的魔族士兵,藍先生下車道:“這就是我的住宅,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里?!?p> 我點頭答應(yīng),這座別墅極為龐大,花園、假山、小橋,奢華的享受應(yīng)有盡有,幾個身穿泳衣的美麗女子懶洋洋地躺在游泳池旁,修長的美腿輕輕劃撥著碧藍的池水,偷偷地窺視著我。
藍先生淡淡地道:“這幾個女人你隨時可以享用?!?p> 我故意裝出色迷迷的樣子,隨即恭敬地道:“這是藍先生的女人,天石不敢?!?p> 藍先生露出滿意的神色,道:“只要你忠心為我辦事,可以得到的將會是更多。還有,你今天殺的恐怕是一些人類的叛亂武裝分子,今后你要小心他們的報復(fù)?!?p> 我心中掠過一陣傷痛,今天中午的一切都是行動計劃的一部分,林曠先派人做出刺殺藍先生的姿態(tài),然后讓我從中殺出,屠殺抵抗組織的成員,以苦肉計取得藍先生的信任。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接近魔王。
“天石,今后的一切就全要靠你自己了?!?p> 林曠道別時的話浮響在耳邊。
“難道我真的要屠殺自己人嗎?”
“是的,只要能夠殺死魔王,我們中的每一個人,都隨時準(zhǔn)備去死,去犧牲自己的一切?!?p> 我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藍先生凝視了我半響,壓低了聲音道:“天石,你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去刺殺我的政敵,魔王目前最為寵信的妖族族長雷暴?!?p> 林曠算得很準(zhǔn),藍先生確實需要一個能干的殺手,去為他做一些陰暗的勾當(dāng)。我握緊激光刀,森然道:“我可以保證,今夜他就會在這片大陸上消失。”
藍先生點點頭,道:“只要你辦成了這件事,今后我給你的,會遠遠超過你想要得到的。”
我再一次跪下,道:“小人一定不負先生厚愛?!?p> 漆黑的夜色中,我悄悄潛入妖族族長雷暴的宮殿,根據(jù)藍先生提供給我的情況,自從魔王卡凱征服精靈族之后,妖族族長雷暴就率領(lǐng)妖族投降魔族,成為魔王最得力的心腹。在攻陷人類帝國的時候,就是雷暴一馬當(dāng)先,一氣斬殺了近萬名的人類戰(zhàn)士,成為首要功臣。
藍先生投靠魔王之后,他與雷暴成為魔王卡凱最信任的部下,據(jù)傳兩人互相爭寵,明爭暗斗,都恨不得殺了對方,可以成為卡凱之下最具有權(quán)勢的臣子。
一排排魔族士兵在宮殿的四周來回巡視,我忽然感到,魔王卡凱并不完全信任藍先生與雷暴,護衛(wèi)他們住宅的都是些魔族士兵,而非自己的族人。看來藍先生的日子并不如表面上那樣風(fēng)光,許多事情不能隨心所欲,這也許是他立刻收留我的原因之一吧。
我在臉上蒙上一塊黑色的絲巾,展開身法,向殿頂躍去。我對師父傳授給我的異能深具信心,在我的全力施為之下,巡邏的魔族士兵只能感到一陣疾風(fēng)掠過,根本無法看清是一個人影。
金壁堂皇的大殿中傳來女人妖媚的嬌笑聲,我伏在殿頂上,激光刀無聲地隔開殿頂?shù)牧鹆撸蛳峦ァ?p> 空曠的大殿中,一張圓形的巨大餐桌上擺滿了酒菜,雷暴身穿火紅的絲袍,懷中坐了兩個妖艷的妖族女子,正在飲酒調(diào)笑。
妖族與人類外形酷似,只是肌膚色彩斑斕,如同鮮艷的蟒蛇,雷暴滿臉醉意,毛茸茸的大手正撫摸著兩個妖族女人碩大的乳房,渾然一副陶醉銷魂的模樣。
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事情的順利出乎我的意料,大殿內(nèi)殿門緊閉,一個護衛(wèi)的士兵也沒有,我深吸了一口氣,激光刀劈開頂梁,掠起一道雪亮的寒芒,雷霆萬鈞般向下斬去。
雷暴在視線中不斷接近,眼看刀光就要劈在雷暴的頭頂,他突然一個翻身向后躍去,懷中的兩個妖族女子被他擲出,炮彈般地撞向我的刀鋒。
鮮紅色的血泉水般地噴濺,兩個魔族女人被刀芒碾得粉碎,我手腕微轉(zhuǎn),跨步向前,激光刀繼續(xù)向雷暴劈去。
雷暴冷哼一聲,鬼魅般地閃動身形,雙掌張開,十指中射出腥臭的黑氣,向我罩來。
我橫劈一刀,將射至的黑氣絞為烏有,心中卻暗叫不妙,此時此刻,我決不能與雷暴展開持久戰(zhàn)。我低呼一聲,雙足不丁不八地站立,全身的異能涌至手臂,閉上雙眼,純以靈覺感受對方的存在。
天地在我的心中不斷變小,我仿佛立在宇宙的中心,肌膚吸取著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涌至的能量,我雙臂高舉,激光刀破開空氣,咝咝作響地斬向前方的雷暴!
轟然一聲巨響,我睜開雙目,雷暴滿臉痛苦地跟蹌后退,雙手鮮血淋淋。
我立刻惡虎般地撲出,激光刀化作一道驚艷的白虹,再次斬向雷暴。
“住手,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不殺我,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雷暴狼狽地滾落到殿角,丑陋的怪臉上露出驚惶之色,急切地叫道。
我冷冷一笑,舉起激光刀,道:“去死吧!”
“住手,天石!”
我駭然停手,激光刀在雷暴的頭頂上一寸的方位截然止住,藍先生從大殿左側(cè)的一面暗墻中幽靈般地出現(xiàn),疾步向我走來。
“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張大了嘴巴,震驚地望著藍先生道。
雷暴從地上爬起,咬牙道:“他奶奶的,小藍,你手下的這個人也太狠了吧。”
藍先生微微一笑,道:“族長你沒事吧?這不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嗎?”
我心念電轉(zhuǎn),這兩人的關(guān)系決不象藍先生對我說的那樣簡單,但臉上依然裝出茫然的表情,道:“藍先生,我不太明白,你不是命令我刺殺雷暴嗎?”
雷暴吼道:“你這個白癡,那是小藍試試你的忠心,媽的,害得老子做了犧牲品!”
藍先生緩緩地道:“天石,你的力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這次做得很好,現(xiàn)在我可以完全信任你了。”
我在心中暗罵一聲,藍先生真是狡猾如狐,我救了他的命之后,還不能完全信任我,難怪林曠說要想成功地刺殺魔王卡凱,只能靠自己的機智。
雷暴不滿地嘟囔道:“幾大種族之中,就屬你們?nèi)祟愖顬殛幎??!?p> 藍先生好整以暇地道:“這還不是為了我們的計劃嘛?天石,我與雷暴族長早已締結(jié)政治同盟,大家利益一致,共同的政敵是魔族的軍師——罕布拉。”
雷暴兇厲地望著我,道:“如果不是我們的安排,你以為可以這樣輕松地闖入我的大殿,小藍,可以把計劃都告訴這小子了嗎?”
藍先生點頭道:“天石,目前魔王卡凱共有三個重臣,除了我和雷暴,就是罕布拉,這個家伙仗著自己身為魔族,不斷排擠我和雷暴,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兩個月后,罕布拉的兒子罕烽就要迎娶魔王的女兒——卡麗亞公主,一旦這門婚事締結(jié),我和雷暴將來都永無出頭之日了?!?p> 雷暴接著道:“你的任務(wù)是在婚禮之前殺掉罕烽,明白了嗎?”
藍先生道:“罕烽勇猛過人,但還遠不及雷暴族長。看你今天的表現(xiàn),殺死罕烽絕無問題。”
我恍然大悟,藍先生派我刺殺雷暴,一方面是試探我的忠誠,另一方面是摸清楚我的實力。
雷暴兀自抱怨著他受傷的手掌,我跟隨藍先生從宮殿的暗門中悄悄出去,此時已經(jīng)接近拂曉,啟明星在淡青色的天空中微微閃爍,我默默地在心中念道,師妹,請你的在天之靈原諒我,只要殺死了魔王,為你報仇后,我一定奪回你的尸骨,永遠陪伴在你的墓旁。
四生命
回到別墅,藍先生為我準(zhǔn)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我匆匆用完之后,回到他為我準(zhǔn)備的房間休息,看來我已經(jīng)得到了他的信任,藍先生已吩咐手下的魔族士兵,不得干涉我的一切行動。
剛推開門,就看到一個穿著銀絲長裙,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的美女斜躺在我的床上,我微微一愣,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美女款款走近,豐滿的胸脯緊貼著我的手臂,媚聲道:“我叫曼霽,藍先生讓我來服侍你?!?p> 我皺了皺眉,剛要推開她,曼霽的右掌卻放在我的胸膛上,中指彎曲,食指與拇指伸得筆直。我心中一震,沒想到曼霽竟然是抵抗組織的人,林曠真是神通廣大,藍先生的身邊也被他暗插了手下。
我剛要開口,曼霽立刻緊緊地摟緊我,用細絲般的聲音在我耳畔低語道:“這里裝了監(jiān)視系統(tǒng),不要亂說話,你要對我盡量親熱一點,藍先生喜歡有弱點的人。”
我心中一凜,旋即摟住了曼霽的腰肢,除了師妹以外,她是我唯一碰過的女人。
曼霽嬌吟一聲,雙手動情地撫摸著我,口中卻冷靜異常地低聲道:“藍先生此刻一定在暗中監(jiān)察我們,來吧,不要露出破綻,為了計劃的完成,這些算不了什么。”
我驚駭?shù)氐溃骸澳愕囊馑际???p> 曼霽凄然一笑,輕輕扯下銀絲般的長裙,曼妙的胴體驚心動魄地展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腦中“嗡”地一聲,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曼霽冰涼的玉體已經(jīng)八爪魚般地纏了上來。
“不要猶豫,這個計劃是人類最后的希望,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破綻,你我都必須做出犧牲?!?p> 曼霽的雙目中露出神圣的光輝,我心中一酸,旋即被曼霽抱緊,陷入了灼熱如火的迷亂中。
喘息過后,曼霽軟弱地伏在我的胸膛上,身體微微地顫栗著,我撫摸著她絲緞般光潔的肌膚,柔聲道:“對不起?!?p> 曼霽凄涼地一笑,道:“這是我心甘情愿的,反正你也不是我第一個男人,他早死在魔族的鐵蹄之下?!?p> 魔族,魔族!
我的心中升騰起滔天的怒浪,總有一天,我要你們償還對人類欠下的血債!
兩個月過去了,我已背熟了關(guān)于罕烽的全部資料,而每晚曼霽都在藍先生的指令下到房中陪我,藍先生的用意不外是用美女來控制我,但這卻為我與林曠的聯(lián)絡(luò)提供了絕佳的機會,在一次次迷亂的歡好中,曼霽將林曠的指示不斷傳達給我,并盡可能地為我提供一切需要的幫助。
“天石,根據(jù)我們的情報,明天黃昏罕烽會陪同卡麗亞公主去魔族的圣廟祈禱,這是你下手的好機會?!?p> 曼霽躺在我的身旁,低聲道。
我“嗯”了一聲,道:“我讓林曠尋找我?guī)熋玫氖w,結(jié)果如何?”
曼霽幽幽地側(cè)頭看了我一眼,道:“若嫣姑娘的尸體已經(jīng)不再懸掛在伊甸市的中心廣場,我們的人正在努力尋找,你不要擔(dān)心。”
我冷哼道:“林曠對于尋找一具尸體的熱情恐怕不高吧?!?p> 曼霽忽然面色發(fā)白,迅即爬起,俯下身子嘔吐起來,我微微一愕,道:“你不太舒服嗎?”
曼霽呆呆地盯視著地上嘔吐出來的清水,沉默了半響,道:“我可能有了你的孩子?!?p> 我猛然一震,顫聲道:“你說什么?”
曼霽的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晶瑩的淚珠,在黑暗中微微閃著光澤。
一陣茫然潮水般地淹沒了我,我不知所措地望著曼霽:“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
曼霽緩緩點了點頭,突然抱緊了我,泣聲道:“希望你,希望你能讓這個孩子出生。我原來也有個孩子,他才出生三個月,白白胖胖的,會眨眼睛,會對著我笑。伊甸市淪陷那天,他被魔族的士兵挑在了刀尖上,被剖開了肚子,血和腸子流了一地。可是他沒有哭,他目光呆滯地望著我,我知道他一定在想,媽媽,媽媽為什么不救我?”
“這群畜生!”
我憤怒地低吼道。
“所以求求你,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想要這個孩子,真的很想要?!?p> 我一把摟緊了曼霽,哽咽道:“好,曼霽,只要刺殺了魔王,我就帶你們母子回到師父的身邊?!?p> “天石,你,你會嫌棄我這樣的女人嗎?”
我柔聲道:“永遠不會?!?p> 曼霽的雙目中緩緩流出淚水,道:“謝謝你,謝謝你?!?p> 我低聲道:“不能讓藍先生知道這件事,你有辦法嗎?”
“現(xiàn)在才一個月,沒人能看出來,只要你能在三個月內(nèi)殺死魔王,孩子就能平安無恙。”
“我會的,我一定會殺死卡凱,不會讓孩子和我一樣,成為一個孤兒?!?p> 曼霽溫柔地道:“原來你是一個孤兒,一定吃了不少苦吧?!?p> 我憂傷地撫摸著胸膛上的紅水晶墜鏈,道:“師父說他是在荒郊聽到嬰兒的啼哭聲,才發(fā)現(xiàn)了我,那時我的頸上便掛著這個墜鏈,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們?yōu)槭裁匆獟仐壩?。也許,也許他們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悵然地沉吟了一會,又道:“不過師父對我很好,三個弟子中,他對我是最寵愛的,就像是我的親生父親?!?p> 曼霽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道:“天石,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p> 我凝視著曼霽潔白的腹部,伸出手小心地撫摸著,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從心中升起,在這里面,有一個新的生命,正在悄悄孕育著。
五驚變
黃昏時分,我躲過廟外巡邏的魔族士兵,悄悄出現(xiàn)在魔族的圣廟中。
圣廟全部用平整的巨石搭建而成,宛如一個巨人挺立在伊甸市的北郊,據(jù)說它的建造動用了十萬人類工匠,而在建成那天,所有的工人都被作為祭品,活生生地被魔族燒死。
魔族信奉的神氏叫做太陽神,它的石像身高十米,獅頭蛇身,面目猙獰,位于圣廟內(nèi)的正殿,我就躲藏在石像的背后,靜靜地等待著罕烽的到來。
圣廟外終于出現(xiàn)了喧嘩,一個冷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們守在這里,沒有我的命令決不允許進來?!?p> 圣廟的石門轟然關(guān)閉,我從石像背后探頭望去,一個身材如同標(biāo)槍般筆挺的魔族男子昂首而入,身旁有一個蒙著紫色面紗的女子,她風(fēng)度優(yōu)雅,雙腿修長,紫色的細紗長裙包裹起曲線玲瓏的胴體。
女子在太陽神石像前跪下,雙手合什,喃喃自語。
魔族男子貪婪地盯視著女子,一雙綠色的眼睛奇光閃爍,正是我此行的目標(biāo)——罕烽!
罕烽突然將手搭在女子的香肩上,道:“卡麗亞公主,你真是太美了?!?p> 卡麗亞的肩頭微微一縮,低聲道:“太陽神面前,請你放尊重一點?!?p> 罕烽哈哈一笑,道:“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這個月底就要結(jié)為夫妻,公主為何對我罕烽還是這樣見外呢?”
卡麗亞緩緩站起,道:“罕烽,我是不會嫁給你的?!?p> 罕烽面色一變,森然道:“這門婚事魔王陛下已與我的父親談妥,哪里容得你作主!”
卡麗亞道:“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今天讓你陪我來到圣廟,就是請?zhí)柹褡髯C,我卡麗亞決不會嫁給你。至于父親那里,我會向他解釋的?!?p> 罕烽勃然大怒,喝道:“我堂堂魔族大將,軍師罕布拉的兒子,難道還配不上你嗎?”
卡麗亞沉默不語,我暗暗稱奇,沒想到兩人即將成婚,幕后還有這樣的隱秘花絮。
罕烽神情不斷變幻,忽然一把抱住卡麗亞,獰笑著道:“那我就讓太陽神作證,先讓你變成我的女人!”
卡麗亞驚叫一聲,罕烽野獸般地撕開卡麗亞的面紗,低頭強吻。
真是送上門來的絕佳機會。
我立刻撲下,激光刀爆出寒芒,向正色授魂銷的罕烽奮力斬去。
森寒的刀光來到罕烽的頭頂一寸處,他才若有所覺地駭然抬頭,激光刀猛然劈下,罕烽不愧是魔族大將,在剎那間避開頭頂要害,將懷中掙扎的卡麗亞推向我的刀鋒。
我冷笑一聲,手腕微轉(zhuǎn),激光刀緊追罕烽,下身鬼魅般地踢出一腳,“蓬”的一聲,罕烽雖然躲過了我的刀芒,卻被我蓄滿異能的一腳踢中小腹,慘呼著撞向身后的石墻。
在卡麗亞的驚呼聲中,我全力追擊著罕烽,他面色慘白地爬起,跟蹌著向圣廟大門沖去。
我暗叫不妙,罕烽的手抓住了大門的拉環(huán),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我猛然舉起激光刀,圣廟的大門緩緩拉開,夕陽的余暉透過門縫射入。
“嗆”的一聲,一道閃電般的厲芒在空中劃過,激光刀脫手擲出,將罕烽釘死在圣廟緊閉的石門上。
我心念一轉(zhuǎn),撲到了兀自驚呼的卡麗亞面前,若是連這個魔族公主也一起斬殺,師妹的在天之靈想必也會感到欣慰。
“你,你是誰?你是為了救我,才殺死罕烽的?”
卡麗亞驚懼的面色慢慢恢復(fù)了平靜,問道。
我這才看清楚這個魔族公主的臉,一種從未有過的驚艷感覺涌上心頭,她真是太美了,任何語言都無法道盡她的美,不說她那金色絲緞般的流云長發(fā),不說她那牛奶般乳白絲膩的閃光肌膚,也不說她藍色寶石般夢幻蕩漾的眼睛,單單是那種風(fēng)華絕塵的氣質(zhì),已足夠讓每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深深迷醉。
她的紗裙被罕烽撕破,波浪般起伏的玉體若隱若現(xiàn),勾勒出這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我心中一蕩,旋即想到,如果殺了她,藍先生那里無法交代,不利于刺殺魔王的大計。
“你究竟是誰?是我族中的勇士嗎?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圣廟?你的眼睛為何看起來如此憂傷?”
卡麗亞道:“揭下你蒙面的黑紗,讓我看清楚你的臉?!?p> 我冷哼一聲,起步欲行。
“不要,你這樣走不出去,外面都是罕烽的親衛(wèi)隊?!?p> 卡麗亞嬌聲道。
我拔下罕烽尸體上插著的激光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身的異能流轉(zhuǎn),我大喝一聲,身刀合一,化作一顆疾飛的流星,向廟外激射而去。
轟然巨響,圣廟的石門在刀光中裂成粉碎,石塊四處飛濺,未等外面的魔族士兵有所反應(yīng),我已經(jīng)旋風(fēng)般地沖出重圍,向外飛奔。
在確認無人尾隨之后,我安全地回到了藍先生的別墅中。
“你做得很好?!?p> 藍先生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道:“天石,我一定會重用你,給你所需要的一切!”
我平靜地道:“一切全憑藍先生作主?!?p> 藍先生哈哈地大笑一陣,喃喃自語道:“罕布拉,真想看看你遭到喪子之痛的表情?!?p> 我躬身請退,藍先生忽然皺了皺眉,道:“天石,曼霽這個女人你還滿意嗎?”
我心中微震,道:“小人還沒有謝過藍先生的賞賜之恩?!?p> 藍先生擺擺手,道:“我今天剛剛查到,這個女人是反抗組織的內(nèi)奸,混入我的府中意圖不軌,我相信,上次我在桑拿浴場的行蹤,就是由她泄漏的。”
宛若一個晴天霹靂打在我的耳邊,我的心不斷向下沉去,顫聲道:“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
藍先生陰沉一笑,道:“她已被我關(guān)押在地下密室中,我派人拷問了她整整三個小時,居然還死不開口,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p> 我仿佛墮入了寒冷的冰窖中,喃喃地道:“拷問了三個小時?”
藍先生皺眉道:“天石,你不會對她動了真情吧?”
我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搖搖頭。
藍先生展眉道:“這就好,女人嘛,我這里多的是,你去密室繼續(xù)審問曼霽,要是她還不肯說出反抗組織的基地所在,你就替我殺了她?!?p> 殺了她?殺了曼霽?
剎那間我仿佛只剩下了一個空殼,靈魂飄飄悠悠地浮蕩在半空中。殺了曼霽?親手殺死我自己的孩子?
從藍先生的房間到地下密室只有五分鐘的路程,我卻仿佛走了幾個小時。陰暗的密室內(nèi),血跡斑斑,幾百種鐵制的刑具在昏暗的燈光下,閃動著令人恐寒的幽光。幾個赤裸著上胸的彪形大漢正手執(zhí)皮鞭,用力抽打著蜷縮在地上的曼霽。
“啪!啪!”
布滿倒刺的皮鞭飛舞,聲聲驚心,打得我的心不住地流血。我失控地吼道:“住手!”
大漢們詫異地望了我一眼,放下皮鞭,我勉強鎮(zhèn)定心神,道:“藍先生讓我親自審問她,你們先出去?!?p> 幾個大漢猶豫了一下,曼霽突然掙扎著爬起身,她全身幾乎赤裸,鮮血直流,頭發(fā)蓬亂,雙目無神地望著我。
“出去!”
我拔出激光刀,怒吼道。
曼霽忽然向我凄然一笑,這一笑,飽含了太多復(fù)雜的東西,欣慰,深情,痛苦,無奈,讓我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可是藍先生,”
一名大漢面有難色地道:“藍先生讓我們,”
未等大漢說完,曼霽突然嘶啞地喊道:“對不起。”
一道黑色的鮮血從曼霽的嘴角詭異地流出,曼霽的臉迅速變成灰暗,身體猛烈地抽搐一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咣當(dāng)”一聲,我手中的激光刀墜落在地,眼前一片昏暗。
六入宮
可愛的嬰兒,白嫩的小手,他在笑,在對我笑,鮮血,鮮血突然從嬰兒的腹中噴濺,天石!天石!曼霽的嘴角流出一道黑血,寒冷的刀鋒,黑色的皮鞭飛舞,藍先生猙獰的臉忽然放聲狂笑,我的孩子,火光沖天,魔族的士兵在瘋狂地屠殺,林曠冷冷地道,你必須做出犧牲。
“??!”
我突然從夢中驚醒,猛然起身,滾滾的冷汗從額頭滴落。
“曼霽?!?p> 我悲痛地低吼道,傷痛與憤怒如同千萬個小蟲,無情地噬咬著我的心。
曼霽的牙齒中早已藏好隨時自殺的毒藥,之所以忍受藍先生的毒打,忍受摧殘,只為了見我最后一面,見一個也許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的男人最后一面。
“對不起”
曼霽,你是為了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才對我說對不起的吧。
“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如果是個男孩,他最好像你,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有種讓人迷醉的威武神采?!?p> 我悲泣一聲,昨夜曼霽的低語仿佛還回繞在枕邊,她的微笑,她的呼吸,她火熱的身體,一下下刺痛我的心。
藍先生已經(jīng)開始完全信任我了,所有的大事都交給我去辦,他帶著我參加魔族的各種宴會,介紹我認識魔族的重臣。罕烽被殺之后,魔王異常憤怒,魔族的軍隊開始全城搜尋可疑分子,在瘋狂的報復(fù)性屠殺下,往往一天之內(nèi),會有幾百個人頭懸掛在伊甸市的廣場上。
我已經(jīng)慢慢地改變了,自從曼霽死后,我知道,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為了生存,你就必須絕對的無情,你要比魔族更狠,更殘暴,才能將他們擊垮。
在冬季的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我終于見到了魔王。
這是一次魔族宮廷的晚宴,天空中大雪紛飛,狂風(fēng)呼嘯,萬物銀裝素裹,天地一片蒼茫。我跟隨著藍先生來到金碧輝煌的魔宮,穿過一道道防守森嚴的黃金大門,我看到了強悍的魔族高手把守下的魔王殿。
一層層白玉制成的階梯向上延伸,高高的階梯盡頭,圓球狀的魔王殿如同太陽般火紅發(fā)光。
藍先生低聲道:“今天是卡麗亞公主二十歲的生日,所有的魔國高官都會在今夜出席,你要仔細觀察罕布拉這個人,也許有一天,我需要你除去他?!?p> 我點點頭,跟隨藍先生走進魔王殿,我向守殿的魔族士兵遞上藍先生的禮物——一串碧光耀眼,鴿蛋般大小的夜明珠,頓時引起周圍人的驚嘆聲。
藍先生得意地一笑,與入殿的官員們打著招呼,一個白發(fā)白眉,身穿白袍的魔族老者不屑地看了一眼,輕輕拍了拍手,身后的侍從立刻從懷中捧出一個瑪瑙的首飾盒。
整只首飾盒是用一整塊的血紅瑪瑙雕成,宛如一團烈火在不停地閃耀,藍先生悶哼了一聲,道:“罕布拉大人,你送給卡麗亞公主的禮物很貴重啊?!?p> 罕布拉沉聲道:“貴重的是首飾盒內(nèi)的東西?!?p> 我暗中驚嘆,光是這只首飾盒就已經(jīng)價值連城,如果里面還有東西,真不知道是什么稀奇的寶物了。
眾人好奇地紛紛圍上來,罕布拉露出一絲傲然的神色,緩緩打開首飾盒。
眾人齊齊爆發(fā)出驚呼聲,一只足足有拳頭般大的天然鉆石出現(xiàn)在盒中,鉆石通體晶瑩剔透,密布了細紋狀的絢麗血絲。最令人驚異的是鉆石如同會眨眼睛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忽明忽暗?,旇У氖罪椇斜旧硪彩羌t光耀眼,可與鉆石的異彩一比,簡直沒有了顏色。
罕布拉傲然道:“這顆神奇的血鉆是我罕家的傳世至寶,遠遠勝過人類的一些所謂珍寶,今日我要用它替我的侄兒罕塔,向卡麗亞公主求婚?!?p> 一個英俊的魔族青年從罕布拉的身后走出,彬彬有禮地道:“罕塔見過各位大人?!?p> 藍先生的臉微微地變色,道:“罕大人何時又多出了一個侄子?”
罕布拉看也不看藍先生,傲慢地走到大殿左排第一張的宴桌上坐下,罕塔立在他的背后,身形筆挺,神情眉目確有幾分與罕烽相似。
藍先生雙目中閃過一道兇光,悶聲不響地坐到右排第二張的宴桌上,身旁的宴桌上恰好是妖族族長雷暴,身穿雪亮的青銅鎧甲,一副威風(fēng)凜凜的模樣。
我立刻看出,左面一排坐的全部都是魔族嫡系的將官,而右排的則是精靈族、妖族與人類的官員,雙方經(jīng)緯分明,對視之間蘊含著深深的敵意。
“陛下與公主駕到。”
一陣古怪的樂器奏鳴聲中,魔王卡凱在四個魔族護衛(wèi)的伴隨下,攜著卡麗亞公主緩緩走入大殿。
所有的人立刻跪倒在地,一個渾厚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各位請起?!?p> 我緩緩起身,默默盯視著這片大陸的主宰,號稱世間最強橫的高手,我此行的目標(biāo)——魔王卡凱。
雖然我已在林曠的畫像中無數(shù)次仔細端詳過卡凱,可依然被他天神般的風(fēng)采所震驚??▌P頭戴白玉皇冠,額頭高挺,如同玉石般地富有光澤,一雙劍眉下,藍寶石般的眼睛閃動著攝人的風(fēng)采與威嚴。他身披金色寬袍,高大俊偉,雙肩奇寬,參天大樹般雄壯的軀體似乎蘊藏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我的目光落在緊隨卡凱左右的四名護衛(wèi)身上,他們個個身具奇相,靜如山淵,目光平和,只是偶一閃動之間,才有逼人的精光射出。
這絕對是四個可怕的高手,我的師兄南特就是死在他們的手上,我暗暗發(fā)愁,我的力量雖然在師兄之上,但也沒有把握同時應(yīng)付這四名魔族護衛(wèi),據(jù)說他們就像是卡凱的影子,從來不離開他的左右。
藍先生率先舉起酒杯,躬身道:“屬下恭祝陛下千秋萬代,永享福壽,恭祝公主健康美貌,永葆青春,恭祝帝國日益昌盛,永霸大陸?!?p> 卡凱微微一笑,道:“人類的語言永遠是最動聽的,各位,為了帝國的強大昌盛,干一杯吧。”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卡麗亞公主婷婷玉立在魔王的身邊,頭戴色彩繽紛的花冠,依舊蒙著面紗。魔族士兵手捧眾人送來的各種奇異珍寶,交由卡麗亞一一過目。
“?。 ?p> 卡麗亞嬌呼一聲,舉起手中流光溢彩的血鉆,露出震驚的神情。
罕布拉得意地站起,道:“這是屬下為我的侄子罕塔向公主求婚的薄禮,請公主笑納?!?p> 卡麗亞驚呼道:“求婚?”
卡凱長嘆一聲,道:“罕烽被人刺殺,沒有機會與你完婚,甚為遺憾。罕塔是罕烽的表弟,才干相貌均不在罕烽之下,罕布拉前幾日向我提親,我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
罕塔恭恭敬敬地道:“小人罕塔,有幸得到陛下垂愛,不甚惶恐?!?p> 藍先生與雷暴的臉上齊齊變色,這個罕塔英俊斯文,說話得體,似乎頗得卡凱的歡心。
卡麗亞沉默了一陣,道:“不行,我不能嫁給他。”
大殿閃立刻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魔王微一皺眉,道:“卡麗亞,你對罕塔有什么不滿意嗎?”
卡麗亞緩緩地道:“罕烽身亡不久,尸骨未寒,卡麗亞暫時不愿考慮婚事。”
藍先生立刻起身道:“陛下,刺殺罕烽的兇手還未被捉到。依我看,對方似乎是針對罕布拉大人而來,我擔(dān)心罕塔的安全,為了公主的日后著想,不如先捉到兇手,再商定婚禮最為妥當(dāng)?!?p> 卡麗亞立刻側(cè)首向藍先生這里望來,忽然嬌軀猛震,駭然驚呼。
我心中陡然一沉,右手伸入袖中暗藏的激光刀,微微發(fā)顫,難道卡麗亞認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