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婚事(一)
一白一黑兩個身影走在江南的官道上。
“無雙雙雙~”君慕白扯著嗓子喊道。
一位白衣少年背負(fù)著三個大包裹遠(yuǎn)遠(yuǎn)地落在君慕白的后面,臉上因行禮過重而出現(xiàn)潮紅,有些吃力地慢慢往前挪動。
白衣少年便是那洛無雙,但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重重的包裹上,走著走著,干脆扔在地上不走了。君慕白讓洛無雙作為他的書童一起回江南,說路上眼線多,若是演得不像恐怕被敵人看破。
“小雙雙,干嘛不走了呢?”君慕白慢慢走近,一臉的討好。
洛無雙干脆把頭偏過一邊,哼了一聲之后不言不語。
“小雙雙肯定是累了,得咧,我們休息會。”君慕白自言自語地道。
洛無雙眼一橫,從包裹里挑挑揀揀出一些東西,用一個包裹裝好之后,便用腳將另兩個踢遠(yuǎn),有些冷談地道:“你若要,便自己拿著?!?p> 君慕白站在一旁,痛心疾首地道:“小雙雙,你怎么連這一點(diǎn)毅力都沒有呢?真是讓慕白失望。”
君慕白見洛無雙不為所動,繼續(xù)引誘道:“那里面可是胖乎乎,金燦燦的元寶哦~可以買好多好多好吃的,等到了江南,吃喝玩樂可真是美哉妙哉哦?!?p> 洛無雙嗤之以鼻地道:“那你為什么不用這些‘可愛’的金元寶顧一輛舒適華麗的馬車?”
君慕白摸了摸鼻尖,訕笑道:“這不是害怕路上的山賊土匪什么的嘛?!?p> “那你為什么讓追慕和逐鹿跟在后面?”洛無雙望向離自己不遠(yuǎn)處的兩匹駿馬。
“呃。這不是為了鍛煉小雙雙嘛。”君慕白很是正經(jīng)地說道。
“哎,白瘋,我們做人是不是應(yīng)該厚道?”洛無雙給君慕白取的外號。
“我覺得我挺厚道的?!本桨滓荒樥龤?。
“那你還這么折磨我?”洛無雙爆發(fā)怨氣道。
“怎么會呢,慕白真是為了鍛煉你?!本桨滓荒樥\懇地道。
洛無雙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下了最后通牒道:“你拿包裹或者上馬,二選一?!?p> “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再說吧?!本桨滓膊恢朗裁磿r候嘴里銜著一顆小草。
太陽一點(diǎn)一點(diǎn)下落,天都黑了。
“我們還走不走?”洛無雙氣勢低落地蹲在地上道,距離兩人上一次對話以及過去了四個時辰,天色漆黑。洛無雙有些無聊地雙手撐下頜望著漫天的星空。
“走不了,沒見著天都黑了么?”君慕白倒是灑脫。
洛無雙恨得牙癢癢,君慕白的休息從中午到月亮升起,后來兩人將馬牽到了河岸旁,君慕白依舊很是淡定地盤腿在練功,似不知疲乏一樣。
洛無雙摸了摸干癟的肚子,自顧自地從包裹里拿出干糧,配水往下咽。君慕白忽然咳嗽起來,洛無雙一邊嚼著干糧,一邊盯著君慕白。
君慕白感受到體內(nèi)亂竄的真氣,勉力強(qiáng)行壓下,卻劇烈咳嗽起來,洛無雙將手中的水壺蓋好扔向君慕白,他接過,卻不喝,將水放在了一邊。
過了好一會君慕白才止住了咳嗽,微微一笑道:“死不了。”
洛無雙忙著嚼干糧,沒有說話,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以表示回應(yīng)。
君慕白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此刻的淡定,粗心的洛無雙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微小的細(xì)節(jié)。
“慕白就寢了哦?!本桨渍f完便飛上了一棵樹的粗壯枝丫平臥,用雙手枕著著頭,合衣而眠。
洛無雙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干糧,望著君慕白的瀟灑睡姿。他臉上掛著微笑,嫵媚的桃花眼流轉(zhuǎn)風(fēng)華,溫柔地?fù)u了搖頭。洛無雙覺得君慕白如果不開口說話,時時保持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話,應(yīng)該算得上絕代風(fēng)華了吧?洛無雙呸呸兩聲,將這個想法甩到一邊。
樹上的君慕白自然不知道洛無雙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喉嚨涌上一絲甜腥,君慕白嘴角的笑意帶上了一點(diǎn)點(diǎn)落寞。
三個月前,京城。
“郡主,怎的起來了,可是做噩夢了?”睡在外室的臥榻上的侍女出聲問道。急忙進(jìn)了內(nèi)室點(diǎn)燃了長信燈,在燈光的倒映照射下??梢娨磺妍惻影胱诖采?,如墨的黑發(fā)傾瀉。
姑蘇墨染側(cè)過頭來,甜美一笑略帶羞澀道:“我夢著了璟王殿下?!?p> 大丫鬟落棋捂起嘴笑起來:“看來是一個美夢,夢見了咱們家的姑爺?!?p> 姑蘇墨染垂下長長的睫毛,在光暈的照映下,好像可以掃過緋紅的臉頰,她用手捏著被角。用細(xì)弱蚊聲的聲音道:“棋姐姐你別亂說,婚事還沒有定下來呢?!?p> 落棋拉起姑蘇墨染的手,感嘆道:“郡主長大了,已經(jīng)到了可以許人的年紀(jì)了。剛進(jìn)宮那會,那小小的人兒,不及奴婢的腰高呢?!?p> 姑蘇墨染將頭靠在落棋的臂膀上,撒嬌道:“墨染還小,還需要落棋姐姐的照顧?!?p> 落棋撫摸著姑蘇墨染的黑發(fā),無奈道:“你呀,明明年滿十七還像一個小娃娃,讓人不放心。”
“今日姑蘇老王爺要進(jìn)宮與皇上商議郡主的婚事了,可美壞郡主了?!甭淦逭{(diào)侃道。
姑蘇墨染嬌紅了臉,鉆進(jìn)錦被忙喊道:“棋姐姐若是再取笑于我,我可不理你了!”
落棋笑著替姑蘇墨染掖了掖被子,道:“那郡主再休息一會罷,離寅時還早呢?!?p> 姑蘇墨染忙掀開被子,興奮道:“不,不用了。準(zhǔn)備洗漱吧,我要等父王?!?p> 落棋無奈指指窗外道:“郡主,你看天都還是黑著的呢。老王爺若是寅時進(jìn)宮也是先去請示皇上,時辰也尚早的?!?p> 姑蘇墨染咬了咬櫻唇,還是堅(jiān)定地?fù)u頭。躍下地來開心地道:“棋姐姐,你說我今天穿什么衣裳好?”
落棋雖然頗為無奈,卻也很替姑蘇墨染開心,忙替姑蘇墨染挑選起衣服來,兩人忙著試著一件又一件,姑蘇墨染拿著桃紅色的緞子錦棉襖在鏡子比對做著鬼臉,內(nèi)室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寅時時分,身穿各色官服的大人們紛紛乘軟轎到了宮門。大家下轎之后,相互奉承招呼,倒也頗為熱鬧。
“崔大人最近別來無恙啊?!?p> 戶部侍郎崔臻聞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深紫色蟒服,雙鬢染白的中年男子朝自己走來。忙拱手道:“多謝姑蘇老王爺掛念,微臣自然過得不錯?!?p> 姑蘇仇聽聞崔臻的回答哈哈大笑,夸獎道:“我可知道崔大人家里可是喜事連連呢!”
崔臻也掩不住喜氣道:“哪里話哪里話,小女總該嫁人的。覓得如此良婿,也是小女天大的福氣。”
姑蘇仇笑著搖頭道:“老崔你呀你,真是一個老狐貍!竟將吏部尚書的大公子搶了去,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姑娘要傷透了心啊?!?p> 崔臻笑笑,神秘湊近道:“聽說姑蘇老王爺好事將近了?”
姑蘇仇一揚(yáng)劍眉,同樣小聲地道:“佛曰,不可說?!闭f完便大笑跨步前往了,崔臻在后也笑,隨之跟上。